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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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溶洞，外边一片风平浪静，细滑的白雪反着冷光，像一面巨大的镜子，耀眼夺目。没想到还真让剑风说对了，婴儿蹲下身去，抚摸着洞口那块厚实的冰块，就是这块冰将整个洞口遮去三分之二，那剩下的三分之一也早已经被渐埋，估计是哪个雪崩又让它露出了洞口。
婴儿没能继续研究，早在他蹲下之际，剑风已经走了老远，他急忙起身呼喊着跟在后面，沿着剑风的脚步追上。当婴儿才踏离风雪密集区，那里又刮起了天昏地暗的狂风来，之前看到的平静荡然无存。婴儿拍拍胸口大叫侥幸，更加深信剑风的无所不知了。
尾随着剑风来到一间小屋前，站立在门前剑风却怔怔望着房门犹豫不进。婴儿就快冻晕了，好不容易看见间小屋，二话没说推开剑风冲了进去。门被推开，粱上堆积多年的尘灰当头散落，惹得婴儿哇哇大叫上当。
使劲地晃着脑袋，都掉满头的灰尘，随手再往脸上一抹，婴儿总算能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这间屋子：简单而又整齐，就是随处可以看到满屋的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
“天呐！这间屋子多少年没有住人了？这么多网灰。”婴儿惊叫，呆立而住。
“20年。”剑风已经进屋，顺手将屋子的蜘蛛网扯下。
“你怎么知道的？”婴儿奇怪的问那个自打进屋以来一直在忙碌地收拾屋子的人。
剑风没有回答，闷声不响地将篝火燃起，继续收拾屋子。婴儿见火一起，就跑过去取暖，整个人缩卷成一圈，冰冷的小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好不容易才恢复点血色，他东张西望，发现剑风很有做家事的才华，竟然能在短时间呢将屋子收拾得那么干净，这不得不让婴儿再声惊叹。
“你真令我惊讶。”婴儿由衷地称赞道，他从小就很顽皮，不捣乱已经不错了，这些家事全是黑妖做的，现在他觉得剑风比黑妖还厉害，要知道黑妖可是个女人。
剑风简单地收拾完毕，也坐在篝火旁边，从怀中掏出一酒壶拔塞独饮。
打从一进屋，剑风就没理会过婴儿，这让婴儿十分不悦，突然出手抢过剑风的酒壶道：“你干嘛老这样不理人呀？你就不会说句吗？”
“听你说。”总算很难得的回上一句话，剑风从婴儿手中取回酒壶继续独饮。
“听我说？？”简单的一句话立刻让婴儿忘掉想兴师问罪的初衷，他暗自窃喜，开始胡乱猜测：“原来你也觉得我的声音好听啊？！呵呵，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听到我的声音呢，你想要听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既然你想听我说，那也不是不可以，我……”婴儿更是得意地自顾自地夸耀起自己来。
剑风的嘴角很有抽搐感觉，拳头也不知不觉中紧握住，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恋？”剑风打断了婴儿的自述。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冷漠？”婴儿反问道，一副神气的样子。
“不知道。”剑风淡淡地答道。
“你别老绷着张臭脸，象是欠谁钱似的。”
“……”
“你不会是天生就这么冷酷吧？以前的你也是这样吗？”婴儿十分的好奇，他是个天生快乐的人，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总是很多事情看不开，把自己搞得很郁闷，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以前……剑风忽然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也这样问过他，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太久了，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其实你长得没那么吓人，就是老喜欢板着张死人脸把人都给吓跑了。为什么不笑呢？人生有那么多开心的事。”婴儿的目光落在了剑风的脸上，看着那双紧锁的双眉，他很想上前将之抚平。
“笑？我已经不需要。”剑风像是听到了个幼稚的笑话，冷哼道。
“为什么？”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婴儿十分困惑，当他听到剑风的这么回答十分心疼。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什么事能让我笑了。”剑风又饮了口酒，忧伤的眼眸看向火堆里，又像透过火光看向不知明的过去。
“会有的。这个世界美好的事还有很多，用你的心去感受快乐。”
