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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五个和尚和一个乞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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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牙的小二嘿嘿一笑,鞭身在空中抽了个响亮,打了个漂亮的回旋,又朝雷震天的左手卷来。
雷震天当然不肯放开左手的锁链,身形一动,倒窜回来。
不料那鞭子在空中忽然变了方向,绕过雷震天的左手,斜着把那锁炼挑飞了起来,梁善君的脖子立刻获得了自由。
雷震天左手一震,银锁链随即缠上了那鞭子。
那小二撒手一扔,竟然连鞭子也不要了,回身抱住梁善君,一个鱼跃往楼下跳去。
梁善君本来就纳闷,怎么会有人半路杀出来救自己,这时又被那小二抱住,更是诧异,才想挣扎,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缺牙小二柔软纤细的身躯紧贴着自己,鼻间还闻到似有若无的玫瑰香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这次我救了你,你可是欠我好大一个人情,要怎么报答我呢?”两人稳稳地落地,那小二冲梁善君盈盈一笑。
虽然易了容,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狡猾如狐狸的笑容、几不可闻的玫瑰花香味……是她!
“发个屁呆呀,还不赶紧逃命!”那小二正是伊落乔装改扮的,她拉了梁善君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果然是女子假扮的……早看出那缺牙小二不同寻常,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出手救梁善君。
雷震天望着楼下,不想再追赶,即使他想追赶,怕也是不能追赶的。因为他才回头,眼前已是光芒闪闪。
五个和尚,五把长剑迅疾地浮沉摇摆,忽前忽后,忽上忽下,眨眼间就变了二十种阵式,亮闪闪的剑尖晃得人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剑身不停嗡嗡做响,剑阵的威力已达到顶点,五把长剑简直是一道地狱之门。面对如此阵势,武功再高的人也不敢贸然出手。
因为他们已不仅仅是五人五剑,而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剑瀑。
雷震天的身躯硬直得如一杆长枪,在五个和尚剑阵最森严、威力最强大的一刻,他没有后退,而是展剑向前攻去。他手里的剑只一闪,那五个和尚的剑立刻像生满了铁锈,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他的剑很快、很狠,外人看来却好像是不慌不忙、慢吞吞地刺过来,但那气势和威力却是难以形容的。
五个和尚都大吃一惊,因为他们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出这一剑当中的空隙和破绽。
雷震天的宝剑已化成一道长虹,硬生生地从剑阵最严密、最强猛的地方攻入。
“回撤!”无色大吼一声,五个和尚立刻齐退四步,回身微躬身子,背靠着背,五把长剑斜斜上指,一共舞出二十九剑。直舞得风雷迸发,剑影犹如白幕般晃动。
无色心中念头疾转:雷震天仅轻描淡写地用了一剑,而自己五人却必须快如闪电地急刺二十九剑,才能勉强阻拦住。且雷震天只一剑就轻松顺利地刺破他们的剑阵,速度之快,是自己平生未见。他使的究竟是什么剑法?他们五人究竟有没有取胜的把握呢?
在高手与高手对决的电光石火的瞬间,寻思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抹杀!”无色收敛心神,大喝一声,张嘴就往剑身上吐了一大口唾沫。其余四个和尚也如法炮制,五把剑立刻变得乌黑发亮。
其他人可能还不知道,但雷震天马上就知道了。
他知道那五把剑上已经淬了巨毒,只要轻轻擦上一下,就算是华佗、扁鹊立刻复活前来相救,大概也是救不活了。有了这层顾虑,他的剑势立刻消减了一大半。
五个和尚却抓紧这难得的机会,齐齐扑出,五把长剑毒蛇般向雷震天身上刺去,五剑后又是五剑,全是攻招,每一剑又都各自笼罩着雷震天的几处要穴。
刹时银光乱晃,宛如一张巨网,将雷震天牢牢罩住。
雷震天的剑势变得相形见拙,虽然剑姿仍绵绵不绝,还抵得住五剑暴雨似的迅攻,可是人人一望便知,他已完全陷入被动的守势。
但是被动并不代表着意志软弱、处于下风、等待死亡这些意思。
虽然五把比雨点更密集的剑把雷震天卷入剑瀑里,他仍应付得游刃有余。
五个和尚却开始急了。
老实说,雷震天的剑法早已没了攻势,剑速并不算太快,守势也称不上严密,但他们就是拿不下他。
雷震天在这时却开始反击了,他手里的剑像是忽然涂满了粘糊糊的胶浆,将那五把剑一一粘住。
就像是苍蝇落在粘稠的汤里,翅膀被粘住,就再也飞不起来了。五个和尚手上原本酣畅淋漓的剑,此时再也畅快不起来了。
无色等人暗暗叫苦,此时真是进不得,退亦难。他们只能咬紧牙又迅猛地刺出五剑,剑势虽狠虽劲,击到雷震天剑的时候却只发出叮一声微响,仿佛是刺进又稠又粘的胶浆中,既受不到力又抽不回剑,那种感觉难受得简直让人想吐。
但是他们也没有难受多久,雷震天的剑一拍一绞,左手指轻轻一弹,一时间破空声大作,刺耳难听。
“叮”的一声,无色、无相手中的长剑齐断,长剑断为几截脱手而出。无相右手虎口崩裂,断剑飞出时,也划掉他手上一大块的皮肉。
雷震天眼看着就要取胜了,他却忽然停下了攻击。
杀气。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居然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雷震天没有回头,因为他来不及回头,他也不能回头。
他听到一阵尖啸。
就像一声声尖锐的长笑。
那是针。
无数支绽放刺目蓝光又细如牛毛的针,它们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尖锐鸣响。
它们的主人就是原本在门后倚墙闭目打盹的那个瘸腿乞丐。
小小的茶楼却是卧虎藏龙之地。
雷震天的耳力比普通人敏锐得多,突如其来的尖锐鸣响对他刺激很大。
所以他选择退,头也不回地退。
牛毛针在破空急嘶,雷震天在退。
他边退边在想对策。
而那些针却在这一刹那,粉碎了。
被一把竹筷所粉碎。
靠窗那个白袍年轻公子桌上的筷筒里已经连一根筷子都找不到了。
瘸腿的乞丐一个纵身就从二楼跳下,很显然,他的腿并不瘸。
“扯呼!”无色最先醒悟过来,他放开嗓子大喊一声,一喊完回身就跑,其余四个和尚也紧随在后。
待雷震天回神时,五个和尚已逃之夭夭,他们狼狈急迫得连包袱、外袍丢在地上也不记得去捡。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雷震天自嘲地笑了笑,这才回头去看方才出手相助他的那个人。
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
他头戴白色的头巾,身着浅色的长袍,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他的眼睛灰得发亮,天庭饱满,双眉纤长,纵贯如鬓,不怒而威,是个罕见的美男子。
“我叫萧破城,这名字可能有些怪,让你见笑了。”他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冲雷震天一笑。他不但人长得漂亮,声音也清亮好听。
雷震天阅人无数,奇怪的是他居然看不出萧破城的年龄。
他的外貌明明很年轻,应该是十几岁的少年,但是气质很奇特,又似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全身上下,竟没有一丝可供雷震天推测考量的线索。
雷震天却一点都没有看轻这个年轻人。
但凡真有学问能耐或者有财富的人,往往不容易从表象看出,因为他们懂得收敛,不会一桶水不满就晃荡得哗啦直响,更不会像暴发户那样左手金、右手银狂肆炫耀。
所以雷震天判断,萧破城应该是个有修养且深藏不露的人。
“我是雷震天。我可以请你喝一杯酒么?”雷震天也笑了,语气极为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