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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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绅殷德提着食盒跨进撷芳殿，却正对上永琰苦恼的皱着眉的侧影，他急忙放了食盒让轮值太监拿下去温着，转而问道，“怎么了？这样愁眉苦脸的？”
永琰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出声，又低头苦恼去了。只是那一眼，颇是委屈、埋怨的样子，直把丰绅殷德看的是忧乐参半。
这忧自然是因为他烦恼，这乐么……永琰那抿起嘴来，满是委屈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紧，让他看了忍不住嘴角就轻轻上扬。
他不理，丰绅殷德自然没那么容易罢休，于是更着紧的凑上去，连声道，“到底怎么了？多大的事儿啊？能把个豁达开朗的十五爷都愁成了这副小媳妇样了？”
永琰扭头瞪他，手里执着的毛笔一转，用笔杆子在他脑门上戳了两下，“我都烦死了你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来闹我，丰绅殷德你找打呀？”
“恼了？这就恼了？”丰绅殷德挨近他身边坐下，从背后环了永琰的腰，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脸颊贴着他脖子轻声细语的哄起来，“别恼了，我从外头带了豆腐脑儿呢，传上来先用了解解气好不好？”
“不好！不吃！”永琰把他从自己背上扒拉下来，气呼呼的甩了毛笔在案上，“烦着呢，你回去吧，不然我过会儿生气，说不定真把你打了呢。”
丰绅殷德却是言笑晏晏的样子，握住他的手带到唇边来亲了一口，“你要是打我就能解气，尽管打好了，我保证绝对一声不吭。”
永琰跟他的眼神对上，望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深深想望，衬的那双眼直化作望不见底的旋流似地。他不禁脸上一热，忙把手自他掌心里抽出来，低声道，“别闹了。”
丰绅殷德虽觉得他这样子极是可爱，但却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遂敛了些放肆神色，“到底怎么了？”
“廓尔喀进兵西藏的事儿，你该知道了吧？”
“自然知道了。”
“皇阿玛今早召我们几个阿哥去，叫我们人人写一道折子，各抒政见呢。”
丰绅殷德想起自家阿玛日前的吩咐，他本欲此刻便讲，但抬头又偷偷观望了一下永琰的脸色，还是决定按下。
这话不能太着急，得先摸清楚永琰心里的想法。阿玛的吩咐是不错，但自己这边，还是想将永琰的心思放在第一位。
于是丰绅殷德试探道，“你是不知道皇上心意，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不知道皇阿玛的心思，我也就不烦了，把自己的想法随便写写，交上去就是。”永琰叹了口气，“可就是因为知道……才不知如何是好。”
“知道……便顺着皇上意思说如何？”
“那你可知道，他的心思？”
丰绅殷德心下计较了一下，没有讲他阿玛推测出的意思，反而顺着这几日发生的面子上的情况言道，“皇上恐扰民伤财，不愿起兵吧？日前我阿玛劝皇上出兵，被大大的教训了呢！我都没见过，皇上对阿玛发那么大的脾气。”
永琰笑着摇摇头，“你阿玛定是没有同你说他的心里话，你阿玛那样的人，他揣摩了皇阿玛一辈子，能不知道皇阿玛心里真的想法么？”永琰抬手揉了揉眉心，“皇阿玛是想打，却又要做样子，才训斥了你阿玛……他现在等的，就是阿哥里，有人能继续劝他起兵。”
丰绅殷德心内一颤，此话不假，因为他阿玛就是这么说的。还特地吩咐他，若这几日有机会见到永琰，一定要告诉他，劝皇上出兵。
他抬头看了看永琰苦恼的样子，心中豁然明朗，没错，阿玛说的没错。永琰有帝王资质，他很聪明，也看得很透。而丰绅殷德却知道，正因为看得太透，他反而没了那心思。