“没有他，就没有快乐。”尽管剑风无意识的喃喃道，还是被耳尖的婴儿听到了。
“他？”这是剑风第二次提起“他”，婴儿更加好奇，“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他就没有快乐呢？”
“你是个幸运的孩子，不会明白的。”剑风淡淡地说，在他眼中，婴儿只是个离家玩耍的孩子，单纯没有烦恼。
“我明白！我是个孤儿，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是黑妈一手把我拉扯大，我们多年来飘泊四海浪迹天涯，只为了躲避追逐在身后的刺客而逃亡。每到一个村子里都会遭到村里人的厌恶和驱逐，他们说我们是兽人不配在这大地上生存，就因为我们拥有一张丑陋的脸！多少次陷入绝望之中，黑妈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事存在的，只要我们相信，我们坚持，就有希望。就是这种信念让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我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是的，我是幸运的孩子，因为我有黑妈，是她养育了我再给了我一次生命。所以我会好好珍惜，我要快乐的活着，笑着面对每一天，这样我才对得起黑妈。”婴儿脱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世，语气间有些激动也有些伤神，“我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不过我知道，如果他是个关心你的人，就不会希望你因为他离开的缘故会不快乐，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他回来看到了，一定会伤心死的。你对得起他吗？”
一席话令剑风顿时语塞，心中微震。他没有想到看似快乐的婴儿，竟然有着这样凄惨的身世，而就是这个他认为很无知的幸福孩子，却在这里教育他，说着那些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的话。
20年来，人们对他只有憎恨与畏惧，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在诅咒他早点死去，他是人们的噩梦。剑风早已经习惯在黑暗中行走，用冷漠筑起死灰的心房，他唯一的坚持和希望就只是每年能看一眼那个带着永不幻灭的微笑在冰魄中永远沉睡的可人儿。他一直在心底谴责自己犯下的无法挽回的罪过，用同样残忍的方式来惩罚自己。他发过誓让快乐埋葬在脚下，替舞体验他曾经忍受过的痛苦，难道他错了吗？舞真的会怨他吗？他头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谢谢。”无论如何，剑风还是感谢婴儿对他说的这些话，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婴儿才会关心他快不快乐了，但，那只会是在现在，在他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的情况下。
“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样去说你，但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快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放开过去，重新开始。”婴儿低头着头说着，两只眼睛却不时的漂向剑风。
从新开始吗？剑风心里很清楚，那时不可能了，舞已经深深的烙在他的灵魂里，永远也无法抹去，而他也不原意放弃过去这个回忆。看着婴儿一副期待的样子，剑风突然觉得那丑陋的脸上竟然显得那么可爱。
“你很像一个人。”
“谁？”婴儿愕然。
“过去的风。”
剑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发出细微的呼吸声。婴儿半天摸不着剑风话中的意思，挠挠头，不一会儿躺下睡着了。
一夜好眠，睁眼时天已经亮了，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还带有点余温。婴儿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被子从胸前滑落，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婴儿记得自己在睡前并没有盖上被子，摸着手中的暖被，婴儿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四下张望，屋里屋外都寻不到剑风的身影，婴儿知道，他已经离开了。既然剑风不想让婴儿知道他的行踪，那么他相信，他们有缘还能再见的。
简单的洗漱过后，婴儿沿着小路离去，看着前方升起的袅袅炊烟，婴儿知道自己走对路了，有人家就有下山的出路。
