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歌·神之救赎》沉沦荼靡

25、初章·交流会（11）

　　“还打吗？诸位。”黑蒙兰德朗声说道：“只是一个友谊赛，不必真打到你死我活，到此为止吧？”
　　那边没有人搭话，敢情他们现在是占了上风，现在停止的话，明眼人都会判他们胜利。明明还有一战之力，自己怎么可能甘心？
　　那边的咒术师没有放弃的意思，场上仍旧冰冷，气氛仍旧紧绷。
　　黑蒙兰德摸了摸脑袋：“就算不干，怎么说也得回我一句啊……”
　　坦恩摇头，如果是自己也不带回应的，黑蒙兰德的这种说法，从侧面看和奚落人没什么两样。这等于就是在说：打也没用，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赶快认输算了。
　　“继续喽，早解决早好。”雅格尼丝踢了他一脚：“小飞身体不好，就看你的了，赶快去。”
　　“切~你就不关心关心我的死活？就算剩的没多少，那还有一个盗贼，两个咒术师呢。”黑蒙兰德长弓在手，往前走一步，试探着比划两下。
　　那边的盗贼立刻潜行消失，两个咒术师则举起法杖，黑色的光幕挡在身前。
　　黑蒙兰德咧开嘴巴，怕的就是他们不防守，咒术师呈守态，还能打得过一个精灵弓箭手吗？接下来就是他的个人秀，箭矢乱飞，甚至不只是冲着敌人，有个空他就插。坦恩本来想乘机上去捡漏，现在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太恶劣了。”雅格尼丝不住摇头，这还哪里是战斗，分明就是耍着对方玩啊。
　　“是啊，太过分了。”拉比丝也随声附和。
　　“那……”贝莉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豫着说道：“我们是不是别让黑蒙这么做了？”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贝莉安的脸红了。
　　雅格尼丝叹了口气，伸手拍着贝莉安的头：“看到没？这才叫善良。你们这帮伪善的，还不赶紧多学学。”
　　众人齐刷刷投递给她鄙视的眼神：“你也是那伪善中的一个，好意思说！”
　　黑蒙兰德转头看看他们，嘴角抽了抽：“你们不觉得你们比我还残忍幺……”自己好歹还射箭，和对方周旋，这几位直接把这个地方当成菜市场了吧？
　　几人转过头来：“哪儿话那么多？打你的人去！”

