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婿》童叶

18、交易

　　苍荞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听到双栖的喊声，他抬了抬头，朝她笑了下，便又低头看着水里。
　　双栖看到他挽在膝上的裤子，再看那架势就明白他在干什么了，她在心里暗自叹着气，这么冷的天，他也敢光脚站在冰冷的溪水里。
　　她飞身掠到溪水之上，圈住苍荞的腰提气将他抱回到岸上，脱了外衣铺在地上，她半跪下，抱他在膝上，用自己的衣服擦他的脚。
　　他的脚细长，脚趾也很匀称，但脚底却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脚背冰凉还有些发红，她的眉皱得死紧，还好她发现的及时，否则，岂不是要把脚冻坏，他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要吃什么只管让楚辞去张罗，这么冷的天，你下水是不要命了！”双栖边擦着他的脚，边训道，语气是严厉的，但意思却充满了关心，她可顾不得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楚辞！抓鱼！”双栖训完他，又冲着楚辞喊了一声，楚辞手中的长剑裹着一条白色棉布飞入水中，她自有一套方法抓鱼，动作之娴熟，让观者吃惊。
　　苍荞被她从水中强硬的抱出来，脸就红红的，他挣了几挣却没有挣开她的钳制，听着她对他训诫的话，他的心里暖暖的。
　　双栖给他擦干净了脚，手又在她的脚上揉搓了几下，感觉他的脚暖和了，才要去拿他的鞋袜，他就趁着这一松劲儿的功夫，便挣脱了她的怀抱，迅速地穿好鞋袜，也不敢看周围的人，径自抱起白音朝马车那边走。
　　“爹！”白音眨了眨大眼睛，冷不丁在苍荞的脸上亲了一口，惹来苍荞无声的笑，随后的一声爹把在场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双栖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个大小男人一阵亲热，心中本就不是滋味，一听白音喊爹，她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些不知名的醋意。
　　“人我救了，该走了。”楚辞已经抓了不少鱼在岸上，够这三个人吃到走出这里，双栖也不再心软，招呼楚辞和唐莳等人准备上路。

　　“喂！你就这么走了？我娘怎么办？”塔娜本以为双栖会救人救到底，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就要走了，她娘还没醒呢，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她们要怎么办？这么一想，她就急了，几大步跑了过来，拦在双栖跟前。
　　“你娘的伤已无大碍，若是按我以往的行事作风，你娘我是不会救的，不过－－这次是例外，若是要我继续留下，也不是不行，我救人一向是需要报酬的。”双栖本欲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珠转了几转，有了打算，这孩子身上自有一股霸气，想必出身并不简单，日后或许善加利用，对他们也有好处。
　　她转过身，抱胸站在原地睨着面前已经到她腰部的小女孩，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调调。
　　“你？你身为医者不想着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一心就想着赚钱，你是大夫还是商人啊你？”塔娜大声质问道，她瞪大的眼睛看着面前脸上似笑非笑的双栖，眼中满是疑问，这样的女人也能成为大夫？
　　“不好意思啊！我学医并不是为了救人，救人也不是我必须去承担的责任，我用我的医术来换得应有的报酬，又哪里错了，如果你觉得我的做法你无法接受，那么你们就好自为之吧。”双栖脸上扯出一抹假笑，转身挥了挥手，就朝马车那边走，没有丝毫停顿。
　　塔娜愣在原处，怎么也没想到中原这个地方的人竟然这么唯利是图。

