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神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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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六岁的时候曾经跟自己老爸出过一次差。那是他最早一次离开自己的母星。
当时老爸用绳子把他绑在胸前一手指着他的额头大骂他不小心忏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心软就口胡一手拎着伞哔哔哔地大发子弹。
神威小盆友盯着自己老爸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旁边的夜兔飙上来的血一阵一阵地喷在那只雪白有力的手和自己的脸上。他舔了舔嘴角溅上来的血迹突然间腾升出一种总有一天总要砍了这家伙的这只手让血液喷溅到脸上尝尝味道如何的冲动。
他看见被砍死的躺地上，被砍残的苟延残喘地放话然后继续被撂倒，这个过程就这样毫无尽头地周而复始着进行，突然间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明明这老头在手下留情，他妈就没砍死过几个。
他仰头看了看老头镇定的面容，还有茂密的头发，伸手用力地扯了下。老头吃痛地叫了一声，伞柄一挥一圈子弹射了出去顿时倒下了一个九十度角的敌人。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战斗好无趣。
一直持续了这样的状态一天一夜，他们才搭上去地球的飞船，然后整整飞了两天，才重新踏上湿软厚实的土地。神威深深吸着来自这片陌生土地的味道，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和老头走了很久的路。攀过一个个木房子终于在一个看上去很是凄清的地方找到了一栋跟之前看到的更矮小更简陋的木房子。他觉得这些东西都没有母星的高楼大厦来得好，虽然那些破败的高楼大厦也只是徒增战场的气息。
老头走上去扣了扣门，神情比跟老妈赔罪都来得庄重。
神威有些奇怪，于是走上去用手轻轻把门推开来，就看到了里面有一个比他高一截的脑袋探了出来。
黑头发黑眼睛，皮肤白得很不自然，头顶还有灰蒙蒙的伞沿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看上去年岁比他大不了多少。神威眯起眼睛来看这个面容疏离的女孩，看上去是同族，却意外地没有熟悉的气味。
在他身后的老头狠狠按着他的头往下压，笑呵呵地开口，哟你是三千吧，你妈妈呢？
这老头的口气比每次出远门回来晚上偷偷拉灯的时候还要谄媚。神威这样想着，伸手把他头顶的手使劲拽下来。
他哼了一声，扭过头说，老头子我会告诉妈妈你来地球的时候顺便泡了下妹子的。
头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了。
于是神威抬头继续观察这个有些奇怪的人。
那个奇怪的女孩开口了，口气里依旧有着淡淡的疏离，妈妈在里面，请跟我过来。
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挽着髻站在栅栏后面浅浅地笑着，比家里那个爱假仙爱抓老头头发的女人温婉娴静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还问到食物的香味。
于是十几秒钟后他就被那个奇怪的女孩挡在了一个半掩的木门外面。
女孩还是一手撑着那把灰蒙蒙的伞，稳稳当当地坐在木质的轮椅上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没有多大关系的敌人。
他嗤笑，你觉得你挡得住我？
当然这句话的气势得忽略他漏了风的门牙。
于是对面的女孩很不给面子地捂嘴喷了。
他挑着眉，看她雪白白的脚丫子搭在木板上，舔了舔嘴唇。
