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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遭遇暗算 ...

  •   武德三年五月底,大军凯旋而归。持续了五个多月的柏壁大战,使李世民收复了河东的半壁江山。李渊大喜过望,当下犒赏三军。
      我有幸得以混在众将士当中,参加了这个排场隆重,喜庆而又不失庄严的嘉赏典礼。
      根据统计的军功,以秦叔宝立功最多,当即被加封为上柱国,赏黄金百斤、杂彩六千段。李渊走了下来,亲自赐予他一个黄金瓶,说道:“就算卿家要吃朕的肉,朕也可以割下来赐给你,更何况玉帛而已?”
      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一国之君,何来说话如此肉麻?
      秦叔宝恭敬地跪在台阶下听封,磕头谢恩。想到在沙场上,他总是一马当先,直杀入敌阵,所砍杀、打败的将领无不是真材实料的勇将。如此出生入死,换来眼前的恩宠,丝毫也不为过。
      此刻的他,头上顶着无上荣耀的光环。我心中是又喜又悲,能与他分享此份荣耀的人,为何不能是我呢?
      程咬金、翟长孙等人也均有丰厚的赏赐,只是尉迟大哥,因为是新降的将领,虽深受李世民器重,但在军功上,却远及不上其他将领,相比之下,赏赐就少得可怜了。不过,想到以后他也是凌烟阁开国功臣画像当中的一名,位高权重,也不替他觉得惋惜。
      礼毕,众人相继散去,尉迟恭在人群中寻到我,走了过来说:“小雅,一起回去吧。”
      回到长安的这几天,我一直住在尉迟大哥的府中,但是每每想到这三角的关系,我的心里就不得安稳。秦叔宝那里,是更加不能去的了。于是,我对尉迟恭说道:“大哥,我想今天便搬回舜华别院住。”
      尉迟恭一愣,不解的问:“为何要搬出去单独住?”
      我笑道:“我在长安的几年中,都住在那里,已经习惯了。况且,我抛下生意离开了半年多,恐怕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尉迟恭皱着眉头:“你还打算继续料理生意吗?”
      “当然。那是我的心血,不舍得丢弃的。”
      尉迟恭沉默了一下:“住在我那儿,应该并不影响你料理生意吧。况且,你和小君互相照应着,我也放心。”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大哥,你放心吧,我每天都会去探望姐姐的,这长安城其实说大也不大,坐马车不消一会便到了。”当下,我把铠甲卸下,“这些东西,就暂时存在大哥府上了,不知日后是否还能用得上。”
      “难道你打算现在就走?不回府先跟小君说一下吗?还有后天到秦王府中赴宴之事。”
      我摇摇头:“我现在先回萧府,然后还要去一下客栈看看,还有别院那儿也要先安顿一下。晚上我会再过来看梅姐姐的,大哥回去先跟她说一声吧。”
      尉迟恭略微不满地看着我:“何来这么麻烦?直接住在将军府中,不省事多了?”
      我大笑起来,说:“妹妹我现在也算是一方财主了,可不能再寄居在大哥屋檐下,教人知道了,多窝囊!”
      尉迟恭不以为然地看着我:“那舜华别院也不是你的,这与寄人篱下有何分别?”
      “什么!”我看他一副不屑的样子,自尊心严重受挫。虽然我不是女强人,但非常看重自己的事业,这也许是二十一世纪女性的特点吧。我怒眼瞪着他:“虽然那处房产不属于我,但是我凭自己的才干赢回来的,换句话说,这是应得的报酬,虽然嫌丰厚了些,可跟寄人篱下是完全不一样的!”
      尉迟恭见我跳脚咆哮,便立刻闭了嘴,无奈地说道:“好好好,待你无聊时,便多回来走动。随时搬回来都可以。”
      我咯咯一笑,说:“待我安顿好之后,便邀请大哥姐姐到别院来玩。庭院虽小,可景色相当不错呢。眼下又是木槿花开得时节了。”我眯着眼睛,一副悠然神往。
      “一个人在外可要处处小心。”尉迟恭叮嘱道。
      我拍着胸脯说:“放心吧,我早把长安混熟了,闭着眼睛都能认得路。”
      尉迟恭不太相信地看着我,又说:“你那萧大哥,可是值得信赖之人?你可了解他?”
