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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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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去，金发蓝眸的男子在三生石边执着着不肯离去。
曼珠沙华大团大团的在他身边盛开又凋零，覆盖了来时的路。
他听见孟婆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穿过忘川河中厉鬼凄厉的叫声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她说。
“选择遗忘，说明在内心深爱过。”
金发的男子终是喝下那碗浑浊的汤水，缓慢的踏上奈何桥。
他在桥下微微闭上眼，阻止会让他灰飞湮灭的泪水滴落。
Sanji，那世痴缠换得百年独自徘徊，你可悔过？
Ⅰ
他曾是一只即将飞渡成仙的金狐，而他只是一个凡人。
他初见时他只是想着该找一个宽敞得足够他承受千道天雷不会牵连他人——尤其是女人——的地方。村庄？人太多。树林？树也是有美丽的树仙！
善良的金狐坐在村庄的石桥边郁闷的直想幻化出自己的尾巴咬两口发泄，“老子想找一个符合理想的地方怎么就这么难啊啊啊？！！”
身后的小树林回应的摇了摇枝条，随即从树上摇下了一个怀抱着三把刀的绿发男人。
“哪个混蛋大吼大叫的吵人睡午觉？？！！”
Sanji回过头看着男人目瞪口呆。
树精？
Sanji拿自己的尾巴发誓他当时真的没有类似「惊艳」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想——
——要是树精都是这样的臭男人那干脆就在树林里接受天劫好了……
Zoro看着眼前这个瞪着湖蓝色眼眸微微张嘴一脸傻样的卷眉生物狠狠的抽了抽眉角，白痴，白痴的让人想欺负。
四目相对半响Sanji率先败下阵来：“喂，绿毛怪，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比较宽敞的没人的地方么。”
眉角抽的更厉害了。
“死卷眉怪你说谁是绿毛怪？！”
“……死绿毛怪你说谁是卷眉怪！？”
……
虽是互看不顺眼好歹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Zoro带着嘴里骂骂咧咧却乖乖跟在自己后面的别
扭男人爬上小村庄的后山。
“喂，我怎么觉得……这里……离石桥……明明很近……可是为什么……你带着我爬了三个时
辰……”
Sanji俯身撑着膝盖喘个不停，抬头看着Zoro逃避问题似的开始介绍。
“喏，我平时训练的地方，够宽敞吧，这里一般也不会有人来。”Zoro靠着一边的岩石坐下。
“不过卷眉怪，你要找这样的地方做什么。”
满意的在空地四处走了走，Sanji走回岩石边感谢的话刚到喉咙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便被Zoro一句
「卷眉怪」生生噎了回去。
“说了老子是仙！！”
“哦？”看着Sanji噎到气苦的表情Zoro觉得心情异常的好，“什么仙？”
Sanji明亮的眸子微微斜看看向Zoro陷入沉思的脸，注意到对方望过来的视线Zoro大方的回视过
去。——虽然他盯的是Sanji的眉毛。
半响。
“……螺旋藻？”仔细的用手指抚过对方的眉梢。
Sanji无视在自己脸上动作的手指，开始深刻的思考着该不该为了手刃一个凡人导致自己天劫的
惩罚加重。
“混蛋绿藻你才是藻类啊啊啊老子是狐狸是九尾的狐狸！！！！！”
Ⅱ
“所以说，是为了接受天劫才来这的？”
Zoro悠闲的靠在门边看着Sanji在自家厨房忙碌的背影，嘴角挂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浅笑。
“是啦。”Sanji翻了翻白眼，手中不间断的切着野猪肉，优雅的一扬手，切口整齐大小相等的
肉丁便乖顺的掉入油锅里，“白痴剑士你家厨房还真是一点做饭过的痕迹也没有。”
拌着调料的空闲Sanji再次环顾厨房一周，衷心的感叹道。确切的说这个被村里人废弃的小农舍
对于四海为家的剑士来说只是暂时栖身的地方，难得的是竟还让Sanji找到了「厨房」这种地方。
至于柴米油盐什么也没有让Sanji跑遍整个村子购买的事不提也罢。
为什么明明是看着就好使的苦力偏偏路痴水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到就算跟着人还会走丢呢为什
么……
九尾狐狸活了上千年第一次尝到扼腕的滋味。
餐桌上Zoro狼吞虎咽后一番满足的倒回炕上叹气，虽然随即便被愤怒的狐狸一脚踢起来帮忙洗
碗，好心情也没有因此消散。
Sanji纤长的手指灵活的划过粗瓷碗，更衬得他的手指细腻白皙，Zoro伸手接过碗时无意中蹭过
对方的手指便觉得一阵莫名的燥热从相触的指间传遍全身。
他看一眼狐狸清秀的侧脸突然就勾起了充满笑意的唇角。
之后的日子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没变化，明明是初见却如同相识了千年般的默契。
寒冷的夜里看着为了保暖化成原形缩成小小一团的狐狸，Zoro熟练的伸手将他圈入手臂里，
Sanji懒洋洋的抬头湖蓝色的眸瞥了一眼Zoro，张开嘴抱怨似的啃在他的拇指上，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缩进Zoro温暖的臂中。
感受着手指上湿热的触感Zoro觉得心神微微荡漾着，他抽出拇指捏住狐狸的后颈，“喂卷眉毛，变回来陪我说说话。”
“狐狸……”
“卷眉毛……”
“白痴厨子……”
手臂清晰的感到重量的加沉，Zoro得意的侧头望去正对上Sanji怨气满满的眸。
“混蛋绿藻你吵死了！”
“……你的天劫，是什么时候？”看着Zoro难得没有理会自己的挑衅，狐狸有些愣神的听着问题，微微勾起嘴角的弧度低头埋进对方的怀抱。
