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情缘（GL）》三月小雨

47、襄女

　　樊城襄阳二城都是大城，房屋何止千万？金轮法王要找到郭靖府邸谈何容易？他先在樊城找了一番，却未见一个百姓，便来到襄阳寻找。抓了几个百姓逼问郭府位置，但那些百姓却是宁死不说，他一气之下大开杀戒，最终还是从一个贪生怕死的百姓口中得知了郭府大致位置。他跃上房顶，在高处察看。但在这片区域内，所见屋舍也有数十间，要一间间地找出黄蓉下落也是不易。于是纵声长笑，大声叫道：“黄蓉黄帮主，老朽金轮来访，你出来见见客人吧！”他叫了几声，四下无人答应，于是又高声叫道：“黄蓉啊黄蓉，枉你一世英名，何以今日竟做了缩头乌龟？”他连声叫阵，要激黄蓉出来，到后来越骂越厉害，始终不见黄蓉影踪，微一沉吟，毒计登生，当即跃下屋顶，寻到一些柴草烈酒，取出火刀火石，纵起火来，东跃西窜，在上风处连点了四五处火头，才回到屋顶，心想火势借风一大，烧了所有屋子，不怕她不从屋里出来。
　　此时黄蓉分娩已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池。但那撕裂的疼痛感和金轮法王的谩骂声，一直搅扰着她心神，令她既慌乱，又惊怒，委实心乱如麻。
　　赵敏见黄蓉心神大乱，忙安抚道：“金轮法王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你且安心。来，用力，啊，我能看见孩子的头啦，你在忍忍，马上就好……”
　　不想就在这时，金轮法王放火相扰，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已然烧到她们所在的屋子。赵敏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忧心忡忡，心想在这当口，黄蓉是万万移动不得，只能尽快生下孩子再做打算，于是大声安抚催促黄蓉用劲。
　　黄蓉自然更是痛苦难当，她已被浓烟熏得泪流满面。听着房顶木椽屋梁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声响，看着不断落下的灰土，她忧心如焚，当下更是使力生产。小龙女亲眼见证着欲为人母所必须忍受的痛楚与折磨，心中感慨万千，手上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黄蓉全身经脉。郭芙这时也明白当前形势的险峻，强自安定心神，用毛巾为母亲擦去额头的汗水和脸上的泪水。
　　忽听得“哇哇哇”几声响亮的哭声传来，如人间天籁般，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让她们体会到生命诞生的喜悦。郭芙更是惊喜异常，急问道：“是弟弟么？”赵敏笑道：“是女孩。”用剪刀剪断了脐带，给留在婴儿身上的脐带打了结，用温水为她洗了澡，最后用襁褓包裹了她。
　　黄蓉露出疲惫的笑容，伸手想要抱过孩子。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房梁被大火烧断，塌了下来。赵敏大惊，赶紧把婴儿递给小龙女，用被子包裹了黄蓉，抱起她往外奔去。突然，黄蓉肚子又是一阵疼痛，叫道：“哎哟，肚子里还有个小鬼头。”郭芙大惊道：“娘，是双胞胎？”心里又喜又忧。
　　三人刚走出屋子，便被高处的金轮法王发觉。只见他跳下屋顶，迈着大步，急速向黄蓉抓了过来。