　　“算了吧。”对方的盗贼最先收起了匕首：“我们没有胜利的可能了，保持战斗力准备下一场对决比较好。”
　　“胡说什么！”其中一名咒术师说：“我们这场一分都没有拿到，那下场就算拿到四分，一旦输了也会出局的！”
　　“再这样打下去的话，我们连打下一场的机会都没有了。”盗贼冷冷说。
　　看看因为裹着铠甲所以被火烧最严重的战士，再看看只有出气没进气的那个咒术师，雅利安这伙人下手非常狠，再打下去，他们一样没有再战起来的机会。
　　“最起码，我们要想办法拿下一分啊，那只食月豹可算不得分数。”躲在最后面的那个咒术师低声说。拿下一分，那么下一局只要拿到三分以上，他们就可以过关了！
　　“……一分吗？”盗贼看着那边的他们，也有些心动。一分之差天壤之别，只要对方不拿到完胜，他们接下来的比赛就好对付得多。
　　不过很快他还是杜绝了这种诱惑。有句话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放在这个精灵身上很形象。近战过不去的情况下，什麽计划都是笑谈，他们根本无计可施。
　　“或许我们可以给你制造机会，让你过去。”女咒术师突然说：“还是你小看我们，以为没有弗拉托在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有办法的话是可以试试啦，能赢得一分我也很心动啊……”盗贼抓着脑袋，另一只手的匕首舞成一片银光，挡开所有的羽箭：“倒不是小看你们，两位，我只是比较珍惜我的小命。你们一个魔法没放对不要紧，大不了认输就是。冲上去拼命的是我，制订的计划一旦无法成功，说不定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我就挂了。”
　　“你只想到求饶吗？太没用了！”另一个咒术师立刻说。
　　“不然呢？你希望我怎么做？”盗贼的神色冷了下来：“保住自己的性命，让过无法胜利的比赛，以最大的战力迎接以后的赛事，有什麽不对？你该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的责任了吧？”
　　那名咒术师立刻语塞。
　　“好了，你们两个有什麽好吵的？都是同一组的人！”女咒术师烦躁地说：“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就此认输吗？帝国的脸都会被我们丢光的！”
　　“这个嘛……说的倒是也有道理。”盗贼后退两步，躲开越发密密麻麻的箭雨：“该死！这个精灵的箭不要钱吗？”
　　“我们两个的确攻击能力都差些，如果你愿意，可以再尝试一次进攻，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这么算了。”女咒术师很是冷静，她知道无论争取一分还是保持实力两种看法都没错，只是后者更丢人一些。
　　“都说了会丢脸，我又怎么能置帝国的脸面而不顾？”盗贼撇了撇唇，讽刺地说道：“和雅利安公国那种地方不一样，他们那群人，有几个是本国的都不知道。”
　　公国等于联盟国，兼收并蓄是最大特色，就对面那五位，有一半是雅利安本国的就不错了。
　　事实上他猜对了，对面的五人，是雅利安本国的其实一个都没有。
　　黑蒙兰德的箭雨歇了下，拉弓搭箭的动作变得凝实而稳重，魔力源源不断输入箭身，凝结在箭尖的一点。眼睛注视的，是心脏的那一点。
　　弓弦响，尖锐的呼啸声向着那个女咒术师飞射而去。
　　她是剩下两个人之间的平衡点，只要杀了她，对方自然会认输。
　　“没那么容易！”盗贼挥起匕首，刚刚好阻拦了他的箭矢。
　　黑蒙兰德眯缝着眼睛笑得帅气，的确没那么容易，那盗贼的眼力和速度都相当不错，可惜手劲差了点。
　　一个精灵凝聚力量的一箭，不是那么好接的。
　　箭尖接触匕首侧锋的瞬间，便已经将这柄匕首斩断，几乎没有声音的从中穿过，然后，那个咒术师女孩就只能看到在自己胸口，箭簇尾端的翎羽颤动，却全然看不见箭身。
　　穿透的伤口因为射速太快反而没有那么疼，只是很冷。这股冰冷很快终止了心跳，蔓延到全身。她抬头，不可思议地看了黑蒙兰德一眼，向后仰倒。
　　“怎么可能……”盗贼也惊愕。他的武器竟然……？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我还没给它起名字，单纯凝聚魔力的一击，算是魔武的完美结合吧……叫什麽好？”黑蒙兰德转头问道。
　　“随便你，就叫‘一击必杀去死去死箭’好了。”雅格尼丝打了个哈欠，摸着拉比丝怀里的食月豹：“快点啦，小飞这么难受的样子，你也不说心疼一下。”
　　“都没人心疼心疼我呢，就我从头打到尾。”黑蒙兰德嘟囔着，再次搭上一根箭。让他看一看哦，这次射哪一个呢？
　　“我们认输。”这次却是仅余的那个咒术师开口，近战对他们不具有威胁性，只要咒术师死光，那个实力强大的法师和那个战士立刻可以出手，白痴都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一方认输，结界立刻升起，表明这次的战斗到此结束。雅利安这边自然欢欢喜喜，霍格莱恩却愁云惨澹。
　　那个盗贼蹲在那里，没有和自己那个同伴一起离开，看表情，似乎是在哀悼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匕首。
　　雅格尼丝走了过去，蹲下和他一起盯着那两个半截匕首看，看得特别特别认真。
　　盗贼抬起头：“嗨，美女，你们家那个帅哥下手真狠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要看开。”雅格尼丝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那男人才不是我家的。”
　　“看开啊看开，我当然看得开，问题是这个匕首我刚换了不到三天啊。”盗贼欲哭无泪，然后突然抬头，握住了雅格尼丝的手：“美女，你是否愿意大发慈悲，以一顿饭抚平我心中的创伤？”
　　“咚！”雅格尼丝把他整个人的脑袋按了下去，和地面亲密接触：“我倒是觉得你和黑蒙兰德很有共同话题！”

