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愿意，不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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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水拍打着大地上的一切，‘哗啦哗啦……’响个不停，苏遥闭上了眼睛。今天之前，她知道只要天放晴，自己就完全清醒过来，回到现实，然后遇见阡陌。可是今天，这场雨，这之后，她苏遥也许就会死去吧……就像她说的那样，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个世界。
6月2日，雨。记忆里比较清晰的日子通常都是下雨。苏遥，会做梦。
她时常在没有阳光的天气里不知不觉的睡着，然后去往另一个世界，变成另一个人。
在那个时空里，她已经游荡了近千年了。之后她将继续飘荡，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当人们回忆起苏遥时，会在她的名字前加上“传说”二字。
苏遥曾问过她，阡陌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苏遥还问她，阡陌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还对阡陌说过，没关系，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会带你走的……
“愿不愿意？你愿意吗？”梦里重回阴雨天里，苏遥僵硬的神情，不断地重复着无意义的问话：你愿意吗？
“你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斓飒几乎是一边说话一边醒过来的，她的婢女嗔梦站在自己的床前，眼神很奇怪。
嘁，奇怪什么，做梦而已，梦话而已。翻个身继续睡，她还没在梦里让苏遥再死一次呢。
“嗤——阴魂不散。”斓飒觉得，这样做同一系列的梦，很可笑。当她还是阡陌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的让那个碍事的荣登极乐去了，现在变成那个斓飒，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依旧可以扫清障碍。那么……梦里的障碍，就入梦清扫吧，好困，喵~
可是刚闭上眼开始睡觉，站在床边的丫环便开始拉她的被子，“郡主，快醒醒。”
“干什么？”斓飒没好气的掀被子做起来，睁开眼看见还是嗔梦，一股火气就窜了上来，“为什么是你？然然呢？”
“你最好有足够重要的事要找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斓飒不耐烦的看着眼前长的挺漂亮的小丫环。她不喜欢不亲近的人离自己这么近——总觉得不踏实（这孩子真是给过去的悲惨经历吓坏了）。而且，这个丫环明明不怕自己却依旧将敬畏摆在脸上，明明不关心自己却硬是装出一副担忧的神情，看的她浑身不舒服，直想打人。
嗔梦不动声色的说，“是这样的郡主，是公主大驾王府，指名要见您。”
“哦。知道了。”斓飒睨了她一眼，“没别的事的话，你就先出去吧。”
“奴婢还是服侍郡主更衣吧，让公主等总是不好的……”
“你是不是话特多啊……还不给我滚出去！”斓飒瞪了一眼，成功的让嗔梦闭嘴出去了。
“哎……”斓飒认命的爬起来，“大清早的会有什么事啊，扰人清梦。”
通常清早是不会有人来打扰斓飒的。可是今天很奇怪，一向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都不在。暗卫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随便放人进她的屋子。虽然这个嗔梦也是她院子里的人，可是毕竟不常用上，平日里如她这样的二等丫环也是不允许靠近她的屋子的。但是一大早睁开眼，这女人居然这么大方的站在自己的床头——什么时候我的院子管这么松了……斓飒心里还在纳罕，但是手上却很麻利，套上一层又一层的冬衣，脖子上挂着暖烘烘的抄手，穿上她心爱的棉拖，也不梳头就信步往府上的会客厅去了。
一进门，便看见两个粉嫩的（对阡陌来说确实粉嫩）女孩子，各自端着茶盏，面对面坐在那儿下棋。斓飒扯出一丝笑，这皇宫的家教果然严，公主们一个个都是多才多艺……
“两位表姐久等了。”斓飒小跑到大公主汝鄢玉和二公主汝鄢琦跟前，学着小厮那样顽皮的打了千儿，再抬头不怀好意的说，“几日不见，姐姐们越发水灵了，跟夏日的新荷似的。看的小妹我春心那个荡漾……”这两个姐姐，一直都很疼斓飒，斓飒对她们俩的评价是——“可爱，对胃口”、“温柔，招人爱”。
“呵呵，斓飒真是越来越皮了，回头得告诉婶婶，好好教训你！”汝鄢玉掩嘴轻轻的笑，一旁的汝鄢琦更是咯咯的笑个不停，“看你还敢贫。”
住在皇宫可真悲催，斓飒心里想，不就是俏皮话嘛，笑的这么开心……
“两位姐姐急着找我做什么？”这两个表姐分别比斓飒大了三岁和两岁，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可是两人的关系算是最好的，她俩自认识斓飒后，对这个古灵精怪的表妹十分喜爱，平日里时常来找斓飒玩，也清楚斓飒的秉性。按理说，这个时候她们是决计不会出现的，即使出现了，她们也能在她家里自娱自乐（她家好玩的东西多……）。而且，家里的下人都该知道的，根本不会派人喊她起床，那么……斓飒已经觉得脊背发凉了。
就剩下她了——汝鄢璧。
果然，只见两人又恢复端庄淑雅的姿态，汝鄢玉凝重的表情让斓飒眼皮突突的跳着，“是这样的……”
“因为我要找你。”回头，斓飒顿觉头痛万分，真的是她啊……