　　赵敏急忙将黄蓉交给郭芙，说道：“你先带你娘走，我去挡住他。”郭芙虽然还想着带妹妹一起走，但实在腾不出手了，只得抱着母亲先走。
　　赵敏拔剑出鞘，纤腰微摆，挺剑便向金轮法王刺去。金轮法王急欲擒拿黄蓉，不愿与她纠缠，只举着铜轮护住身前要害，迈开大步向前疾冲。
　　赵敏剑招忽变，疾刺法王下盘。法王拔地一跃，欲从她头顶一掠而过，却不想左前方倏地刺来一剑。这一剑来得好快，无声无息，却是直指要害，登时封住了他的去路。他身在空中，无法闪避，只能举轮相格。轮剑相交，当的一声，法王借力向右后退开。
　　刺出这一剑的，正是小龙女，她和赵敏心意相通，两人合力，招数上便会毫无破绽。适才赵敏攻击法王下盘这招，看似破绽大开，实则是她深信小龙女，知道她会出招弥补其中破绽。这样突施此招，便能诱敌上当。法王要不是武功高强、应变迅捷，刚才定会重伤在小龙女的剑下。
　　赵敏见法王退后，也不追击，只同小龙女左右站立，阻住他的去路。
　　法王眼见郭芙抱着黄蓉走远，消失在视线里，怒不可遏，喝道：“好，好，好！两个小丫头不知死活，自寻死路，今日我便成全了你们！”说着又呛啷啷自袍底拿出两个轮子。他本有五轮，被小龙女与赵敏毁了两轮，如今只剩下铜铁铅三轮。虽叫铜、铁、铅轮，其实是精钢打造，只是在表面镀了一层对应金属而已。
　　赵敏笑道：“你这和尚，不想着好好念经，却整天喊打喊杀，你不知道杀戒是佛门第一戒么？我看你一定杀过不少人吧，你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么？”
　　金轮法王胸中气血翻涌，脸上涨得通红。赵敏那几句话，正戳中了他的软肋，让他百口莫辩，只气得浑身发抖，一双血红的眼睛怒瞪着赵敏。
　　赵敏笑道：“哎哎哎，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我说老和尚啊，你也该去治治你的‘嗔’毒了，免得毒发身亡，死得不明不白！哈哈……”
　　小龙女听着赵敏戏弄金轮法王的言语，不禁轻笑起来。
　　法王怒极反笑，叱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看我不打碎你满口尖牙！”说着左右手疾掷，呛啷啷声响中，铜轮铅轮夹着劲风，一左一右袭向小龙女与赵敏，手中却是握着铁轮，猛地攻了上去。
　　小龙女与赵敏见轮子来势沉猛，威不可挡，便不硬接，侧身躲过。法王手持铁轮，砸向小龙女。小龙女躲无可躲，举剑招架，轮剑相碰，声音响亮，惊得怀中婴儿“哇哇”啼哭起来。二人听到婴儿哭声，都是一顿，手下招数均自缓了。小龙女趁势跃开，轻轻晃着左臂，摇着怀中婴儿，说道：“小宝宝不哭，你看我打老和尚玩。”哪知婴儿越哭越是厉害，让她颇觉手足无措。
　　赵敏赶上前去，看了看婴儿，说道：“想是小孩儿饿了，刚出生还没来得及吃口母乳呢，哎！”
　　小龙女觉得也对，心想得赶快打退敌人，把孩子交还给黄蓉哺乳才是。因而挺剑便向法王疾刺过去。
　　金轮法王一边举轮挡开小龙女的剑招，一边回想刚刚见到黄蓉时的情景，寻思：“这孩子定是黄蓉刚刚生下的，想她爱子心切，我若夺了她的孩子，用来逼迫她现身就范，岂不正好？”又想小龙女身上多了累赘，剑法势必威力大减，当下一边催动铁轮，向她猛攻；一边飞掷铜轮铅轮，阻碍赵敏救援。
　　赵敏连出数剑，挡开铜铅二轮攻势，向法王攻去。法王左手接过铜轮，只留铅轮在空中飞转回旋，不时袭向小龙女怀中的婴儿，却是要让小龙女护着孩子而自乱阵脚，不然让小龙女与赵敏联起手来，他实难抵挡。