　　首战告捷，雅利安公国来的人们立刻扬眉吐气，连上午输了的那一队也与有荣焉。
　　他们也能挺起胸膛，大言不惭地说：如何？他们不过是恰巧碰到高手而已，下次绝对不会那么弱！

　　雅格尼丝举着酒杯，几个人低声谈笑，贝莉安早就醉倒了，此时正躺在一边的沙发上呼呼大睡。
　　“你酒量不错啊，尼丝。”黑蒙兰德醉眼朦胧地说。
　　“啊？哦……是达诺伊说的啦，说女孩子会喝点酒也不是坏事，可以陶冶情操。”雅格尼丝低低打了个酒嗝，按了按脑袋：“不过，今天好像喝的稍微有一点点多。”
　　“哼，喝多了就喝多了，有我们在，还能出什麽事情吗？你也是，别总那么听那个达诺伊的话，他又不是你爹。”后一句说的很轻，带着浓浓的不甘。雅格尼丝很听达诺伊的话，雅格尼丝有什麽事情会第一个想到达诺伊，雅格尼丝时间久了会思念达诺伊……哼！达诺伊达诺伊，他怎么没看出那个男人哪里好？又冷、又面瘫、又没礼貌，说话跟崩豆一样生怕多说两个字会要了命！
　　“再喝……一杯。”拉比丝也醉倒，正好倒在坦恩腿上，于是当成枕头一靠，也进入梦乡。
　　“我习惯了啊，而且达诺伊的话有时候虽然不合常理，到后来一看却是对我最好的。”
　　“你喜欢他吗？”借着酒劲儿，他倒是问了出来。
　　“喜欢……不喜欢，我也不知道啊，我和达诺伊都没有想过这些，就是习惯了嘛，习惯了在一起，在一起也很舒服，不就可以了？”
　　“你没想过，不代表那个男人也没想过，能和我们校长平辈论交的一定很老了，别看一张脸年轻！”
　　“我也不知道达诺伊多大了，他好像不是人类来着。”雅格尼丝含含糊糊说着，蹭出一个舒服的地方，闭了眼睛。
　　“不是人？那更应当离得远一点，不对，好像我也不是人来着……”嘟嘟囔囔的，黑蒙兰德的头垂了下去。
　　事实证明，他和雅格尼丝的酒量差不了多少。
　　喝的最少的就是坦恩，他相当无语看着这一地横七竖八，最后认命从房间拿出被子和毯子，一个个给他们盖好。都是不省心的，忘了他们正被人追杀中吗？
　　兰蒂斯的杀手可不会因为他们赢了一场比赛就放过。
　　又将空酒瓶和菜碟扫到一边，自己也围了个毛毯。带他们回去各自房间可不放心，今天就这么凑合吧。
　　月亮逐渐划过高空，门口闪过一道黑影，小心翼翼没有进去而只是在外窥伺。当发现他们五个都在大厅里，就切了一声，悄然离去。
　　坦恩翻了个身，手从武器上移开，睁眼。
　　果然来了吗？真是片刻都不放过。兰蒂斯……他多想将一切就此解决，让死神将一切吞噬。可是他也知道不可能，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兰蒂斯的对手，若不是托了个雅利安选手的身份，早在进入国境不久就死了。
　　而且，他现在和同伴在一起，就算他们不在乎，他也不能连累他们。

　　他刚刚要入睡，黑影却去而复返。这次不是一个，窗、门，影影绰绰也不知来了多少。
　　坦恩立刻握紧了自己的铁棍，却见本应醉倒的黑蒙兰德睁开眼睛，手指压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动弹也不要发出声音。
　　坦恩皱眉：你装睡？
　　这种黑暗中黑蒙兰德是绝对看不清他的口型，所以这个问题被理所当然忽视。黑蒙兰德的身体躺平，悄声无息滑下了椅子，彻底融入地面的黑暗中。
　　坦恩也想学他的样子，可惜自己是正对门的方向，稍有异动就会被外面的人察觉。
　　三个女生都在沉沉睡着，这让他更为担忧。如果对方闯进来，凭他和黑蒙兰德两人绝对无法全然护住这三个喝醉的女孩。
　　这么多的人，这么明目张胆，兰蒂斯是玩真的吗？他们可是雅利安的选手！
　　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凝固，雅格尼丝忽然动了动，似乎是要起来。不止坦恩，黑蒙兰德也紧张起来。
　　只要雅格尼丝有大动作，就是战斗的开始。
　　苏醒是好，可雅格尼丝能动手吗？