朝廷上，各宫里，勾心斗角的事儿，他不是不明白。但他即便明白了，却是本性良善，性子直爽，所以只求自保。
别人不害他，他便不反击，别人害了他，他也给人家找理由。他只求安安稳稳的，他不要争，也不想争。
丰绅殷德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再开口，“你这样烦恼，是因为你想劝皇上改变主意？”
“是……我想皇阿玛放弃起兵，另寻他法解决此事。”
猜到了皇上心意，若是别人，只怕是拼了命的也要顺着皇上。他却傻傻的，明明知道了，还要逆行而为。
这样的傻，这样的好，叫他怎么能不喜欢？
丰绅殷德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他又挨过去从后头搂着永琰，在他耳边轻声道，“那这折子，便按你想法去写。”
永琰微愣，随即疑道，“怪了，若是你阿玛，定会劝我进言起兵，这一次，你这做儿子的倒反其道而行了？”
“天子之家，尚有子逆九五圣心而行，何况区区丰绅殷德呢？”
永琰轻轻笑起来，朝着他方向转过头来，两人脸蹭着脸，吐息汇于一处，“好嘛，反过头来又调侃我一遭，你真是该打呀。”
“我哪里是调侃？学生是句句肺腑，要与十五爷你共进退呀。”说罢，贼兮兮的一笑，嘴往前一送就去贴上了永琰正微微开启溢出笑声的唇来。
永琰叫他着力一扑，半边身子磕在案上斜在坐榻上，被纠缠着的嘴里好容易漏出一星半点的话语，“诶……你这可不好，又胡闹呢……”
丰绅殷德手挠在他腰眼儿里，欢喜的看着他痒的没了力气，直软在榻上起不来，于是折腾的越发起劲儿了。
“别……哈哈……别闹了……我折子还没写呢……”
“折子又不急，你都想好怎么写了。”
“你不停下……哎呦……哈哈哈……误了事儿……我罚你……”
“爷尽管罚呗，丰绅殷德全数领受。”
眼瞅着丰绅殷德手里越发不规矩的都要往袍子里头去，就听见门外一声，“十五哥，你说这折子可怎么写呀？”
下一刻，一条挺拔身影已跨进了殿来。
永璘一进门，先见着坐榻上扭成一团嬉闹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微微一定神之后回过神来，不禁笑骂起来，“好嘛……我为那折子烦的是头发都快掉光了，十五哥你倒好，还有闲心思跟我们小额驸玩呢！”
丰绅殷德立刻退了开，敛了脸上笑容，恭恭敬敬的给他见了礼，便立在一边。
永璘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笑道，“看看，这才多少工夫，立刻就又变回外头人人称道的那个，少年老成，沉稳持重的额驸爷了。”
“就你话多！”永琰也自坐榻上坐了端正，整肃了仪容，“过来，十五哥教你写折子。”
“呦，奴才谢十五爷大恩！”
永琰摇摇头，“不贫会死啊？”
……
乾隆笑容和悦的扣着书案，朝下头跪着的人道，“都看完了吧？你怎么想啊和爱卿？”
“这……”和珅笑了笑，“奴才不好说。”
“别装了，老十一那儿，是你指点他这么写的吧？”
“皇上圣明，果然……什么都是瞒不过万岁爷的法眼的。”和珅连连叩了几个响头，“怪奴才多事了，是奴才僭越了，还请皇上降罪。”
“你没罪，起来吧。”乾隆走下龙椅，到他身边，“还没说呢，这几道折子，你怎么看？”
“微臣觉得……十五爷和十七爷的折子，像是……像是……”
“像是一个人的意思是吧？”
“皇上圣明。”
“这永琰啊……”
“其实……奴才也僭越的敲打过嘉亲王……不过……他……没了办法，奴才后来才只好找到了成亲王。”
乾隆大笑，“猜得到，他讨厌你，哪儿能听你的敲打。何况，即便你不敲打，他也知道朕在想什么，朕的儿子，朕自己心里清楚。”
“皇上的意思是……嘉亲王他？”
“他这是故意跟朕拧着呢……好，他不想是吧？偏偏这件事，朕要他亲眼看着！”
“皇上？”
“该逼他一下了。”
“皇上说的是。”
……
福康安入藏后不过半月，乾隆下旨，着嘉亲王永琰领一万兵出青海，入藏支援大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