　　小龙女眼看着金轮法王杀招不停的向孩子袭来，为护着孩子，剑法微显凌乱迟滞，顿时险象环生。
　　赵敏挥剑为小龙女挡下法王大半攻势，和小龙女汇合一处。小龙女看着赵敏，说道：“你先把孩子接去带走……”她心想敏儿身中情花毒，近来发作越来越频繁，要是这会突然发作，那还了得？因而想让她先带婴儿走，自己好全力对付法王。她把左臂中的婴孩伸向赵敏，但在婴儿哭叫声中，法王攻势渐猛，双手两个轮子舞得虎虎生风，又有一个在头顶呼呼转动，俟机下击，委实凌厉无比。
　　赵敏明白小龙女的心意，认同她的做法，但此刻虽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挡住，哪里还能缓手去接婴儿？心念忽的一动，叫道：“浪迹天涯……”剑法忽变，一招全真剑法使了出来。
　　小龙女未及多想，剑法也变，使出玉女剑法中的一招，霎时间剑芒陡长，威力无穷。她们此时所使的两招，名称虽然相同，招式却是大异，一招是全真剑法的厉害剑招，一招是玉女剑法的家数，双剑合璧，便成为玉女素心剑法中的“浪迹天涯”，威力立时大得惊人，金轮法王无法齐挡双剑击刺，向后急退，嗤嗤两声，身上齐中两剑，亏得他闪避得宜，剑锋从两胁掠过，只划破了他的衣服。
　　小龙女趁机将左手将婴儿送了过去。赵敏正要伸手去接，倏地黑影闪动，铁轮斜飞而至，砸向婴儿，铜轮更是飞向自己接小孩的右臂。小龙女、赵敏均大吃一惊，此刻婴儿在两人中间，稍有不慎便会葬身轮下。
　　眼看着轮子将砸到婴儿，小龙女只得用力将婴儿高高抛起，左手掌翻起，往铁轮上抓去。那铁轮来势威猛，轮子边缘锋利如若刀刃，但小龙女左手上带着金丝手套，不怕刀剑砍斫。她五指拿住铁轮边缘，顺势向外一推，再以巧劲消去轮子急转之势，向上微托，抓了下来，所使的正是太极功夫。
　　赵敏回臂出剑，挡开攻向自己右臂铜轮。然而由于她适才忽使玉女素心剑法，情意与小龙女互通，诱得情花毒隐隐发作，心口剧痛，登时难以再战。
　　金轮法王见小龙女抛起婴儿，当即纵身一跃，向婴儿抓去。小龙女以铁轮向他掷去，随即跃起，去抢婴儿。法王身在半空接过铁轮，跃起之势却是缓了，就这么一顿间，婴儿自是抓不到了，当下反手将铁轮向小龙女砸去，落回地面的同时，又掷铜轮向她击去，而后再次跃起抓向婴儿。
　　小龙女心下微惊，身在半空，挺剑在铁轮上一点，借力向后飘去，躲过飞来的铜轮。这样虽化解了法王的攻势，但却再也无法阻止他抓向婴儿的一击。小龙女只能心下暗暗谋划准备，以等待落地后，再从他手中抢夺婴儿过来。
　　不想就在这时，突见一个黑影急速闪过，只见一只手臂从金轮法王身旁穿过，接着空中婴儿抱了过去，那人随即转身便奔。
　　小龙女惊叫道：“师姐！”当下展开轻功追了过去，却没留意旁边情花毒发作的赵敏。赵敏见那人身披淡黄道袍，右手执着拂尘，正是李莫愁的背影。金轮法王见婴儿被人抱走，当下拾起落在地上的轮子，也大踏步追了出去。
　　赵敏此刻浑身似是被无数虫蚁咬噬般疼痛难受，只得抱着身子蹲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几人远去，自己却毫无办法。她缓缓调整呼吸，运转内功，收摄心神，归顺体内混乱的内息。直过了良久，才恢复过来，向着小龙女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这时襄阳城中兵马来来去去，到处是呼号喝令之声，或督率救人，或是御敌守卫。赵敏一概不闻不问，堪堪奔到城墙边，见鲁有脚正领着一批丐帮帮众在西门守卫巡查，他一见赵敏前来，忙问：“赵姑娘，黄帮主安好吧？”赵敏不答他的问话，反问道：“可见到我姐姐和金轮法王？可见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鲁有脚向城外一指，道：“三人都跳下城头去了。”