　　“唔…………”雅格尼丝伸手捂住脑袋，只感觉头疼得要命，身上也有点发冷。
　　然后，眼角的余光就扫过窗外。倒不是故意看的，至少不过这大厅墙壁上一个接一个排的都是窗户，想看不到都不成。
　　第一个想法是窗外怎么多了那么多树？不过头疼还没完全剥夺她的思考能力，支起的身体中途停滞，是人？
　　然后她就听到奇异的响声。
　　这声音很熟悉，每每黑蒙兰德郑重其事拉弓射箭，以最快的速度发出箭雨时，都会叠加出这种声音。

　　想也不想滚落沙发，淡白色的护盾扔向贝莉安而不是自己。
　　黑蒙兰德本来是扑向贝莉安，见雅格尼丝有所动作，于是转身扑向拉比丝，和坦恩一边一个，把她扯下了沙发。
　　转过头来，他还不忘揶揄雅格尼丝一把：“不错哦，醉得快醒得快，这体质应该好好保持。”
　　雅格尼丝翻翻白眼，反唇相讥：“比不上你，装醉装得还挺像。”
　　“我才不是装醉，只不过有点晕。”
　　“我也只是有点晕，才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的。”
　　“……反正都是头晕，还有什麽好说。”黑蒙兰德向她匍匐前进，蹭了几下之后发现实在不雅，干脆停在原地。
　　“我是头晕，你肯定是装的，我们打赌。”
　　“不和你赌。”黑蒙兰德抬头看看，早上还有人说他的箭矢不要钱，晚上就轮到自己抱怨了。头顶上这嗖嗖嗖的，一直没个完。
　　“想个办法啊。”雅格尼丝也向前蹭了一点，两个人总算会合在一起。
　　“这样子我到哪里想办法去，站起来迎接射向我胸膛的利箭好掩护你们离开？”
　　“狗血加恶心。”雅格尼丝毫不客气地点评。
　　“切~那就等着吧，他们又不会一直射下去。”箭雨虽然密集，距离第一拨的攻击时间不过两分钟而已。和雅格尼丝几人相比，那些来突袭的人耗不起。
　　果然，又过了十五秒箭雨止息，与此同时，窗户和门六道人影突入，向着可能是人的地方就扑了过去。
　　三个主攻、三个辅助。
　　主攻的齐齐杀向最明显的拉比丝，辅助的在旁骚扰，显然打算一击必中，先干掉一个再说。
　　坦恩举起自己的长长烧火棍，向外猛撩，磕到的两把匕首的主人全部向后仰去，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他们全部都是盗贼，论力量没有一个是战士的对手。
　　第三个慢了一步，看到这种情况立刻翻腕让过铁棍，身体几乎贴着地面平移，目标仍然是拉比斯拉丝丽。
　　坦恩颇为意外，这身手相当不错啊。
　　没时间转回他那个过长的武器，他干脆一手撩开其他人，另一只手卷着对方的手臂，身体翻滚，顺着这力道用力向外甩开。
　　那个盗贼砸破一面窗户飞了出去。
　　“哇！这是这次袭击最衰的一个了。”黑蒙兰德饶有兴致地点评。
　　那边坦恩一个人应付五个刺客，还要护着一个睡熟的傻妞，这时候听他们在那边胡侃，不冒火才怪：“你们这俩混蛋，倒是过来帮个忙啊！”
　　雅格尼丝指着自己鼻子：“我也是混蛋？”
　　“哈哈哈哈……”黑蒙兰德笑得幸灾乐祸。
　　雅格尼丝脸色一黑，一把火放了出去：“快点给我去帮忙，哪儿那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