　　双栖走到马车边时，发现苍荞还抱着白音站在马车旁，似乎是还在为什么事犹豫不决。
　　“你想带着他吗？”双栖柔声问苍荞，这个小娃或许会成为她亲近苍荞的障碍，但若是他喜欢这个小娃娃，她倒也不介意把他带在身边，毕竟能让苍荞开心的东西太少了，这个娃娃若是能让他开心，留下也未必是坏事。
　　“……”苍荞低头看了眼小手牢牢的圈着自己脖子的白音，他能感觉到这孩子对自己的依赖，但他应该是有自己的爹和娘的吧？刚刚的那声爹他听的心里酸酸的，是什么事让他离开了自己的爹爹呢？难道也和他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吗？他该留下这个孩子吗？许多的疑问萦绕在心间，一时之间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你喜欢这孩子，带着他也没关系，反正我也觉得这孩子挺可爱的。”双栖笑了笑，要是不去在意这个小孩瘦弱的身子，只看那一条白嫩的小脸，倒也还算是清秀招人怜爱。
　　她伸手想要摸摸白音的头，但不知道是不是白音怕生人，在双栖的手即将碰到他时，他竟是躲开了，还紧紧的贴着苍荞的脖子。
　　“白音是我表弟，我不许你们带他走。”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塔娜沉着脸，冷冷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才肯留下来把我娘治好？”她想过了，她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天下没有白吃的米饭，既然她救了她娘，她们是该付出一定的报酬。
　　她们圣族人也从不欠别人的人情，既然这个女人有本事能治好她娘的伤，她愿意付出一定代价来争取他们留下来。
　　她眼睛扫了下苍荞，而且看白音对这个不会说话的男子那么依赖，她也不想让她们马上离开。
　　“看你们的样子，现在身上应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双栖盯着塔娜衣服上的鹦鹉图案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孩子应该是……
　　“什么交易？”
　　“若我有需要你必须帮我做三件事。”
　　“好！”
　　“我又如何确定你不会反悔呢？”
　　“草原上的儿女向来说一不二，他日无论谁拿着这玉鹦鹉去燕河州找我，我都会兑现我的承诺，若有违承诺必遭天谴。”塔娜从腰间解下一只碧色的鹦鹉玉饰丢给双栖，并抬高右手向天起誓。
　　“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双栖接住玉饰，微微一笑，玉饰触到手心那一刻，她便确定了自己心中猜想，但也大大诧异，没想到他们无意中竟然还救了个身份如此显贵的人。
　　“那你们还不把那些鱼烤了，我娘一会儿应该也快醒了。”塔娜见双栖已经答应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自然又提了上来。
　　“想吃鱼，就得自己动手，我们可不是你的下人。”双栖拉了苍荞就往马车后面走，她是答应留下没错，但可没答应给她做奴隶，她要使唤人还请她回到她自己的地盘后，她可不奉陪。

　　“鱼！”小小的男娃被苍荞抱着，小嘴吧嗒了下嘴，眼睛渴望的看着不远处还在不停跳动的鱼。
　　苍荞虽被拉着走，但白音小声的咕哝他是听在耳里的。
　　他拉住双栖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鱼，嘴唇动了动。
　　双栖从他动着的嘴唇，依稀能看出他的意思是：我来烤鱼。
　　“苍荞，你的心太软了。”双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道。
　　苍荞还是一径地看着她笑，眼中满满的恳求。
　　“来，这个娃娃我抱会儿，你去车里烤烤火，在水里冻了那么半天了。”双栖强硬的将白音揪到自己怀里，然后，又将苍荞推进了马车里。
　　“哇－－”也不知道小娃娃是被抱的不舒服还是不喜欢双栖，刚被抱到双栖怀里，他就大哭起来。
　　苍荞刚被推进了马车，就听到车外白音的哭声，他赶紧又从马车里跑出来。
　　“喂！小家伙，你哭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们商量商量，你让我抱你一会儿，让苍荞在车里安心的烤会儿火，好不好？”双栖双手架着白音的胳膊，眼睛对眼睛的看着他，表情颇为无奈的和大哭不已的小家伙商量着。
　　白音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合作，小腿蹬踹着，嘴里还不停叫着。
　　苍荞看双栖那抱孩子的架势，不由得暗自在心中叹息，她那么架着孩子，那孩子能舒服吗？还能不哭？
　　双栖从来没觉得头这么大过，她无奈的将小孩又抱回怀里，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她的孩子要是也这样，她宁可一辈子不要孩子，为啥她以前接触的孩子都那么乖巧听话，而这个孩子就那么难哄。
　　正在她有些恢心，准备把这个小娃丢回给塔娜时，从白音身后伸来了一双手，双栖向他身后看去，发现竟是苍荞。
　　“我不是让你在马车里烤火吗？你怎么又出来了？”双栖面色微沉，也不管那孩子怎么蹬踹，用力的夹紧了胳膊，不让他伤到苍荞。
　　苍荞摇了摇头，指了指被双栖“掐”着的白音。
　　“你别担心，我能哄好他。”双栖让过他伸来的手，沉声说道。
　　“抱！”白音扭着身子想要挣开双栖的双手，看到苍荞，就伸着小手朝苍荞，抽咽着要苍荞抱。
　　苍荞还是伸手将白音抱了过来，然后用一只手打了个手势对双栖说：“没关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双栖见白音不但不哭，还紧紧地抱着苍荞的脖子，心里很是不悦，她原本以为白音不过是需要关心，就像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心认定了苍荞，其他人竟是无法靠近他，若是真如此，留他在身边岂不是留下了个不定时炸弹，况且那塔娜的身份极为隐秘，这孩子的身份想来也不简单，要是牵累到苍荞……
　　这么一想她心中一惊，她决定改变原来的想法，一定要阻断这孩子和苍荞继续接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