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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忘记你,是时间难以治愈的伤。
      --------题记
      我从未想过在那样的时间遇上你。
      那天,天气如此晴朗,我曲着膝坐在宿舍楼得墙角下看着黑格尔的《小逻辑》。你和连长就走近。我抬头,你问连长:“这个兵,谁呀!这个点不在宿舍里好好休息,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合上书,拍干净裤子,敬个礼,说:“报告首长,我是您的兵。叫宗政奕宸。”
      “好好的干什么叫四个字?和鬼子似的,真是古怪。”
      “首长,我姓宗政,名奕宸,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就像有人复姓上官、欧阳之类的。只是宗政这个复姓较少见罢了。”我笑了笑,“就像首长叫齐绍杨一般,都是家中取的名。”
      你看着我,笑。回头看了看连长,指着我说:“这个兵有意思哈!”说完又问我:“学什么专业的?过来给我当机要秘书吧!我正缺一个呢。”
      我摇摇头,说:“首长,我是学理工科的。给您当机要秘书,怕是不够资格的。”
      你指着我手上的《小逻辑》说:“理工科的?还看这种书?”
      “最近心里比较浮躁,看些哲学方面的书,有利于心理安静。”我说,“再者,只要有利的书,并没有规定不可以让理科生看。我也大学毕业了,只是个兵,不再是学生了。”
      你看着连长,说:“最近的兵怎么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的啊?我说不过了,先走了吧!”
      我站直,敬礼,说:“首长走好。”

      再次看见你,是那次代号叫利剑的演习。我被安排在指挥室。撩开帐篷,我一眼就看见了你背着门,站在地图前。我抿嘴笑笑,开口道:“首长好。”你回过头,我敬礼。
      “你?”你眯着眼问,“宗政?”
      我点头,说:“我被安排过来做通讯。”
      “哟!通讯兵,还真是理科生啊!来来来,看看这儿,有什么办法没?”你伸手招我过去,然后指着墙上的电子地图问我。
      “首长,这些不归我管。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什么首长来首长去的,叫团长。听着就别扭。”你转过身,“小张,倒杯水去。”然后又冲我说:“让你说,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德行!”
      那天,你没有让我接受通讯器材,倒是在我说出一些观点之后让我继续往下说。看着你的样子,我觉得挺好的。从未这般庆幸过,自己从小在爷爷的监督下读了那么多兵书。
      有一种让我恍若回到古代战场的错觉。感觉我就是你这个大将军边上的小军师。我们一同跃马奔驰,杀敌卫国。
      “你小子知道的挺多的嘛!哪学来的?”你喝水问我。
      我坐在你对面,手里捧着军绿色的口杯,说:“祖父是抗战老兵。祖上本是书香门第,后战乱流离,祖父一心报国,投笔从戎。家父是北大历史学的教授,家母也从事考古方面的工作。自小耳濡目染,却也知晓一二。不过也是纸上谈兵罢了。还请团长莫笑。”
      你突然大笑起来,说:“你连长上回跟我说你小子说话文绉绉的,我还不信,这回可真见识了啊!”
      我听这话,一愣。随后也笑笑,说:“让团长见笑了。”然后放下口杯,“我到外面透一透气。”
      “你小子!小心别被红军给杀了啊!”
      “谢谢团长关心。”
      说完,我便撩开帐篷,刚站定没一会,身上就开始冒白烟。我无奈地回帐篷里,说“团长,小的牺牲了。别忘了我的党费在第二个抽屉里。”
      之后,整个指挥部的人都趴在身前的物体上笑得毫无形象。我看着从细缝中泻进来的阳光投在你身上,我忽然间想起了老家花坛里开得漂亮的白色风信子。

      自那次演习之后,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我记得再见时,是因为一个外国友团来我们那里参观,你急需一名具有专业素养的德语翻译,于是我又被领到你面前。
      “团长好。”我敬礼,站在你的办公桌前。
      “宗政?”你抬头,有些惊讶,“你这小兔崽子到底什么专业毕业的?”
      “报告团长,本人毕业于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外语只是业余爱好。”
      你撇撇嘴,说:“真他妈的特殊爱好。”然后从桌子上抓起一本资料扔给我,说“回去好好看,人三天后来。到时候别给老子丢脸。”
      “是,团长!”我敬礼,转身离开。我当然不会给你丢脸,我会给你长脸的。
      外国友团来的那段时间,我竭力做到最好。他们很满意,走的时候冲你说了一大堆话,你问我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低头笑笑,然后说:“他们想把我带回德国啊!”
      “那可不行!违反军法的。你小子要是敢,我一定第一个开枪崩了你!”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满意的笑,说:“我当然不会走。”

      自那以后,你常让人把我找去帮着你写报告,还常递给我几粒大白兔奶糖,美其名曰:福利。
      “团长,这个?”我拿起桌上的调令问他,“您想把我掉去哪儿?”我皱着眉。
      “不是我要调你走,上头的命令。再说了,得先问问你愿不愿意。”
      我愿不愿意?部队调入,有那么容易否决吗?“如果我不愿意走呢?”我问他,“那可以留下吗?”
      “当然可以。反正这调令也不急。老子压得下来。”你满不在意地点了支烟,“你小子比我秘书好用多了,老子哪那么容易放你走?”
      我忽然想起来,齐绍杨,齐家。原来是这么回事,世家哟!□□,自然是了不得的。 “我考虑一下,过一段时间给你答复。”
      可我没想到,原来我没有过段时间的机会了。

      那天,我依旧在你的办公室里帮忙,你塞了一袋大白兔奶糖给我,我剥开,放进嘴里。其实,我并不喜欢吃糖,若是有特殊含义,也可另当别论了。
      “这可是老子的喜糖,吃了得包红包的啊!”
      我愣住,抬头。看着你认真的表情,我扯了扯嘴角,说:“知道了。”然后继续埋头工作。嘴里的糖继续嚼也不是,吐了也不是。最终一点一点地化在嘴里。像流泪一般。

      你告诉我,你要我当你的伴郎,我笑着点点头,说:“那那天您穿礼服,我穿常服。”
      婚礼那天异常热闹,我不是很习惯。但还是得一杯一杯地替你挡酒。新娘子很漂亮,也很恬静温和,是谷家的独生女。
      那天,我喝醉乐,趴在水池边上吐。我漱完口,捧起水来洗脸,连同眼泪一起在哗哗的流水中冲走。我抬头,在镜子里看着满脸水珠的自己,说:“清醒点,清醒点。”镜中,一滴水珠从我眼角的位置滑下。
      那不是我的泪。我想。
      后来,我递了休假申请书,很没骨气地逃回家了。我蹲在花坛前侍弄白色风信子。忽然想到,我还没给你送贺礼,便将花剪下,一点一点地涂上固胶,再摆好造型,固定在相框中,镶上玻璃。
      “堂哥,你这做得真漂亮,送我吧!”小堂妹凑过来问我。我摇摇头,说:“君子莫夺人所好。”
      我是要将它送给一个我miss的人。
      Miss,错过。思念。

      半个月后,我提着行李离开老部队,正式调往755师。虽然与老部队的番号只相差1,可位置却是天南,海北。

      过了好久,我才有勇气寄出那个工艺品。站在邮局窗口前,我看着它被包好。我填下地址,然后,它,我再也见不到了。
      再见了,连同我的心一起。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在背后那句德语的意思:忘记你,是时间难以治愈的伤。

      再见,抑或,永别。

      (白色风信子------无法言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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