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孩到男人》马觅梦

63、猜疑

　　黄河水再不敢出去，他心有余悸，明白碰上海柔并非巧合，海柔特意守着他．但是要他周末闷呆在房间里，真是比坐牢还难受．打电话给海柔，要她过来陪他，海柔不答应．河水很无聊，无聊中忽然想起久违的武侠小说．他急急忙忙到学校的小说店租了一本，回宿舍坐书桌前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河水以为找到了休闲的消遣，然而另一方面的麻烦来了，武侠勾起润水痛苦的记忆，他述说初中三年武侠小说害他不浅，以身说教，坚决反对河水看武侠，要河水别走他的老路．他猛烈抨击武侠小说误人前途，取人性命，并大骂武侠作者及其祖宗十八代，措辞激烈．他恶毒地诅咒那群狼心狗肺的禽兽不得好死，立志有朝一日要血刃他们，以解心头大恨．润水说，他看到那些垃圾就要作呕，恨不得把它们扫涤干净.润水劝河水别陷进去，否则必将付出沉重代价.他警告说:“以后少在我面前翻这些东西，控制不住时我会把它撕成碎纸细片!”江水不看武侠，但受润水影响，也对武侠生发深恶痛绝之感，力劝河水远离毒品，以比赛为重.
　　河水哪里听得进去，仍旧我行我素，照看无误;他嘲笑润水并未看破红尘，否则不会对武侠怀如此深仇大恨.
　　这样的过了两个星期.
　　周六上午，河水发现他昨晚借回来的《天龙八部》被人撕去了三页，他愤怒了，因为撕去一页，他得陪书店十块钱，他想都没想，认定是柴润水干的，当然他没有指名道姓，只是指桑骂槐，他说他没想到某些人会干出这种下流勾当，竟是如此阴险卑鄙的小人.
　　润水气得涨红了脸，大声申辩不是他撕的.
　　河水与江水也心照不宣.江水强烈要求河水说话要有事实根据，不能臆空诬人;河水没好气地说:“书已经被狼狈为奸的家伙撕毁了，我到哪儿去找证据!”
　　显然他把江水也说进去了，江水大怒，说不出话来，抓紧拳头要打架.河水见势不妙，拿着《天龙八部》边开溜边说:“要打架找个时候，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河水走后，江水无奈地叹息，黑着脸坐下来.他不放心，询问润水究竟是不是他干的，润水愤怒且激动，青筋条条暴出:“你也怀疑我!”
　　江水赶紧说:“我只是认为有可能.”
　　润水叫道:“干脆说我干的好了!”
　　彼此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润水突然拍着桌子大声说:“我没有撕，我没有撕!我对天发誓，如果是我撕的，让我现在死掉!”
　　润水很伤心.然而他静下心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是最容易被怀疑的对象;此后他不再分辨，默默的承受着河水时冷时热的指责．润水想尽快了决此事，最好的办法是查个水落石出，弄清事情真相，可是每天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鬼晓得是谁撕去那三张该死的纸．
　　反正说不清，润水只好认了，他想买一套武侠赔给河水，于是他找到周沐，周沐听完他说的原委，断然否决他那么做，周沐对他说：“呕，不是你撕的，你干吗赔他书？”
　　润水说：“息事宁人，买一套书还给他，省得他总对我满怀敌意．”
　　周沐不以为然：“你倒会做好人．你想过没有，这么做不是明摆着你承认了么？呕，野火上身无奈何，你还要引火上身，岂不自寻苦吃？呕，我劝你凡事放开去，不要太认真．让一切交给时间吧，最终历史会给出答案．”
　　润水听从周沐的劝告，但内心仍不能平静．他写下一封一万余字的信，以伤感的语气叙述他对河水的友情，对这件事的辩解．但他终未能把信给河水．由于误会，两人的关系再没有融洽，确切地说是润水有意地疏远河水．河水只是当时有些激愤，时间过去了，他把事情忘得一乾二净．他当然没想过，他的过激的言行对润水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件事让周洋晓得了，他找到黄河水，要单独和他谈谈．他笑问河水：＂你现在怎么样评价润水？＂
　　河水愤愤地说：＂他那种人，我看透啦！＂
　　＂你认为这之前你把他当朋友了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问你，这之前果真把他当朋友么？＂
　　＂以前当然是真的．＂
　　＂怎样才是真正的朋友呢？＂
　　＂他不该暗算我！做事光明正大，敢做敢当！＂
　　＂你有证据证明是他撕的吗？＂
　　＂除了他还会有谁．＂
　　＂如果不是他撕的，你岂不冤枉他了？你难受，他岂不比你更难受？交往中不能相互信任，能算是真正的朋友？河水，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朋友．你应该向润水道歉．－－－你别发表意见，让我先说明白朋友关系．＂
　　＂什么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是原始纸的两面，开始都是洁白的，即使会有一两处瑕点，也不影响双方如水般的交情．纸张的透明度不如玻璃，但正是这种恰到好处的透明度，得以保证友谊的万古长青．交往的轨迹，是用黑字在白纸上表达，－－－注意，必须双方同时进行！－－－重墨时以求力透纸背，往往是要把自己的喜悦，兴奋或苦恼，悲伤等心情传达给对方；轻墨时是描述自己的隐情，但无论著墨怎样的轻，朋友都略知一二；更多的是不重不轻的书写，那是日常诉交际活动．
　　＂如果把自己的一面摆向阳处，然后用你犀利的目光透过纸张的距离看朋友，那么不管你怎么看，用何种姿态看，所看到的必是一片朦胧，一片模糊甚至于一片漆黑．有的人受感情的支配把纸捅破，并宣言看透了朋友．但我不晓得他除看见一片空洞虚无外，还能看见什么！人世间还有比这种轻率的举动更其荒谬可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