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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1 ...

  •   卡迪亚落寞的坐在背光的屋子里,用一块毛巾细细的擦拭着一个骷髅的骨架。他在给他的朋友们清理身体——他的性格并不孤僻却几乎没有什么人类朋友,而长期陪伴他左右的只有那些骨头架子。
      卡迪亚是个亡灵法师。这个职业特有的阴沉气质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病怏怏的苍白无力的吸血鬼。
      那些被擦拭完了的骷髅很自觉的站到了不引人注目,却又能在第一时间砍了任何攻击它们的主人的家伙的地方。他们并没有灵魂,只能根据主人的命令做出一些简单的反应。卡迪亚有时候会和它们说话,尽管它们不会给出丝毫回应。
      擦完最后一个骷髅之后,卡迪亚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总是担心自己会把骷髅们的臂骨——或许是腿骨,也可能是肋骨或者头骨——拽下来。他总是对这些骷髅们爱护倍加,有时候同行的队友死去还不如一个骷髅散架而令他痛心。
      如果可以,他情愿在这间有些发霉的屋子里和骷髅相伴一生,但是……卡迪亚掂了掂钱袋,里面没有发出任何钱币碰撞的声音。也就是说,他没钱了。这个大陆可以说没钱就无法生存下去,哪怕是这种小旅馆里已经发霉的房间他也只能够住一个晚上了,因为还有其他像他这样的可怜虫需要到旅馆里投宿。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法师、弓箭手、战士、牧师和圣骑士这种职业。占据大陆上大部分人口比例的是没有力量的平民。而幸运的获得超越人类的力量的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根据悬赏去斩杀魔物,再去领取相应的报酬就行了。可以说钱来的是很快。可钱花出去也一样的快。装备、更大的空间袋、旅馆这都需要钱,甚至连接受委托都要交一部分抵押金。
      而现在已经是两袖清风的卡迪亚自然无法做哪一类型的悬赏任务。他需要找不需要抵押金的任务,哪怕报酬很低,或者是任务目标是领主级的魔物。
      卡迪亚弹了弹黑色的亡灵法师长袍,起身从空间袋中取出空间之书,翻开到某一页。将手轻覆到令人眼花缭乱的魔法阵上,卡迪亚压低声音嘀咕了几个发音模糊的词,将骷髅们封印到了书中。将手移开,魔法阵中出现了黑色的骷髅头。卡迪亚笑笑,将书塞回到空间袋里。
      不需要抵押金,报酬很低,几乎是去当免费劳力——什么人派发的任务,卡迪亚心里有数,何况他又不是第一次。
      老实说,如果不是他总不注意自己的花销,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免费劳力般辛苦漫长的寻找失踪大陆的任务的。上一次让他去找传说中的“火龙埋骨之地”,上上次让他去找“瓦利特的遗迹”,上上上次……虽说任务是圆满完成了,但卡迪亚还是对这类型的任务有着相当的怨念——这都怪那些弓箭手,像这种满大陆乱跑的事情应该是敏捷高的他们来做的活儿,凭什么让他一个后方的半移动炮台来干?
      不过抱怨归抱怨,钱总不会太少,至少能让他挥霍一个月。虽然用半年多的时间去争一个月的金币感觉上确实很亏,但帐篷、半年份的食物(虽然品质真的不太好)却是有冒险者协会提供的。
      天已经亮了,旅馆的老板也差不多该赶人了。尽管身无分文但他的骄傲可不允许他被人家扫地出门……这多少也有些不光彩,虽说他是个穷鬼这个事实几乎人尽皆知。

