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剪影》碎夕

13、第十三章 那个思绪

　　沈佳斌与钟明同住一个小区，且是同一栋楼上下邻居，他们住的地方与陈子煜家顺路，因此三人经常一起放学回家。

　　此时三人并排推着自行车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钟明一手推车一手玩着篮球，神奇的没有发生事故，他单手转了一会儿篮球，腻了便将篮球丢进车头的篮子里，“你们说，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他说的是之前在冷饮店里看到跟一个男人走的顾岚。

　　顾岚转学来几个月，他们从来不曾见到过她与其他人接触，每天的往返路线是学校-寝室-图书馆-食堂，即使是其他埋头学习的同学偶尔也会与其他同学逛逛，买点东西，她却没有，似乎除了她刚转来时去了一次数码城之外，便再也没见过她出校门。

　　学校宿舍住的同学不多，与顾岚同住一间宿舍的其他两个同学每天在宿舍除了晚上睡觉时间，几乎也见不到顾岚，但偶有同学去图书馆会看到她坐在书堆里的身影，据看到的同学说，她在图书馆的样子很特别，不像平常那样冷淡漠不关心，反而脸上带着轻快活泼的气息，那样的她很陌生，仿佛更吸引人。

　　以上这些都是班里同学私下谈论的，而与大家关系都十分友好的钟明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他没有跟陈子煜和沈佳斌说过多关于顾岚的事，仿佛说了就会泄露什么，对于这种微妙的心理，他疑惑却不愿意深究。

　　“大概是爸爸吧？”沈佳斌也回想了一下那一幕。

　　“你觉得呢？”钟明问一直听歌的陈子煜。

　　陈子煜听歌的音量不大，因此他们两人说的话他都能听到，他将右边耳机取下来，想了会儿，“不知道。”

　　钟明朝他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你能得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回答。”转而又说道，“大后天就是运动会了，我们班绝对能拿到好成绩，哈哈哈哈……”

　　沈佳斌对钟明快速转移话题的功夫以及他那天生就有的莫名其妙的自信表示无语，“别忘了你训练的承诺，后天要月考了，你把皮给绷紧了。”说完朝钟明阴测测一笑。

　　钟明浑身一抖，“喂，你又想干嘛？”他真的很想回家抱他妈的大腿哭，沈佳斌这厮对他太严格了，这段时间之所以能挤出点时间来训练，完全是又签订了一系列含泪带血的不平等条约，并且注明，如果这次考试没进前15，他以后的篮球时间都要被剥夺。

　　他把沈佳斌对他的一系列恶行告诉他家最高长官，结果他亲爱的母亲大人却笑着夸赞沈佳斌，称自己没看错人，然后顺手摸了一本书就朝他身上拍，一副家门不幸的绝望表情，现在，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不是他妈妈亲生的，沈佳斌才是！

　　他开始想念沈佳斌妈妈做的糕点和她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了，呜……

　　沈佳斌没答话，反而一脸诡异的表情盯着钟明看了一会儿，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呵……”

　　面对笑而不语的沈佳斌，钟明彻底焉了，根据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经验来看，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几率在算计自己，他怎么忽然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了？

　　“陈子煜，快，HELP，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我收了他。”钟明吵不过沈佳斌，开始搬救兵。

　　陈子煜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了眼沈佳斌，非常配合地往沈佳斌方向挪动了下，用行动表示自己的立场。

　　钟明怒：“……你这没良心的，我诅咒你接收不到地心引力！”

　　沈佳斌开腔，“只要在地球上，地心引力就存在，回去重新把物理书看一遍。”

　　钟明泪，“你们俩怎么越来越好了。”

　　沈佳斌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陈子煜，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缓缓转头看风景听歌，装作没听到钟明的话，笑了。

　　陈子煜当然要装作没听到，不知道沈佳斌出了什么问题，那天露营说出那句惊悚的话之后，便时常拿诡异的眼神看自己，有时候与顾岚讨论问题，眼神稍稍撇过沈佳斌便能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然后偷偷指指顾岚后背，用口型说“追她”，弄得一向没什么脾气的陈子煜都想打人了。

　　好在沈佳斌并没有做出行动，陈子煜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没有在意，除了那几天沈佳斌有点不正常之外，后来便好了。