——这个公主和斓飒一样大，和汝鄢玉同父同母，斓飒对她的评价是——诡异的小孩、可怕。从小被送去宗教组织里，从事神职工作。成天到晚不是“沐浴神恩”，就是“真神在上”，看见斓飒，张口闭口，神使容止要端庄，严肃……你说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第一次见面就告诉她，她也是神选中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参拜和说教，至今想来，斓飒都觉得汗毛倒竖！
你说小小年纪，这孩子怎么就那样呢？！
“郡主，王妃平常没有好好教导你吗？”果然，又开始了。汝鄢玉和汝鄢琦两人也是正襟危坐，不敢妄动。
“关你什么事。”虽然理论上来说不应该这么不礼貌，但是这孩子看上去神神叨叨的，乱诡异的，她实在没办法耐下心来面对她！
“对神的使者出言不逊，是渎神之罪。”汝鄢璧严肃的看着斓飒，“身为神选中的人、荣耀无比的圣女候选人，你……”
“有话快说。”斓飒冷着脸，苏，你把我带到这里，让我看着这些人在你的洗脑下变成神经病，很恶心呢，苏……
“我代表无上的神，来传达对你的旨意。”汝鄢璧目光虔诚的看着斓飒。
斓飒挑眉，“什么？”
“神命你即刻前往北方去寻找‘出云’。”汝鄢璧顿了顿，接着说，“加在你肩头的担子十分沉重，世界能否走向光芒万丈的未来，取决于我们是否忠心的围绕在神的脚下。神交给你的任务，希望你认真对待。”
……沉默
良久，斓飒上前，十分温柔的抚上汝鄢璧细嫩的小脸，“哦~你们的神命令我去找出云？”
“呃，不是……你我的神……”
“好吧……你的神还交代什么了。”说着，斓飒掐了掐可怜的汝鄢璧的小嫩脸——她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女流氓，但是汝鄢玉两人依旧貌似端正且虔诚的坐着，看着斓飒与汝鄢璧周旋。
她们不相信什么神，只是不能将这种感情表达出来，这些信仰神的人地位超然，一个小指头都能让她们生不如死。她们只是一个国力稍强的国家的公主。
“圣女大人还让我将这封信转交与你。”
“嘁……这回不是神了？”斓飒冷笑一声，接过信，“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以后不要随便来我家，等到你有能力把我踩在脚下的时候，再来这儿表达你所谓的对神的敬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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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三位公主，斓飒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开始拆信。
“嗯……苏遥写给我的信，会写些什么呢？”斓飒一边嘟囔着，一边将信封拆的破碎不堪，“会是什么呢……什么呢……”
“郡主，”嗔梦开门，轻轻地换了斓飒一句，斓飒回头，静静地望着她，手里还攥着那张信笺。
只见粉衣的小丫环立在洞开的门前，带入一室的冰寒。冻得斓飒一个哆嗦，直呼“关门”。
“有事？”斓飒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跪在自己的脚前，攥着她的衣摆满目乞求。
“郡主，”她说，“您是嗔梦的救命恩人，嗔梦的命都是郡主的。”
“到底什么事啊……你真奇怪。”斓飒不耐烦的看着她。
“求郡主不要赶奴婢走！”她一边卑微的乞求，一边抽泣，她居然哭了？！斓飒有点无语。
“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你起来，给我说清楚。”皱眉，斓飒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苦情戏了，偏偏她自己还扮演着坏人。虽然她有史以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可也不爱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当坏人啊。
“今早，奴婢郡主没，没有有经过通报，擅自……擅自走进郡主的房间，惹得郡主不开心……”可能是太难过了，她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实在是……因为公主们……这样一来，万一姐姐们回来了，奴婢身份卑贱……这之后就更加……求求郡主，救救奴婢……”
“行了，我知道了。”斓飒没听她哭完，已经面露不耐，只听了个大概，便摆摆手，“行了，你可以出去了，收拾一下，南边的厢房还有一间，就是幽然和幽娴的隔壁，今后你住那，随着她们俩，一起跟着我。不懂的地方就问她们俩，要用点儿心，做得不好的话，你也知道的，想跟在我身边的人，有很多的呢。”斓飒一边说，一边看着嗔梦梨花带雨的娇颜，露出无限感激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她出去。然后重新再看一遍信纸上的内容，“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什么意思啊……”斓飒随手把信往桌上一扔，将整个身子蜷成一团缩在椅子里，看上去十分的脆弱，十分的孤独。可是她埋在臂弯里的表情，却是极怨极狠的冷笑，“苏遥……一千年的话，你还会记得自己最初的样子吗？”
“你想困我成百上千年，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又开始下雪了，天色暗下来。从这晦暗的屋子里，传出断断续续似喜似悲的姑且算作哭泣的声音，“苏……我好害怕……好害怕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愿意，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