Zoro收紧手臂听狐狸低低的在自己怀里叹气着回答：“这两天……”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细线缠着渐渐收紧，勒出一片鲜血淋漓。
“然后你就要离开了？”Zoro听见自己的发声低得有些嘶哑。
仙是断了七情六欲远远居于九重天的存在。
“飞渡后，”Sanji用力回搂回去，惊觉自己的声音竟有了支离破碎的意味，“我会忘记成仙之前所有的事，……唔……！”
Sanji的瞳孔瞬间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庞，Zoro的唇有些干燥起皮，蹭在自己的唇上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去追逐。他的眼中浮出些许的柔软放松下来，轻轻闭上眼抓住了对方薄薄的粗布衣。
如果飞渡前动过情，那么所谓天劫将会使自己万劫不复。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初见时就手刃你也只是使天劫更猛烈些而已。
Sanji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可是如果是你。
如果是你……
他的手指猛的施力扯下自己遮体的衣物。
Ⅲ
Zoro醒时身边人已不在了，是去买菜了吧？
他起身胡乱整理了凌乱的床铺，脑海中浮现昨晚的情景不禁笑着叹了口气，拖着那样的身子还要去买菜真是辛苦他了。
等会洗碗整理都自己来做好了，他举着两块大石头进行例行的训练，思维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中午Sanji还是没有回来时Zoro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思绪不宁的在房中转着圈又不敢贸然冲出去寻找，要是自己也丢了结果只是又给对方找麻烦。
直到天色变暗一道响雷劈向村庄的后山。
Zoro一个激灵抓起三把刀往后山的方向奔去。
平常的雷不会这样！
他往山上爬着，近距离更是看见一个接一个的天雷的威力有多大，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雷像是流星雨般接连不断za向他们的空地。
“Sanji！！”
终于到达目的地，他看见空地中央趴在血泊中的狐狸，三刀「当啷」几声摔在地上，狐狸已维持不了人型，尖尖的耳朵和饱满的尾巴化了出来，听见Zoro的呼唤他的耳朵动了动，茫然没有焦距的眸颤动着。
“别过来……”
他在万千雷霆的响声中听见Sanji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响起。
“别过来……回去……”
搜寻到爱人身影的眼眸有了一瞬间的清明，伸出手捏起决想做出结界挡住他奔向自己的脚步。
可是徒劳无功。
他在承受一道道天雷劈下的时候也没感觉到恐惧，却在看进爱人接近时从心底涌上剧烈的绝望。
千年来不动情不说爱，在一朝一夕将所有的爱恋都给了对方，于是他便早将Zoro放在心上最重的位置上。
如果是你……
如果是你我什么都给你……
只要你活着。
他在被Zoro拥进怀里的瞬间聚起四散而微小的灵力结成结界挡在Zoro身前。
“混蛋绿藻！我不是说了让你……”
冰冷的唇凑上来堵住了未说出口的话，Zoro抱紧他染满了血在不停颤抖的身子。“别让我走……”低沉的声音从糅合在一起的四片唇中传出，“就算是消失，我陪你。”
他吻去Sanji眼角的泪和唇边的血。
“我爱你。”
他们同为骄傲的男人，他从未对他说过「爱」字，却在以凡人之躯为爱人挡去使灵魂消逝的天雷前说出了口。
Sanji终是搂住了爱人精壮的腰身，撤去结界看着又一道雷光一瞬劈下。
他凑近用唇轻碰Zoro带着三个耳坠的左耳垂。
“承君此诺，倾覆生世亦愿守天荒。”
Ⅳ
Zoro想起百年前地府中看着Sanji的灵魂消失，对阎王提出自己跳入忘川河历千年之苦而让Sanji再转生为人阎王无奈同意时，爱人的绝望和愤怒。
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在一开始耗尽了所有的灵力差点让自己灰飞湮灭吧。
他在他进入轮回前，在地府众人面前伸手抚过他几近透明的脸庞，看见有泪水从湖蓝的眼里不甘的落下。
明明喝过被灌下孟婆汤，明明不知眼前抚摸自己的男人是谁，他还是掉下了泪。
爱恋早在初见就刻进了骨髓埋进了灵魂深处。
成仙的劫，其实便是遇见你。
Zoro想，这是第几次看着那只狐狸从桥上走过自己却只能在桥下看着，他听不见自己的呼唤，也看不见自己的想念。
他就在桥下执着的看着看着，看着Sanji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桥的正中，孩童清澈的眼里对上Zoro所在的方向时突然掀起一刹那的风暴。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Zoro伸手去接却什么也接不到，原来竟是看得见他，却感觉不到他。
“我不悔……Zoro……”
Sanji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忘川河水，不知所以的呢喃着，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在呼唤谁，只是下意识的喊着念着期待着谁的回答。
“我等你……”
“等你……”
有谁在桥下为了不落下泪咬破了唇，不动不移的望着他，成了一个天荒地老的模样。
Ⅴ
千年后。
Zoro重入人间到当年的村庄，后山同千年前般屹立着，他凭着记忆走进去，难得没有迷路轻易的寻到那片空地。
一身天蓝色绸衣的青年回头望向他，蓝色的眸中荡起清澈的笑意却在同一时间掉下泪来。
“Zoro，”他扔下长烟杆，向他伸出了手。“千年，我终是，终是等到了你回来。”
下一秒，他的手被紧握住，陷入了想念千年的怀抱里。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