女孩停止了大笑，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你要是想吃的话，这玩意儿大概没猪肉好吃，你要是想踩的话，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感觉你踩了也感受不到快感。
这语气很像自家老妈在菜场扛着四袋大米取出张毛票问够不够时的平淡。而他的表情煞那间也就转变成了那个被变性威胁的米贩的惊诧。
神威有一点好奇，于是他舔着指尖想这家伙到底是可以杀的还是可以吃的呢。【误！】
答案是没有。
所以他一欠身从缝隙里钻进了那个飘满食物香味的地方。
像神威他们家成天吃的是大锅饭，好不好吃已经不是问题了，能不能吃才是最大的条件。
就比如说，上次他妈妈做的那个青菜加番茄加鸡蛋加笋干加海蜇头加青蛙加薯片加咪咪虾条【大误！】还有一大堆不明生物的面条。虽然这么杂七杂八的四五桶，但是其实还是能够下咽的。
而眼前的美食是绝对的诱惑。
于是在那个女孩急匆匆地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案板上摆着的菜已经所剩无几了，他正在大快朵颐地跟一桶饭对抗。
赶在后面进来的老头和美人阿姨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前者拍拍美人阿姨的肩，对不起我们家神威给你添麻烦了。后者则是温婉地笑笑，没关系我还担心这一桶饭准备得太多了呢。
事实证明是准备得不够了。
进餐期间，神威小盆友还被指令出去扛了三袋米回来。他记得当时米店大妈看他轻轻松松背起来的时候那张抹了大红色口红的嘴能放下一只他们家最大的碗。
直到吃完了老头才开始介绍。
老头搓着已经没几根草的脑袋笑得很白痴，指着温婉娴静的女人说，神威，叫婶婶。
神威小盆友乖乖地叫了，眼睛瞟向厨房的位置。
然后老头指着坐在轮椅上满眼都是白目的女孩说，这是你堂姐，叫三千姐姐。
神威撅嘴，然后笑眯眯地开口，面瘫女人~
老头手一抖刷地一爪子挠下来。
他笑得更欢了，笑眯眯地抬头道，诶呀你果然老了啊腿脚都不灵活了呢~
旁边的女人一直温婉娴静地站着，于是捂着嘴笑，神威真是个活泼的孩子啊。
他突然间觉得其实这女人跟自家老妈的属性是一样的。
最后老头放下一袋东西就走了，他看到女人摸着脖子眼睛里都浸润着什么，可嘴角依旧是温温婉婉地弯着。
女孩一直静默着，眼睛里没有起伏
神威隐隐觉得有些不甘心。
后来他成功离家出走了，砍了一直很想砍的老头的那只左手。
家里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只知道那个一直坚强地每天扛四袋米回家的母亲病了之后就死了。没用的妹妹也妹承兄业离家出走了，去了最没用的地球。老头一直飞来飞去，家里没了人后就开始跳脚考虑儿子女儿的成长问题。
可惜晚了。
记得有句话说。人类是可以挽回的动物。可惜失去了就要用几倍几十倍来挽回。
再一次看到女孩是在十二年后。
女孩长大了，身材却还是很平板，不如在春雨里露水之欢的女人那么柔软丰韵。神威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就把视线转开了，这样子的女人不值得浪费时间。
听到阿伏兔的要求并没有回答。他觉得连浪费口舌都不需要做。
然后当他要走开的时候，这女人终于开口了，问的是要不要绑她。这是废话，绑她干嘛，浪费米饭么，又不是可以练打的沙包，充其量也就是一张创口贴，还是盗版不透气的。
于是要求被驳回，阿伏兔很失望地垂下脑袋。
神威转身走进转角探出脑袋看。
那个女人一直在向前，对上前的搭讪只是温润地回绝。比记忆里要温柔多了，至少比较像她妈妈了。女人突然间上前自行勾搭一人了，还是个男人，长得一副包子弱受样，一看就是个妻管严。他皱着一张脸想，脸上的笑容早就丢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旁边的阿伏兔撅着嘴说，团长你个假仙。
神威身体力行地一脚把男人踹上了顶棚，在满意地听到重物落地声以及重物造成的破坏力发出的声音后，他调整好笑眯眯地表情，一蹬腿飞了上去。
心里依旧是毛毛的，感觉很不爽。