前方迎面走来三个人，隐约中感到熟悉，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婴儿？！真的是你呀！”
一个红色的身影扑向他，这不就是山下一别的念舞吗？在她身后的中年夫妇应该就是她的家人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回去我找你半天了，不知道你跑哪去了，早上问起店里的人也都没看到你呢。”念舞一上来就止不住话题。
“回去的时候天太黑走错了，结果在山里迷了路，就走到了这。”婴儿略有隐瞒地解释着。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念舞的母亲表情怪异的看向婴儿，夫妻俩皆是一个表情。
“那正好，我们要去探望我的外祖父，你也一起来吧。他就是我说的婴儿，妈妈，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吧。”念舞不由分说的拉上婴儿，同时也得到了她父母的认可。
婴儿呦不过热情的念舞，而他确实也需要一个下山的向导，于是答应同行。也因此他见到了念舞的外祖父，一个慈祥的老人。在念舞外祖父家里他了解到，念舞的父母竟然是帝国的贵族，曾经为帝国立下不朽的战功，三年前辞官，专心做生意，他们所领导的弗莱德商团更是坦普斯赫赫有名的四大商团之一。
念舞的母亲卡莉娜十分喜欢婴儿，对待他像半个儿子那样，他们全家都把他当一家人看待，婴儿头一次有家的感觉，除了黑妈之外没有人可以忽略他的外貌真心当他是一家人了。
果然是只要他相信坚持，就能看到希望，黑妈从来不会骗他，婴儿暗自想到。念舞对他的热情，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不，现在正讨论着这样一个话题——
“婴儿，你和我一起回去上学嘛，你会喜欢那里的，那是全坦普斯最美的学院。”自从得知婴儿没上过学，却又到了16岁，念舞百般劝导婴儿同她一起入学。
“不好意思，我还是不去了。”婴儿有些为难的拒绝了，多年的流浪生涯另他不喜欢接触人群，他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不讨人喜欢。
“为什么？和我一起上学，我会照顾你的嘛，我不舍得你离开，我妈妈也很喜欢你呀！”念舞纠缠道。
“是呀，你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早应该入学了。”卡莉娜在一旁附和道，她看出婴儿面有难色，再试探问道：“如果你是怕家里人不同意，那么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我家里就我自己……”婴儿低头答道。
“对不起。”卡莉娜惊觉自己说错话立刻道歉，她现在才刚知道婴儿是个孤儿，于是上前握住婴儿的手，温柔地说：“念舞和我都那么喜欢你，你就是我们的家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陪念舞一起上学吗？她性格莽撞，在学校里常惹事，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变得懂事一些。我们由衷的希望你能答应这个请求。”
“我……”婴儿嗫嚅半天才崩出一句话：“我在有间旅店签了半年的契约，他们不会放我走的……而且我也没有……”钱，这是事实，同时他也想说自己没钱支付学费。
卡莉娜恍然大悟，含笑地说：“这你倒不用担心，有间旅店那里我们帮你赎回那份契约，你就安心吧。”
一切已成定局，念舞开心得大叫，婴儿也不再推辞，对于上学他也是相当好奇和期待的，早就忘了对人群的恐惧心理，和念舞闹成了一团。
在山上又待了两天，他们才下山，在有间旅店婴儿碰见了守候他2天的凯瑞。
凯瑞拿出婴儿的卖身契交换给婴儿，满脸的歉意道：“真对不起，那天我要不是那样走了也不会害得你在这里打工的。前天我回来找你，他们说你已经失踪了，我便在这守候着，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这是你的卖身契，我已经赎了回来，请接受我的歉意，原谅我的莽撞。”
“谢谢，其实那天的事不怪你的。对了，那天你是追人去了吧？追到了吗？”婴儿接过契纸放入怀中，好奇地问。
“没有。”凯瑞一脸的沮丧，他挎下肩暗淡地说：“我想我要离开东大陆了，到西大陆去寻找，也许能有线索。”
“嗯，那样也好，祝你一路平安，早日找到你要找的人。”婴儿依依惜别道，很舍不得这位才见过2次面的朋友。
“谢谢，相信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凯瑞说完，带着自己的小童离开了旅店。
婴儿也跟随念舞一家离开瓦达小镇，朝王都进发。
明媚的阳光洒耀在有间旅店的旗头上，反着五彩的流光，在没有人注意的一个房间里，黑色的人影看着离去的人们，轻轻和上半掩的窗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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