      “当然了!这几年亏得有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日子才过得如此滋润。”
      “就是照顾的太好,才令人生疑。”尉迟恭若有所指地说。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忽然,远远地看到秦叔宝似乎正朝这边走来。我神情一黯,忙对尉迟恭说:“大哥,我得马上走了。晚上再叙吧。”
      “等等,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路程不是很远。”我摘下头盔往他手中一塞,便匆忙逃去。
      我轻轻叩响萧府那气派的朱漆大门,门房把门打开,见是我急忙躬身行礼:“唐姑娘,您回来了!”
      我笑着问道:“萧大哥可在家?”
      门房点点头回道:“正在厅堂中呢。”
      “谢谢!”我径直走了进去,只见萧帆端坐在前厅悠闲地喝着茶。
      我走上前喊道:“萧大哥,我回来了。”
      萧帆闻声缓缓地抬起头,脸上表情却变得不悦:“终于晓得回来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手指绕着腰带说:“很抱歉,当时事出突然,没能等到大哥回来便走了。”
      萧帆“哼”了一声,“这一走便是半年,连封信也不曾捎回来,几乎便以为你从此消失了呢。”
      “这……兵荒马乱的,找不到可捎信的人。”我一脸羞愧,半年中居然没想起要捎信回来,实在是个没有担待的人。
      “你又是孤身一人上路吗?如何连家人都不带一个?”萧帆轻蹙眉头。
      我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笑道:“并非第一次出远门了,勿需多此一举了。”
      “你以为你是武林高手?一路上战乱纷纷,也不怕遇到歹人!”萧帆盯着我的眼神忽然显得有些凶恶。
      看来我确实让他担心了,当下愧疚地说:“日后我会留意,不会再让大哥忧心了。”
      萧帆摆摆手说道:“罢了!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可处理完了?”
      “已经处理完了,多谢大哥挂心。”我吐了口气,心想,哪有什么事情,纯粹是胡诌的借口而已。
      “听说鄯阳最近在闹大旱,你家里可受了影响?”
      好久关心没有鄯阳方面的情况了,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圆谎,“啊啊”了两声,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旱不旱都一样……战乱纷纷的,百姓人家哪会有好日子过?”
      “确实是。”萧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又问:“一路上没碰到什么危险吧?”
      我摇摇头说:“没有。我特地绕开了大军经过的路,绕道而行,所以一路还比较安全。倒是大哥去的晋阳,是敌军腹地,危险得很。大哥为何不避开战乱,过段时间再去呢?”
      “生意上的事情,需趁热打铁才好。”
      我皱眉道:“可如此不顾性命地赚钱,似乎不值。”
      萧帆一扬眉毛说道:“你这可是在关心我?”
      我撅起嘴巴,皱着眉头看着他,嗔道:“难道大哥以为我是狼心狗肺之人?”
      萧帆嘿嘿一笑,并未搭话。我又问:“近来客栈的生意如何?”
      “不太清楚,你向□□和掌柜的了解一下吧。”萧帆漠不关心地说。
      我故作哀伤地轻叹一口气:“大哥就只顾着自己的钱庄,可怜小客栈就成了无主孤魂了。”
      萧帆嗤笑一声说:“你若真放不下,为何又匆匆丢弃了它,一去就是半年?”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若不是有急事,我才不会离开。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说着站起身来便要走。
      “都这么久了,不急着这一时半会。风尘仆仆的,先回去歇息一下,待明儿再过去吧。看你打扮得像个剑客,莫要去了掌柜的也不认得你。”
      我嘻嘻一笑,说:“好吧,我明日再去。”
      “今晚过来吃饭如何?别院那边还需得收拾收拾。”
      我想到答应了尉迟大哥今晚过去的事情,便说:“晚上我要去探望朋友,就不和大哥一起用膳了。”
      萧帆略带疑惑地看着我:“不曾听说你在长安还有朋友。”
      我笑着回答:“此次回来途中遇上的故乡友人,过些天介绍给大哥认识。”
      萧帆淡淡地点着头,吩咐家丁替我准备马车,似是不太感兴趣。他是个不太爱结交的人,在长安经营了这么多年,平常除了会客,极少见他与友人来往。在他的生活里,除了生意还是生意。
      我告辞而出,只见老王驾着马车正守在院前。我惊奇地说:“老王,你如何在此处?”
