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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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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针已毕,公孙策脸上已是涔涔汗水,岳凌和杜宇也疲惫不堪,门外梁远方早将热水准备好,公孙策让人扶着庞统泡热水。一边又开了一张药方让人去抓药,这才坐下来喘口气,只觉疲累不堪。
一杯热茶出现在眼前,公诉策下意识的接过,却是岳凌。
“谢谢。”公孙策绽开笑容。
“公子又救了王爷一命,岳凌没齿难忘。”
公孙策忙伸手阻他下跪:“你刚才消耗内力过大,还是先去休息吧。”见岳凌不放心的回头看庞统,轻道,“放心,这里有我呢。”
岳凌看了他一眼,眼睛中闪出一抹柔光:“公子,王爷就拜托你了。”
听到他如此郑重的拜托,公孙策抬头有些奇异得望了岳凌一眼,点了点头。岳凌松了口气,转身自去了。
公孙策靠着休息了一会,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让人替庞统穿好衣服安置床上。
公孙策挥手让人退去,几个飞云骑坚持不肯离开,公孙策只得让他们到房外守着,自己坐在庞统床边。
忽见对方睫毛闪动,心中一喜。“你醒了?”
庞统睁开眼睛,看见他,目中有些迷惘,片刻之后就逐渐清明。
“又是你救我?”
公孙策摇头:“不,这次是元帅自救。若非元帅发现有毒,自闭穴道,防止毒发,否则公孙策再有能耐也不能救你。”
庞统唇边挑起一丝笑意:“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谦虚了?”
公孙策哼道:“元帅过奖了,谦虚正是在下的美德。”
庞统欲以手臂撑起身子,却觉全身无力,公孙策端坐不动,好整以暇道:“元帅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
庞统只得躺在床上,但是那种表情却不似躺在床上,仍旧居高临下,目空一切的样子。微微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庞统开始打量起公孙策。
公孙策被他这副好整以暇,无忧无虑的样子搞得心里发火,嘴上却冷然道:“元帅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毫不担心。”
“有公孙公子在,本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庞统懒洋洋得道,生命既然没有危险,他当然要好好逗逗这个让他感觉到有趣的人。
“你就这么相信我?”公孙策难以理解他那过高的自信来自何处。
“为何不?为了大宋边疆安定,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我的。”
庞统挑了眉,懒懒道,一副运筹帷幄之态。
公诉策哑然,这个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中了毒,莫不是担心自己活不下去,就是痛哭流涕恳求别人相救。哪像这个家伙,一副天生帝王架势,不用开口,别人就会自动上前服侍,还生恐自己服侍的不够周到。
不过,就这样让公孙公子认输,绝对办不到。
“你可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庞统微微一笑,他如何看不出公孙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看来,他是与他对上了!正好,他也想与他较量一番。
“可是火龙舌?”
“不错。元帅好见识!”公孙策目中闪过一丝赞赏。
“体内如冰,体外如火,冰火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名鼎鼎的奇毒火龙舌,下在本帅身上还真是荣幸。”
想不到此人竟也如此博学,公孙策又在心中赞了一句。
“元帅可知自己是怎么中毒的?”
庞统闻言微微一怔,他知道李元昊诡计多端,此次出城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小心防范,没想到仍是着了道。他略略思索一番,仍想不出自己有何破绽,不禁抬头,却见那清秀书生负了手背对着他站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笑道:“看来公子已经有了答案?”
公孙策转身轻笑:“以元帅的智谋武功,若是当面用毒,那绝对不可能成功。即便侥幸成功,元帅也能确保安全。但是若是先将没有毒性的药引下在元帅身上,再用上另一味奇毒催发,那么任元帅再精明细心,也是防不胜防。”
庞统心念急转,电光火石间恍然大悟:“那药引,便是连同断箭之毒下在身上的。”
“不错,断箭上的毒是普通的毒,但是却有千蓝植草的香味,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因为千蓝植草平日对人身体无害,而且只要过了半月就会消散,所以我也不以为意。直到元帅出城,我才感觉事情不妙。”
庞统哈哈一笑,赞道:“好一招避实击虚,以假乱真,李元昊,很好很好,算得上一个敌手。”
公孙策心下一凛,李元昊用计暗算,庞统非但不怒,而且还夸奖敌人,这种胸怀与气度,实非常人所能拥有。
庞统凝视着他:“公孙公子果然聪明绝顶,名不虚传,光凭我身上之毒就能推测出前因后果。”
公孙策哼道:“其实你中毒还有一个原因。”
“哦?”斜睨他一眼,庞统大概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果然公孙策道。
“我与梁大哥都猜到李元昊存心不良,可你却执意对战,所以此次中毒应该说你是骄傲自大,咎由自取。”
庞统不怒反笑:“公孙公子,两军交战,贵在气势。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今日我不知道李元昊的阴谋,我要去;知道李元昊的阴谋,我更要去;否则未战而气先败,是为不胜。”
说罢,他略带不屑得公孙策。
公孙策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叹息着点了点头:“元帅所言极是,公孙策错了。”
见他如此,庞统脸上顿时难掩惊讶。他知公孙策今日因他对梁远方的惩罚而耿耿于怀,此时旧事重提分明是要他难堪。刚才心中不免有些看轻于他。心道公孙策虽然聪明,却也是个肤浅小人。没想到这公孙策却如此直截了当得承认错误。想一般的书生大过孤芳自赏,又尤其死要面子,即便有错那也是断断不会认的。以他对公孙策的了解,此人更是如此。可现在……
庞统猜不透,也没有办法猜了,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针似的疼痛,全身却有一股灼灼热度袭遍全身,他知道毒发了。
公孙策看他脸色骤变已知端由,不疾不徐得道:“解毒的药还在路上,这两天元帅只能忍住毒发,无法可解。”
庞统面色已经涨红,全身如火燎一般,心口的剧痛撕扯着他的意识,却决不愿在公孙策面前示弱,从紧咬的牙缝里逼出一句:“你出去。”
公孙策知道,他是不想人看到他毒发的样子,默默无言得站起身来。
灯光突然熄灭了,些微的月光朦胧的透过纱窗照进来,只照出人模糊的样子,看不清脸。
庞统的意识被冷热交加的痛楚所煎熬着,但他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人温暖的手指覆上自己的身躯。
“你干什么?”咬牙切齿,想推开他。
“我体质偏寒,可以对付热毒,但是心口的冰寒你却只能忍了。”
低柔的嗓音传来,那人已经越过榻前,走到他身后,用手圈住了他的身体,一股微凉的寒意自他身上透了过来,仿佛稍微可以缓解身上的灼热。
庞统咬紧了牙齿。他熄灭了灯,告诉自己,他不会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大夫。”朦胧中,那人好似在耳边这么说,清幽的发香随之传来。
他居然猜得透他在想什么?抑或只是巧合?
庞统在那足以撕裂意识的痛楚之中,忽然有一种莫名心颤的感觉,那是什么,他还来不及捕捉,就如轻烟般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