　　虽然陈子煜自己也不知道沈佳斌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开这种玩笑。

　　见自己孤立无援，钟明终于暴躁了，一开始斗嘴，后来动手，接着动脚，就差把自行车扛着与沈佳斌掐架了。

　　这两人一路在斗嘴，陈子煜则安静地在一边听歌，直到到达住的小区才与两人告别。

　　将自行车在楼下车棚锁好，陈子煜从篮子里拿出书包，却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小区的健身中心坐了会儿。

　　他将书包放在一旁，躺在仰卧起坐器上，望着路灯发呆。

　　此时正是大家吃过晚饭出来休闲散步的时间，小朋友在树木与健身区躲躲藏藏，你追我跑，大人一边健身一边聊天，昏黄的路灯将大家的面容照得朦胧，外界的声音仿佛在天边又仿佛在耳边。

　　陈子煜自小做一件事情就会全身心投入，注意力很难被转移，此时，他似乎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并不是不好奇顾岚的事，但他觉得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过问她的事，他们仅仅只是普通同学，外加关系一般的同桌，他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不顾别人的感受，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与礼仪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所以他只能凭借看到的，听说的来猜测，他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一个迷雾世界里，前方浓雾蒙蒙，他想退出来，可是自小就被父母教育的执着与探索让他又继续往前行，他觉得自己继续前进有什么东西会改变。

　　他一直在想的是顾岚上车前手里抱的东西。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一只几天前自己在校门口时看到的流浪狗，当时自己又差点迟到，在校门口看到那只流浪狗时，将手里自己与顾岚的早餐给了它，等到他回到教室却发现顾岚还没到。

　　他为自己将早餐给了小狗而让顾岚饿肚子感到抱歉，打算去小卖部买点东西给顾岚时，却见她手里拿着两个面包，姗姗来迟。

　　班主任象征性地教育了下顾岚便放行了。

　　等顾岚在座位上坐好，他立即道歉，“对不起，早上没有带早餐。”

　　却见顾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突然想吃面包就买了，以为你带了早餐会多出一份，不过正好。”说完递给陈子煜一个。

　　之后两人没再说这件事。

　　之所以认出是那只小狗是因为她抱它走出来时，那只小狗的头冒了出来，当时正好走在路灯下，他与她虽然距离不近，但也不远，他清楚的记得那只小狗全身额头有一戳黑毛，他对狗没研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但那戳黑毛在全身白毛的小狗身上很显眼，令他印象深刻，他当时还戏称那只小狗可乐。

　　后来这几天他没再见到那只小狗了，心情还低落过，担心那只小狗的下落，如今看到顾岚发现了那只小狗，且意外地把小狗带走了，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觉得自己与大家一样，对顾岚存在一些自以为是的看法，他意外抱走小狗的会是顾岚，潜意识里，他或许以为顾岚并不是会做出这样行为的人，所以此刻他才会心情复杂地躺在这里发呆。

　　不过不管如何，小狗今后应该不会再流浪了吧？陈子煜想着，他自小就对一些弱小的东西无免疫力，当时也动过把小狗带回家养的念头，但想到自己上学没时间，父母又总是不在家，家里没人照顾它，带它回家根本没办法照顾，之后还四处问同学有没有想养宠物的，却都摇头表示没兴趣。

　　对于这种情况，他理解，有些人对毛发过敏，有些人对宠物不感兴趣，有些人则没时间，后来他终于找到一个在了解小狗的情况后还愿意养的同学，却在学校附近没再看到小狗的踪影，当时还以为小狗或许被人养了，如今看来，它只是没有出现而已。

　　不知道顾岚会怎么照顾它？学校宿舍是禁止养宠物的。

　　那个男人是谁？她会把小狗放在他那里养吗？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不知道来学校找顾岚什么事，后天要月考了，她应该能回来考吧。

　　运动会不知道她会不会去观赛，希望自己能跑出个好成绩，免得让她失望。

　　陈子煜就这样胡乱想着事情，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思绪一直围绕着顾岚在转，也丝毫没发觉自己万分纠结顾岚与那个男人的关系。

　　不知呆了多久，直到妈妈打来的电话铃声才将他拉回神。

　　挂断电话，陈子煜觉得有点冷，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躺了很久。

　　他今天只穿了一件衬衫，加之之前运动过，现在躺了这么久，秋风一吹，才感觉自己全身冰凉，他吸了吸被冻出鼻水的鼻子，才拿起书包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冷宫般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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