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神伤》纪痕也

10、第十章

　　幕10。
　　找飞扬，找飞扬，找飞扬……我发疯地找着这个离家出走成癖的怪胎。
　　突然间我发现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和她说，堵在喉间，片刻不得安宁。
　　然而这个世界却显得相当安静。天南地北，没有她黎玖薇的藏身之处。
　　于是曾经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崩溃了。
　　我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但是疯癫成性。
　　我开始不再介意独处，但是喜怒无常。
　　我开始跷课，逃学。我开始抽烟，喝酒。
　　我开始不断不断地糟蹋自己。一刻也不停息。
　　我开始不断地做那个一样的单调的梦境，梦里洁净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一如既往的纯蓝。一个静如止水的女孩在离我很远的距离。她的声音梦呓般重复着，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我开始莫名其妙地掉进一个伤天害理的怪圈。
　　我有时会暴躁地推开抱住我安慰我的巧巧，用怪异的嗓音责骂她，看她无声无息地逃离我的生活，又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泣。
　　我有时会发疯地拨打小也和飞扬早已停机或是关机的电话，固执地等待电话响后她们清脆委婉的声音浸透我的耳膜，划进我的心里。
　　我不再在意他人的眼光，怨恨也好，厌恶也好，还有偶尔才会见到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也好，都与我无关。统统与我无关。
　　小也的娟秀字迹，已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精神寄托。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记得有谁这么说过。
　　然而我终于抛弃了世界。或者更确切，这个世界终于抛弃了我。

　　“小浅，药吃了么？”一如既往的温柔。他的眼里射出让我不能轻易读懂的光芒。
　　“嗯。啊。还没。”我稀里糊涂地回答。
　　然后我不住地瞅着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孩，直看到他不好意思起来。
　　“呃，我有什么问题么？”他面红耳赤，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没等他答应，自顾自地说，“你是谁啊？”
　　他的表情僵硬了起来，眼神变得阴郁而忧伤。
　　我的眼睛追随那个穿白大褂的大叔缓缓前行。
　　“医生，她的病情还没有好转么？”焦急而又略带点暴躁。
　　“嗯。患者的大脑受了刺激，这种选择性失忆症是比较棘手的。”
　　我不满地打断他们的对话：“喂，我饿了。”
　　那个男孩转过身来，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
　　“嗯。你爱吃什么吃什么吧。但吃完记得吃药。”他笑得很好看。阳光般明媚。
　　我突然记起从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起，从我来到这个偏僻的叫某某精神病院的地方起，他就一直在。一直在。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的名字，我好像曾经知道过。
　　好像，是叫时洛。
　　我轻轻张开嘴，叫住刚要出门的他：“哥……”
　　他的身子一颤，我看见晶莹的东西落在地上。
　　那是世间少有的，男孩子的泪水。我哥哥，的泪水。
　　我咧开嘴，不顾一切地对着他笑。
　　笑给他看，笑给小也看，笑给飞扬看。
　　是谁说，我会忘记他们？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