然后杀了一个同伴，名字什么的他忘记掉了。然后看到了一个白头发的武士感觉很有兴趣，名字什么的他还是不知道了。然后他师傅被那个白头发的秒掉了，恩师傅的名字其实就是代号。然后他寻了一下发现阿伏兔被自己没用的妹妹秒掉了，妹妹的名字还是记得的但是弱者是不用名字的。然后他从房檐下跳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另外一个废柴和一个废柴。
场面很狗血，阿伏兔靠在水管上像是刚刚被主人公打倒的怪物，而他的登场像是主人公们迎来了另一个等级的boss。
这他妈难道是恋爱战斗养成类游戏吗？！
他笑眯眯地看着阿伏兔。
阿伏兔靠在水管上，睁着双大叔眼无辜地看他，表情像是在说，啊团长看我好吧帮你争取到了叙旧的时间。
主人公逃逸了，因为boss的等级太高他们亲密度不够战斗系数不是一个等级的。
还剩一口气的怪物开口想要挽留。
主人公没有回话，迈着坚定的步子继续逃。
他站在原地看他们的背影，旁边的阿伏兔说什么也是敷衍地答着。
这个女人的背影看上去很丑，总之他不希望见到。
而且这女人是什么品位，恋童吗，找一比他还要嫩的男人，鼻子不像鼻子嘴巴不像嘴巴的。难道这女人到了可以包养小白脸的级别了吗有钱吗？！
旁边的阿伏兔靠在水管上开口，团长，我们解决了那小子把天诏姑娘带走吧。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于是伸手砍断水管把阿伏兔拉起来。
靠在他身上的阿伏兔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说，团长我哪儿惹您不高兴了说出来吧！~
他笑眯眯地往前面走，抿着唇说，阿伏兔~走~好好休养一下我们抢劫去~
靠在他身上的阿伏兔明显颤抖了一下。
他决定守株待兔。
从药店一直跟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然后他一手劈倒了帮她推轮椅的男人。作为没有冲男人命门上砍的奖励，他要她一起走。
虽然这摆明了就是绑架，明晃晃的实力差距在那里不是吗？
他突然间很想跟眼前这个眉眼都带着稍许无奈看他像在看幼儿园小朋友的女人讲一讲天诏的来由。阿伏兔的枕头下面压着一本夜兔全史，听说当时他们祖上是被授职当史官的。
“作为奖励，我给三千讲个故事可好？”
女人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细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不带任何掩饰地，女人弯起嘴角，笑意没有到眼睛里。
神威突然间有些烦躁。
这种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女人看他像在看一个橱窗里的假人。
神威很想伸手把女人的双眼挖出来。
但是他忍住了，于是笑眯眯地起身，他深呼吸握紧拳头，然后一脚把阿伏兔踹到后面去。
他觉得他的烦躁感是正确的。
因为他领了一个祸害上船。船医是干什么的，救死扶伤么。笑话。
他们第七师团本来就没几个人，弱一点的早就在窝里斗的时候被KO了，这种人不管死没死透他们都会直接抛下船让他自生自灭去。
所以他招上个船医来根本就是自己寻了个吃货。
然后这女人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了。下面的人都在传什么第七师团的团长放荡多年终于搞出人命来了，想不到这种刚成年的小鬼还是有点责任感的。
那些平日里寻欢作乐的女人在完事儿后开始耍心机扮娇柔死活不肯吞那碗黑乎乎的药。每次都是他笑眯眯地把爪子搁在她们的咽喉上警告说要是不吃的话那就永远不用吃药了，然后那些女人才颤颤巍巍地喝下去。
女人真是麻烦。
神威搓着脑袋有些头大的想。要不是自己有这种生理上的需求才不会找女人呢。听说阿伏兔那家伙有好几次把雄性的辰罗拐进房间过呢。
眼前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靠在贵妃塌上一边吃香蕉一边喝椰汁。
神威把视线转开，却看到地上躺着一堆果皮的残骸。
其实这女人只是把肚子吃大了吧。
啊不行了，再这样看下去他的眼睛会瞎的吧。一定会瞎的呢。