      老王一板一眼地回道:“姑娘离开后,别院也没有小人的事了,故回府中来听听杂差。”
      “哦,”我跳上马车,又掀开车帘探头出来:“今晚我要外出拜访友人,倒是劳烦你接送了。”
      老王回应道:“份内之事,姑娘只管吩咐就是。”说着,马车缓缓起动,朝城西而去。
      舜华别院依然如半年前,一切被收拾得清洁妥帖,依然保留着离开时的一摆一设。甚至连箱子里的衣服,也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看来老管家吴伯果真尽心尽力,帮我看好了这个小院。
      我哼着小曲泡在木桶中,美美地洗着澡,把半年中积聚的污垢一点点搓下来。前几天虽然有沐浴,可总没有在自己的地盘洗着舒服。直到洗得皮肤有点发皱了,方依依不舍地起来,发现已到日落时分了。

      翌日,我出门前没忘了纳一瓶香料入怀,因为昨晚曾答应过要送梅姐姐一瓶的。当我步入客栈时,掌柜的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过来,喊道:“唐姑娘,可盼到你回来了。”
      我笑问:“近来可忙?”
      掌柜的哭丧着脸回答:“忙坏了!上上下下只有我一个人打理,盼姑娘盼得脖子都长了。”
      我见他摆着夸张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奇道:“难道近来生意不错?”
      “就是不好才让人发愁!”掌柜的无奈地说,“本地的食客也撑不起场面。”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没关系,河东的战乱已经平定了,那边的商贾慢慢就会多起来。等洛阳一带也平定之后,通往江南的路也会畅顺了。”
      掌柜的嘴里嘟囔着:“都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你就不要担心啦,抓紧时间享享福吧!”
      我挑个角落坐了下来,照例点了几碟小菜,默默地听着说书,说的恰好还是三国故事。我暗叹一口气,心想:“终归是素材有限,又是定点定时地说,总归有重复的时候。得另外想办法才行。”想着,不禁哂笑起来:“才让掌柜的好好享福,自己却在这忙操心。”
      静静地坐了一会,忽然看到福伯从门外走进来,朝我说:“姑娘,公子有急事,想与姑娘商量,请姑娘这就到府中去一下。”
      我一愣,问道:“何事这么急?”
      福伯摇摇头说:“小的可不太清楚。”
      我心想:“这下可去不成梅姐姐那了,不过明天也不急。”于是我上了马车,让老王驶往萧府。
      马车在石板路上晃悠晃悠地前进,轮子压在路上发出吱呀的响声。也许是刚吃过午饭,这摇篮般的动律让我觉得有些乏,便靠着车厢假寐起来。
      迷迷糊糊中,觉得马车速度忽然便快,我的后脑勺被后板狠狠撞了一下,立刻清醒过来。我心下纳闷,掀起车帘问:“老王,发生了何事?”
      老王喊道:“这马不知何故忽然疯跑了起来。”说着,手忙脚乱地去拉缰绳。
      可是马匹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根本不受控制,兀自往前冲,路上的行人纷纷奔走避让。我扶着车门,想走出去帮忙,可发现手脚软软的使不上劲,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我拍拍脑袋,心想,为何今天如此嗜睡?
      车子继续飞奔,到了十字路口处,一个急转弯,整辆马车立时反侧了过来。由于惯性作用,我整个人被抛出了车厢外,一下子摔在路中央。
      一个物体从我眼前飞过,我感到胸前一轻,随即听到“啪”一声脆响,装着香料的玻璃瓶在我眼前碎开,香粉散了一地。
      我心疼极了,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努力地爬了起来,喊道:“老王,你没事吧?”
      老王伏在马上一动不动,我摇摇晃晃地正想走过去,忽然路边闪出两条黑影,一左一右地攻向我。我立刻迈步想避开,没想到脚下一软,居然一屁股摔坐到地上。
      就算没睡醒也不知如此。我不禁大惊,隐隐感到已遭暗算,深吸一口气想跃起来,一把寒冷的弯刀已经搁在我脖子上。
      偷袭的人均是蒙面。我冷声问道:“是什么鼠辈,竟敢施暗算?”
      这段路上并不繁华,仅有的几个路人远远看到,便都绕道而行。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迅速拿出了绳索。我趁此机会,急忙就地一个打滚,逃出了尖刀的控制范围,撒腿就往前狂奔。
      但腿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没跑出几步,一个蒙面人便快步追了上来,挥出一记手刀。我只感到后颈一痛,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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