《樱桃待樱桃》Youmu

10、Episode 9

　　并不是提前几年就预告了盛会的举办地，而是非等到百年盛会开始的前一周才肯公布。
　　之前的纳米亚昂作为一个港口城市，游客众多，各族外地人也常能看到，民风淳朴甚至带有些懒懒的味道，像是海风。
　　然而现在，火之雷特——主神身边的七大魔导师之一，所带来的消息，就可以说是让纳米亚昂一下子炸响开了。
　　随着浩浩荡荡的百年盛会让这座城市愈加充满活力，这一届的任务也得以下发到艾斯拉德大陆的各个角落，果然如雷特之间所透露的，任务主题就是弑神剑米斯特汀。
　　也就在任务被发布的当天，市场上就出现了大批制作的米斯特丁制作手册，甚至有炒到几万金币一本的。
　　说到艾斯拉德的货币，苏浩觉得这可当真是有点儿微妙，因为在地球上，金子可是稀有金属，不然也不会卖那么贵，然而艾瑞斯创造艾斯拉德大陆时，也不知道给这儿的矿藏带来了什么变化，其在土地中的含量可以和地球上的铝有的一拼，成功成为货币的代表。
　　在周围有同学痛心疾首地花了几万金买回一本烂大街的所谓《弑神剑制作方式•孤本》后，苏浩不禁摇头想着，你还不如把钱给我，让我给带回地球去。
　　至于樱桃那个参加百年盛会的提议，苏浩更是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有回家的机会而不去争取，除非是自己个傻子，更何况有着苍蓝留下的那张纸，更是添加了好几分把握，那么何乐而不为之？

　　苍蓝留下的那张纸条当真神奇，就那么一张薄纸片，居然整整包含了三个部分。一是所需要的材料清单，二是获取方式，三是铸熔方式。
　　其实材料本无大碍，就好比废铁和玄铁都能铸成一把剑一样，不管你做出来的弑神剑是好是坏，只要它是弑神剑就成。可话说回来，百年盛会比的是速度，而万一有人同时完成怎么办呢？便只好比性能了。
　　由此可见，苍蓝考虑得还真是面面俱到，那些清单里列出来的玩意儿，可都是上好的。
　　偏偏天公不作美，就在苏浩整装待发之时，樱桃告诉他：清单丢了。
　　“丢了？”苏浩觉得自己的脸部表情在那一瞬间彻底僵住，“怎么丢了？！”
　　“……找不着了……”很明显樱桃要比苏浩着急得多，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我真得有好好保管的，可是、可是……”
　　苏浩清楚地认识到，在这种时候，你绝对不能生人家的气，作为一个男人得学会有风度，虽说再这样下去他怀疑自己会先疯掉，因为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最擅长的就是甩手走人，况且眼前的这位美女一旦安慰不好还容易暴走。
　　最终，苏浩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们……去市场上买本那什么制作手册吧。”
　　其实那个什么制作手册不是没用，相反的用处还不小，只是如果打个比方，用那手册做出来的米斯特汀和通过苍蓝的攻略书做出来的米斯特汀，大概就像是你玩一款网络游戏时，刚进新手村里人家发给你的1级装备和商城里花几百块买的时装之间的区别。
　　同样是装备，同样是1级穿的，可你说它们一样么？当然不一样。
　　但你没钱买时装的时候，你就只能穿新手装备了。
　　话说回来，光是那什么制作手册，一本就要上几万金，破费那么多实在是有些不值，这让苏浩不免有些烦恼。
　　只是不曾想到，他的问题在樱桃那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少女直接拖着他去了纳米亚昂的政府办公楼，说是找雷特要一本就行，谁有那么多钱去买那种暴利产品。
　　苏浩惊呆了：“他身为主神手下的大魔导师，还卖这个？！”
　　樱桃不以为然道：“他家尽出奸商，所以他是七位大人中最有钱的。这次有这么好的商机，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再说他卖的十有八九是盗版书，但没人敢说他。”
　　苏浩点了点头：“哦，这就是所谓的黑幕了。不过这玩意儿真的有正版可言么？”
　　樱桃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微笑了起来：“我觉得是没有的，所以找他要一本也没什么问题。”