      初春的天气微寒,草木却很早就抽枝长叶,远处被巴洛蔓藤缠绕着的巨大城堡就是冒险者协会,城堡上还有赤红色的旗帜飘扬,那上面印有代表骑士的剑、战士的斧、弓箭手的弓箭、牧师的祈祷书、法师的水晶球和亡灵法师的骷髅头。即便是远望也能带给人视觉的冲击和一种威严感。
      卡迪亚早就不记得上一次进去是在什么时候了,那里的任务都需要交高额的抵押金,对他这么一个穷光蛋来说,远远看一眼就够了,他的目的地可不是哪里。
      视线从飘扬旗帜的城堡向左转移,经过教堂、一些民宅和酒馆,最终停留在一栋白色的建筑上。那是圣十字魔法学院,培育出色的法师的地方。他曾经也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每次去都会有一种怀念感,特别是当那些学员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当然了,这只是少年们的英雄情结在作怪。)。只是如果没有那位大魔导师在,他恐怕会觉得那里更亲切。
      谁都知道,大魔导师依格罗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这倒不是说他真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满嘴恶臭还吃人的魔物,这只是形容没钱去做冒险者协会的任务的那些可怜人落到他手里之后的下场。以至于只要提起他,卡迪亚就会自动脑补出火龙埋骨之地的那些披着坚硬鳞甲的火龙朝他喷出龙息的样子。
      对路过的学员点头示意,卡迪亚维持着他们所期望的死灵法师的那种面无表情的孤傲模样,挺直了脊背从螺旋状的大阶梯一路向上。依格罗斯在魔法学院最高层的一个有着大落地窗的房间里,仿佛几百年了他从来没有出去过一样——至少卡迪亚每次来找他的时候,他都在房间里,维持着远眺的姿势,面带微笑。
      推开门,依格罗斯果然还是那副样子。

      “我以为你这次总该是不会来了,没想到你还是花光了所有的钱。”

      依格罗斯在卡迪亚推开门之后就出声了,好像那扇门就是他的发条一样。身着白袍的面容年轻的法师收起微笑,微微眯着眼睛,将手背到身后,却没回头看一眼。
      卡迪亚自动屏蔽了依格罗斯的话:
      “我不接受时长超过半年的——”
      “你的等级已经不允许你频繁光顾这里,卡迪亚,这将是最后一次……老实说,我期待你三年之后会成长到怎样的地步。”依格罗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三年?不不不一定是我听错了。”卡迪亚瞪大了眼睛——任务时间足够他找上那么三四个遗迹了。
      “很可惜,你的听觉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依格罗斯似乎是为他叹了口气,“十年前你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我可没料到这十年里你会这么频繁的光顾,卡迪亚,你该为将来做打算,而不是每次都将钱花光了再来找我。”
      是啊,十年前你就是这副鬼样子,不老的老妈子依格罗斯。卡迪亚在心里嘀咕着。
      “别抱怨,这不是我的决定。”
      “我当然知道Lv.25以上不能接初级任务……那五年的学习生涯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很大的。”卡迪亚突然把声音压低,抱怨似的说道,“……但是那些更年期一样暴躁的雌火龙真的是那些毛头小子们能对付的?”
      “你在说你自己吗?毛头小子卡迪亚。”
      “我不小了。”
      “你当然不小了,并且我为你意识到这一点感到很欣慰,所以从明天开始别再让我再一次的在这里看到你。”
      大眼瞪小眼。
      小眼瞪大眼……
      卡迪亚的暴走败给了依格罗斯的淡定……狭路相逢淡定者胜。结果他垂头丧气地走了。

      送走了卡迪亚,依格罗斯一个人站在窗前,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跟别人说话:“……我应该怎样对待一个背负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命运而生存的孩子?他只有一种未来……无力改变,这个局面真是令人沮丧。”
      “哧……”
      有人在屋子里喷了口气。身体反应优先于意识的依格罗斯快速的向右扑去。再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被烧焦了。带有魔法花纹的昂贵的针织毯被烧穿了一个圆形的洞,依格罗斯根本时间去思考这条地毯是否还来得及补救。事实上,他所看到的东西只够让他反应过来这是一只恶魔,高等的。
      眩晕术和昏暗视觉连发,快到无法做出反应,依格罗斯的意识反抗了一会儿,就输给了对方源源不断的咒语,瘫倒地上了。
      那只羊角牛蹄,带着巨大蝠翼的恶魔抓起白袍的法师,扇动翅膀,直接撞开了魔法学校的墙壁,飞向高空。

      站在山坡上的卡迪亚一手扶树,一手在眉毛上搭了个凉棚,看着恶魔远去:“让我想想,西北方有什么阴暗混乱的地方来着……哦对了,大墓地和食尸鬼湿地!看来寻找失落的火山的任务要放一放了,不过我想依格罗斯肯定不会怪我的。”虽然这么说着,卡迪亚的表情却很是正经严肃,“希望被抓走的是个美人,然后勇者斗恶龙……不对,恶魔。”或者说,虽然表情很是正经严肃,但他却在说着这种风凉话……

      好好反思一下吧,卡迪亚。你这个样子,交不到朋友是很正常的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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