　　赵敏了然，便欲往城外追去。一瞥眼见一名丐帮弟子牵着郭靖的汗血宝马过来，她见过此马数次，知道它脚程极快，便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马缰绳，转头向鲁有脚道：“我有要事出城去，急需此马一用。”
　　鲁有脚只记挂着前帮主黄蓉，又问：“黄帮主可安好吗？”赵敏翻身上马，说道：“黄帮主安好，只是她刚生的女儿给那女人抢了去，我要去夺了回来。”鲁有脚一惊，忙喝令开城门。
　　城门只开数尺，吊桥尚未放落，赵敏已纵马出城。汗血宝马神骏非凡，后腿一撑，已如腾云驾雾般跃过了护城河。城头众兵将见了，齐声喝彩。
　　赵敏出得城来，放眼远望，但见苍苍群山，莽莽平野，怎知这三人到了何处？她无计可施，只得拍着宝马的颈道：“马儿啊马儿，我是去救你幼主，快快带我去吧！”那马也不知是否真懂她言语，昂头长嘶，放开四蹄，哒哒哒往东北方飞奔而去。

　　原来小龙女与金轮法王追赶李莫愁，直追上了城头，均想城墙极高，她已无退路，必可就此截住。哪知李莫愁一上城头，顺手抓过一名军士，便往城下掷去，跟着向下跳落。待那军士与地面将触未触之际，她左足在军士背上一点，已将下落的急势消去，身子向前纵出，轻飘飘的着地，竟连怀中的婴儿亦未震动，那军士却己颈折骨断，哼都没哼一声，已然毙命。金轮法王叫道：“好厉害的女人！”依葫芦画瓢，也掷了一名军士下城，跟着跃落。
　　小龙女初见李莫愁的狠毒，心里也是一惊，就这么一耽搁，李莫愁与金轮法王已相去甚远。见四下没东西可做垫脚石，只得发掌将一匹战马推出城头，不待战马落地，飞身跃在马背，那马摔得粉身碎骨，她却安然跃下，心中虽有不忍，但心知此刻不是愧疚的时候，匆匆展开轻功向前追去。
　　三人本来脚程均快，待得奔出数里后，仍是分别相距十余丈，法王追不上李莫愁，小龙女也追不上法王。李莫愁再奔得一阵，见前面丘陵起伏，再行数里便入丛山，于是加快脚步，只要入了山谷，便易于隐蔽脱身。她见小龙女紧追不舍，明白她很关心这婴儿，只要挟持婴儿在手，不怕她不拿武功秘籍来换。
　　三人渐奔渐高，四下里树木茂密，山道崎岖。金轮法王心想再不截往李莫愁，只怕被她藏入丛林幽峡之内，那就难以找寻。他从未与李莫愁动过手，但见她轻功了得，实是个劲敌，于是大声喝道：“兀那婆娘，快放下孩儿，饶你性命，再不听话，可莫怪大和尚无情了。”李莫愁咯咯娇笑，脚下却更加快了。法王右臂挥动，呼呼风响，铁轮卷成一道白虹，向她身后袭到。
　　李莫愁听得敌轮来势凌厉，不敢置之不理，只得转身挥动拂尘，待要往轮上拂去，摹见轮子急转，银光刺眼，拂尘苦是搭上了只怕立即便断，于是斜身闪跃，避开了轮子的正击。法王抢上两步，铜轮出手，这一次先向外飞，再以收势向里回砸。李莫愁仍是不敢硬接，倒退三步，纤腰一折，以上乘轻功避了开去。但这么一进一退，与法王相距已不过三丈。金轮法王左手接过铁轮，右手铅轮向她左肩砸下。
　　李莫愁拂尘斜挥，化作万点金针，往金轮法王眼中洒将下来。法王铅轮上抛，挡开了她这一招，右手接住回飞而至的铜轮。双手互交，铁铜两轮碰撞，当的一响，只震得山谷间回声不绝。
　　李莫愁突逢大敌，精神为之一振，想不到这高瘦和尚膂力固然沉厚，出招尤是迅捷，当下展开生平所学，奋力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