　　纳米亚昂的政府办公厅装饰得极为金碧辉煌，从高大拱形落地窗内投射下来的日光形成光斑，似如幻影，极尽奢华。办公厅外的喷泉射出层层水柱，呈蘑菇状，宛若水晶珠串联而成的一般。
　　苏浩不禁感叹，原来纳米亚昂的小金库是那么富足的。
　　“这一届纳米亚昂的市长很爱折腾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他的副市长则一向贯彻勤俭执政的理念，这两人在工作上一拍即合，可就为这个，争论了整整十年。”樱桃走在苏浩的前头带路。
　　“结果副市长退让一步、市长赢得了胜利，于是这儿就被装修得那么豪华了？”
　　“哪有那么容易退让。虽说百年盛会的举办地要在最后才向民众公布，但内部肯定有消息传出，也会提前告知举办地的长官做好准备。”
　　“所以市长借此机会大整特整一番咯？”
　　“完全不是这样。”樱桃瞥了一眼金光流溢的喷泉台，指着它轻笑道，“其实，那玩意儿是镀金的，这也说你就懂了吧？”
　　——所谓“华而不实”，其实还有这么层深意。
　　但有件事让苏浩还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副市长怎么都只是个副的，为什么市长非得经过自己的下属同意？”
　　“啊，因为副市长是他夫人。”樱桃答得干脆。
　　苏浩：“……”
　　“按照市长的话来说，他是绝对不屑跟他夫人唱反调的，至于外头传他的那什么妻管严，他一向声称是因为对夫人有着强烈的爱。但糟糕的是，他即已决定义无反顾地和那让他一往情深的妻子唱反调了，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唱成。”

　　与此同时，艾斯拉德学院的教务处里，莱茵手拿着一张薄纸片，口中默念一串祝词，再轻轻一撮手指，指尖的纸张变化成了齑粉，灰烬刹那间便随风散去，最后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便也就这样消失殆尽了。
　　正在审核文件的迪恩头也不抬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保护樱桃。”
　　“你不是经常跟她吵架么？”
　　“怎么，你很希望我一直跟她吵下去？”莱茵挑了挑眉，却又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幽幽地问道，“迪恩，樱桃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迪恩的手中的笔停了停，随即，他从容接道：“既是学妹，也是师妹。”
　　“哦，还真是你妹妹。”
　　“莱茵，别乱说话。”迪恩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我没乱说，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你可以不想让苍蓝大人知道，但是不能不让我知道。”莱茵的表情凝重，“艾瑞斯大人是神，又怎么可能让众人去做什么弑神剑？”
　　“弑神剑只是个名字，又不是真得能弑神，是你想多了。”
　　“那苍蓝大人留下的那张纸又从和解释？以金鳞矿打造剑身，再配上创世时的远古遗物，还有许多倾世难求的材料，全部都详细地列出了获取方式，这样打造出来的弑神剑，恐怕真得能弑神吧。”
　　迪恩的神思有些恍惚，半晌都没接话。
　　莱茵则是步步紧逼：“听我一句，如果你想保护好她，那就别让她去参加什么百年盛会。”
　　“……”迪恩叹了口气，最终妥协道，“所以我这不是，由你去了么……”

　　大概是因为樱桃有着“苍蓝的学生”这样一个身份，而且和莱茵“关系不错”，雷特倒是很大方地给了本弑神剑制作手册，还是精装本。
　　不过苏浩和樱桃并没有见到他，他似乎有事而暂时离开了办公厅。
　　当然，苏浩觉得这些小插曲是可以掠过不谈的。
　　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暂且放到一边，完成任务的主要材料还是矿产，制作书里所提到的矿产分布在艾斯拉德的西北部，尤其以终年炎热的火山岛储存量最多，这导致火山岛一时间人满为患、交通堵塞，甚至面临着“去晚了就什么也抢不到了”的危机。
　　还有富裕的懒人不愿意去挖矿，于是又被商人们见着了商机，卖出去的通通是天价。
　　在对比一下市场上的矿石价格后，樱桃淡定道：“苏浩，我们去火山岛。”
　　“你要自己去挖？！”苏浩感觉自己就像听到了天书一样，“喂，你真得分得清什么是你想要的矿石么？”
　　“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也得来帮忙。”樱桃的眉头拧得像一个麻花团，这样的神态定格的几秒后，她又忽然泄了气，“反正……大家在挖什么，我们就挖什么呗。”
　　苏浩：“……”
　　“我去定天空船，火山岛离这儿不算远，现在启程的话，傍晚应该就能到了。”
　　艾斯拉德的飞机，在苏浩看来就是漂在云层上的船只，不过那玩意儿也确实是叫船，贵族舱还附带网球场，价格么自然也是建造一个网球场那么高的，让人望而生天。
　　苏浩绝对相信，如果坐天空船的话，船票一定会从自己的奖学金里扣。
　　于是他大义凛然道：“樱桃，我们骑龙去。”