然后神威在起身拉门的时候听到后面出了一声尖叫。他转过来看的时候，这女人狰狞着一张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脸说了一句更加惊悚的话。
“神威！我好像失禁了！”
他一手把她嘴捂住，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阿伏兔打了个电话。
“阿伏兔，把产婆什么的叫过来。”
然后这吃货诶了一声貌似很惊讶的样子，就晕过去了。
神威一手扶额一手掐人中。
我说，这货不还是个医生么。
他讨厌那个四肢短小的家伙，尤其是那一头扰人的白毛，看上去还是天然卷，这样子那吃货一直不肯说的肚子里的来由就不言而喻了。
天然卷有什么好的！
他晃了晃脑袋上的呆毛，对面的女人明显一脸被萌到了的表情。就差搁下手里的娃扑过来压倒他了。
还是呆毛的萌点比较重吧。
但是那小家伙一口一个舅舅的喊得他很舒心，这女人在船上也只是用大名来叫他的。有时候被惹毛了就直接喊第四团长，口气里一点敬意和亲近的感觉都没有。
就算对他笑了也没有笑到眼底。
眼睛只是淡然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但是被取名叫Tama的天然卷小鬼很好。
每次看到他都笑眯眯地拥上来，抱在怀里的时候。神威有一种久违的充实感。
神威突然有一种冲动。要是哪一天，这个女人也可以这样子笑着扑到他怀里就好了。
下一秒钟他就被自己的想法怔到了。
这种吃货哪一天会对他这么亲密了，绝对是他要杀她了或者她吃撑了。
他想要和那个白毛武士打一场。
打赢了就跟那个独眼的鬼畜兄打一场。
然后如果心情好的话就收了Tama和他娘亲乔巴酱一起穿越宇宙寻找one piece。
他打着如意算盘，干掉了那只四不像的总督，然后架着小飞船跟鬼兵队一起向那个名为武士之国的地方进攻。
穿上那只白养着的女人还是很聒噪。跟她才两岁多的小孩一样。
他近来火气越来越大了。平时的床伴都回绝说身体不适不做了。连阿伏兔都时常堂前殿后地抱怨着什么团长最近欲求不满么要不要送几个鲜嫩的少年去啊呀大概是很久没见到高杉先生了吧。
他呲着牙警告阿伏兔说自己性取向正常得很不要把他内套惯自己身上。
然后终于有一天，积蓄很久的抑郁爆发了。
他这天很不正常地把自己一多年床伴劈了，半死不活还吊着口气就把一个医生拖上一起拖到了那女人房里。
女人的眼神很是惊叱。自家小外甥一溜烟奔到他娘亲怀里。
神威神色自如地把人抛到地上，走过去甩开Tama，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事先在嘴里含着的迷药对着女人的嘴巴渡了过去。
他有种想要倒带的感觉。
给女人续了脚筋完全只是一时兴起，物尽其用不是。
女人说要回家。他说好。
女人抬眼时，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睛深处没有映入一个人的身影。
当即就让阿伏兔架着这艘庞大的船回到离他们二十多光年远的地球。还是蓝莹莹的样子。
他目送她走出去。和三年多前他把她领进来一样，背着个包袱，身线单薄。
只是少了被她丢弃在房间角落里的轮椅，多了一个小萝卜头。
他还记得那个木头的触感。
很厚实。似乎在冰凉的木质表层里头包裹着一块暖玉一样，让他感到很温润。
他还暗自跟自己约定，要是女人有一次回头，偷偷地看他，那就不让她走出去，他要永远地把她禁锢在身边。
可是一直到女人走到港口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笑起来，甚至笑出声来。
自己原来一直在奢望。
从头到脚，他都没有进入过她的生命。
神威仰起头，头顶是钢筋交织着复合板。严密得不让一丝光线透进来。
他忽然间想起自己曾经给女人讲过的那个故事。故事里他们的民族曾经和睦美好。故事里男耕女织，阡陌交通。故事里他们生活得很平淡。故事里他们最后是悲剧。
弑亲。
弑族。
孤独到死。
神威咧开嘴，这个结局正适合他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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