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宇宙 换一颗红豆》大草

23、【二十三】没有运气

　　安锦看着眼前冻的瑟瑟发抖的蒋小舟，她的胸膛因为剧烈的喘息起伏着。身上单薄的外衣也已经被雪水打透，结上层薄冰。安锦虽然还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小舟如此的反常，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让小舟取暖，再这样下去，她都快冻僵了。

　　安锦走上前拉过小舟的手，肌肤相触时，安锦感觉到了小舟的手已经凉的彻底了，他稍稍用力的握紧一下，一言不发的拉着她走向汽车。

　　小舟没有意识的只任凭安锦牵着，顺从着他的动作。

　　“诶诶！保险公司的还没出现场呢！你还不能走啊！”的士司机拦住安锦，当事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安锦停步，从裤兜里拿出钱夹，把里边的现金全部掏了出来。红红的一叠钞票，被安锦塞到了的士司机的手里，说了句：“私了。”因为安锦已经没有时间再和的士司机磨蹭了。的士司机拿了钱，在手里点了点，是自己满意的数字，便没有意见的转身离开了。

　　坐上车，安锦把空调暖风开到最大，又脱下自己的毛外套披在了小舟身上。小舟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他不好开口问原因。可现下小舟这身湿衣怎么办，这样裹在身上，恐怕小舟今晚会病的不轻。

　　没有多想，安锦就自作主张，把小舟载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三环外自己的家里。

　　到了目的地，安锦见小舟已经抖的不那么厉害，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他把汽车熄了火，转头对小舟说，“听着，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你必须赶紧换下这身湿衣服才行，明白吗？”

　　小舟似懂非懂的摇头又点头，目光涣散的望向安锦。

　　安锦叹了口气，还是觉得暂时不要和她沟通了。他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小舟那边，开了车门伸手拉住小舟，说了句，“跟我走吧。”

　　电梯不停向上爬升，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小舟渐渐恢复了意识，声音疲惫的慢慢开口道，“这是哪？”

　　“我家。”安锦没有多说。

　　安锦的家？小舟惊讶的转头看向安锦，又马上低头，淡淡的说：“打扰你了，还要麻烦你找件我合身的衣服，我换完就走。”说完，小舟缓缓弯了下腰，诚恳的致歉。

　　“进去再说。”

　　到了，电梯门打开入眼即是安锦的家。安锦住顶楼，为此层独一户。输入防盗门密码后安锦先进屋开启了灯。小舟跟在后边，照惯例脱了鞋子走进屋，她忘了袜子也已经被浸湿了，她踩在安锦家白色瓷砖的地面上，可以印出一个个脚印。这纯白基调的客厅被自己弄脏了，小舟窘迫的又退回到了玄关那里，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要在那换么？我不介意。”安锦回头看着杵在门口的小舟，又补充到：“动作快点，湿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说完，安锦在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双看起来很厚实暖和的拖鞋，放在小舟脚下。

　　小舟蹭了蹭双脚，拨了一下眼前的湿发，不好意思的把脚伸进拖鞋里。看来安锦并没有介意自己的到来，这却也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和安锦的交集了吧。她明白人言可畏，锦映的同事已经知道了她那段不堪的过去，用不了几天，也会传到安锦的耳朵里，等到那时，她就更没有资格去幻想安锦曾赠予她的温暖与美好。

　　想到这里，小舟反而淡然了。她想，自己是没有运气和这世界上美好的人或事共存的。譬如因为化工事故丧生的父母、一直温暖慈祥的奶奶，以及眼前优秀完美的让她倾慕的安锦……

　　她会走的，从此消失不见。换好衣服她就离开，彻底的。

　　安锦从衣帽间挑了件冬季运动服给小舟，可能尺码对于小舟来说偏大了些，但也总比湿衣裹身要强的多。

　　拿着衣服走出来，安锦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小舟家自己被迫穿上她短裤的事。他无奈一笑，这回他和蒋小舟算扯平了。

　　“去我卧室或者卫生间换都可以，尺寸大了点，将就一下。”安锦把衣服递给小舟，为了怕她尴尬，安锦回避似的转身走上半跃层的楼梯，走进了别的屋子。

　　小舟躲进卫生间，把安锦的衣服挂在挂钩上，开始动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试了很久，小舟终于全部解开了，原来是自己冻僵的手还没有缓过来。她弯下腰脱裤子，再直起身，大脑一阵眩晕，眼前金星一片。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好，小舟跌坐在浴盆边沿，试图让自己的难受缓解一会。

　　几分钟以后，小舟换好了衣服和裤子，拉开门，头重脚轻的走了出去……

　　发现安锦并没有在客厅，小舟觉得刚好自己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吃力的走到房门前，小舟看着门把手像万花筒一样在自己眼前转着，她开始前摇后晃，最终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哐当倒地。

　　听到一声闷响，安锦从屋里走了出来，发现小舟晕倒在玄关那里。他快步跑下楼梯，来到小舟身边。抱起晕倒的小舟，拍了拍她的脸，见她没有反应，就急急忙忙抱着她走进卧室，把小舟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看着小舟不再苍白反而异常潮红的脸，安锦皱了下眉，伸手摸了摸小舟的额头。不出所料，发烧了。

　　安锦赶紧拨了物业的电话，叫了社区医生。又开始翻找退烧药，小舟的热度有些烫手，应该是烧的很严重。

　　不一会医生就到了。测出小舟的体温，高烧40度。

　　“已经神志不清了，要快点打退烧针。”医生给安锦结论。

　　“嗯，打吧。”

　　“帮我给患者翻下身，把裤子扯下来一点点。”医生猜不出俩人的关系，“患者”是最标准的称呼。

　　听到医生的吩咐，安锦迟疑了一下。医生举着针头，不耐烦的看着安锦，催促道：“先生，快点行么？”

　　安锦叹气，只能掀开被子的一边，伸手拽了一下小舟的裤子，露出小舟一点点臀部。

　　针头刚扎进肉里时，小舟突然因为疼痛皱了下眉头，但紧闭的双眼扔不见睁开。

　　医生一点点的推针，注射完以后拔出，安锦又给小舟把裤子拉了上去。

　　“她什么时候会醒。”安锦最想知道这个。

　　“烧退了，大概后半夜就会醒，过程中可能会吐，你好好照顾一下。醒了给她喝白开水，吃些清淡的。”医生交待完，安锦点点头。

　　送走医生，安锦回到卧室，看着昏昏沉沉的小舟嘴唇颤动，似是梦中的呓语。

　　蒋小舟，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