　　这是几天来苏浩第一次呼唤他的金翼龙，皮球倒也来得迅速，即便他刚刚赶到时，苏浩没有认出来。
　　一个男生。
　　没错，一个男生。
　　金发红眸，张扬无比。米白色风衣外套的领子口系着红色的领巾，高筒皮靴踩在地上嗒嗒作响。他站在街上，让无数路过的少女一步三回头，看上去着实有那么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
　　但一见着苏浩，立刻本性暴露。
　　“啊，哥哥——！”
　　苏浩还在四处搜寻着某只野生金翼龙的身影，就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爽朗的呼唤，紧接着，就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扑了过来。
　　苏浩一凛，他相信自己家是绝对信奉少生优生的原则的，因为这原则已经在初中二年级的教科书里被说烂了，简称中二烂。
　　所以，对于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弟弟”——关键词是长得这么妖孽化且受众注目的弟弟，让苏浩一时间接受不能。
　　苏浩深吸一口气，把趴在身上的人推开，闷声道：“小哥，你认错人了。”
　　“哥哥，你事后不负责。”
　　“……”你才事后不负责，你全家都事后不负责。
　　不过得知这孩子经常用词不当，则又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在一旁围观了这一幕的樱桃则显得淡定无比，拿出魔法棒对着妖孽小哥的脑袋轻轻一点，霎时间金光闪烁，妖孽小哥就变回了才到小腿高的小金龙。
　　“人形化得不错，就是太嫩了。”樱桃淡淡说道，将魔法棒收回了袖子里。
　　也就在这时，一脸怨气的小金龙对着她的脚踝就咬了下去……
　　“啊”的一声惊叫，樱桃险些后仰摔倒在地，却又在瞬间感到一股力量支撑住了自己的腰肢，将她带回平地、站稳。
　　她有些惊恐未定地趴在苏浩怀里，身旁的少年喊着“好险好险”，随即对着她上上下下检查一通：“没受伤吧？”
　　“……没。”
　　“那就好。”苏浩咧开嘴，向她抱以一个爽朗的笑。
　　樱桃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运转，原因不明。
　　苏浩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她，随即蹲下身子教训起一脸不满的小金龙来：“弄得那么花哨，来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还欺负樱桃，小心我把你丢下了。”
　　“什么？没欺负她？别狡辩了，我亲眼看到你咬她了哦。”
　　“喂喂……吃醋这个词是谁教你的，没人告诉过你它不能够乱用的吗！”
　　樱桃愣愣看着苏浩有板有眼地和着那只会“咕噜噜”的小家伙说话，深觉惊悚。
　　“你……能和它交流？”
　　苏浩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有心灵感应。”
　　由于各种奇迹早已频繁在此人身上上演，樱桃已经觉得自己连羡慕嫉妒恨的欲望都彻底消失殆尽了。
　　有句话说得好：认真你就输了。
　　可樱桃刚决定不要对这家伙的神棍行为抱以任何认真态度时，那只小金龙就飞上了天，扇了扇翅膀，于是又是一阵金光闪烁，卷起万顷沙石走砾撩出一阵狂风来，让路过的人们都像看着了什么怪物似的，四散奔逃而去。
　　苏浩看着眼前那似乎又大了一圈的金翼龙，揉了揉额角问道：“皮球，咱能缩小点么？”
　　皮球君妥协，缩了那么一点儿。
　　苏浩摇摇头：“不成，还是太大了。”
　　可能是觉得再缩下去有失自己的威风，皮球明显不怎么乐意，可还是再变小了一点儿。
　　偏偏就这样，还把整个街道给堵了个水泄不通，让苏浩深感压力。
　　“我说，你能变成波奇那么大么？就是莱茵的坐骑，那种大小刚好合适。”
　　只是苏浩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把人家和波奇比，看样子在湖畔被波奇追得直跳脚的黑历史给小金龙带来的心理阴影是尤为深刻的，所以它心一横，抬起爪子就对着地面拍了一下，轰的一声，地表凹陷下一个深坑。
　　……皮球傲娇了。
　　苏浩只得认命地爬上了它的背，顺便拍拍它的脑袋安抚了它一下：“乖，带我们去火山岛，飞稳点。”
　　接着，苏浩向地面上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樱桃伸出了手：“上来吧，我拉你。”
　　樱桃踌躇了一下：“它……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我刚刚对它做的是有点儿过分了，不跟它说一声就解除了它的幻化术……”
　　苏浩“哦”了一声，转头向皮球问道：“你原来是那么小气的？”
　　它立刻甩头高吼一声。
　　“那就是不介意咯？反正你咬也咬过了，就当出气了吧。”苏浩摆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樱桃，没事了，它可不记仇。”
　　“可是、可是……我是水系魔法师，而动物是很敏感的，我怕它受不了……”
　　“别小看它哟，这家伙好歹是金翼龙，要是缺钱了，咱们就把它给卖了，绝对够路费。”
　　很显然这句话让原本就很傲娇的皮球君进一步暴走，就差口喷火焰烧了街道，最后在苏浩那句“我真得只是在开玩笑”的连声安抚下才肯妥协，气呼呼地将一片翅翼摊在地上，给樱桃搭成一个小坡。
　　苏浩不禁在心里又一次感叹，就说口嫌体正直吧，这一人一龙定是绝配。
　　樱桃从来没有乘坐过坐骑，走上来时还是小心翼翼的，或许是因为之前被咬得那一下着实没有被怜香惜玉，往龙背上爬去时，脚踝突然感到一阵吃痛，整个人也往前一栽。
　　只是在瞬间，那只有力的手臂又一次拦住了她的身子，防止她摔倒，眼疾手快，动作干脆利落。
　　“你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冒失了？”苏浩的声音似是无奈，还带有几分调侃意味。
　　樱桃气得脸颊上都蹿上一抹绯红色，刚想出声反驳，却被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双脚忽然失去了重力，在空气中滑过一条半圆似的长度。
　　霎时间飞快加速的心跳让呼吸都险些静止，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苏浩的衣袖，可很快就被那个少年平稳地放在了龙背上。
　　“我第一次坐的时候也挺害怕的，但它绝对不会把我们两个甩下去，放心吧。”
　　苏浩又一次放开了她，只是这回，樱桃的手攥着苏浩的衣袖，没有动。她的脸微微侧着，从远处望去，就像是埋在苏浩的肩头一样。
　　“第一次。”
　　“嗯？”
　　“……像是坐骑什么的，小时候在孤儿院完全没有机会接触，选择水系魔法后更是很少有坐骑能够受得了。”樱桃苦涩地笑笑，轻声解释道，她的话语有点儿断断续续的，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组织语言才好，“所以……这是第一次。”
　　有那么一刹那，苏浩看着她的脸时思绪都有点儿恍惚。
　　他笑得挺牵强，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话语的缘故，只好颇有些小心地说道：“那你……抓紧我，如果真得那么怕的话。”
　　樱桃觉得自己的心率像是八音盒里快速转动的齿轮。
　　她抿了抿唇，伸手紧紧抱住了苏浩，苏浩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了下来，轻轻扶着她。
　　偌大的金翼龙扇着翅膀起飞，先是缓慢的前行，然后逐渐冲向长空提高了速度，上空的气流成为耳边猎猎鼓动着的风，它朝着目的地飞去，翅膀扇出一空阳光的剪影，底下交错的街道与一碧万顷的山林连绵起伏，从城市到乡村，美不胜收。
　　苏浩似有忆起自己第一次坐在龙背上时，就想着要带樱桃到空中看看。
　　想到这儿，不仅微微弯了弯唇，然后紧紧地搂住了樱桃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