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猫鼠续集非耽美)》雪梨无香

30、29 灵隐

　　展昭缓缓摇头，神色凝重，“我离开朝廷多时，这些事情都不得而知。只是以我的猜测，案情牵涉到的人物必定是宋辽各自国内政治角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真凶擒获，不仅两国关系受损，甚至可能引发各自国内的政局震动。”他闭目凝眉，陷入深深的思虑，“阿敏，别再劝我了，我几次三番大难不死，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我以情急失手的罪名处死，了结了三王爷的案子，这火线就不会引燃。再说，王爷之死系因安平公主而起，辽国和你有了心结，定然不承认你是王妃，你和含晴可以回大宋去；若是找到了真凶，证明三王爷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谁能保证大宋不会把你送到辽国继续做王妃，安抚辽人呢？”

　　好，很好，考虑得处处周全，万无一失，我是不是要击节而赞，深表同意？只是最简单的生和死爱与恨面前，我不愿意让一切一切纷繁复杂的事情约束我对抗命数的挣扎。我靠近他面前，轻声然而清晰的说道，“我不相信，那个天下为公，大义灭亲的展昭，会让一群妄图挑拨宋辽关系的宵小遮蔽了眼睛，心甘情愿的做这样毫无价值的牺牲！展昭，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你还有多少事情不愿告诉我？雷星河与你，又是什么样的渊源，什么样的关系？”

　　他陡然一惊，若非双目失明，没有焦点，相信那双眼睛流露的，当是和那日雷星河见到巨阙的神情一样震动而强自掩饰。我握住他的手，低声却更加急切的追问，“你和他一定有事情，是不是？为什么不能对我说？难道在你心里他比我更重要么……”

　　“不阿敏，不是的……”我的口不择言被他不假思索的打断——曾几何时，心高气傲的阿敏，也会说这般小家子气的赌气话语了——我双颊微红，想缩回手来，却被他反手轻轻握住，瘦削而有力的手掌将我的手裹在掌心，刹那间我视线就有点模糊，“阿敏，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能比你更重要，如果……如果你不是安平公主，我也不是展昭，如果我们不陷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如果我们只是简简单单的百姓，只背负自己的柴米油盐，如果……那该多好……”

　　“为什么不可以有这个如果？”我的泪水决堤而下，男耕女织的平淡，于我，是遥远得令人心痛的诱惑，“只要你说出真相，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挖出所有阴谋，可以恢复朝廷局势，你怎么就一定不相信，我们能等到一切风平浪静的那一天，等到治好你的眼睛，治好你的伤病，等到我们天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你都说了，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那我想要你好好活着，陪着我，不许走，不许死，不许自以为是的判决我们的未来，还口口声声是为我着想……”

　　一颗晶莹泪珠溢出他的眼角，沿着那俊秀面容滑落在我们紧握的手上。他张口欲说，却又终究沉默，只是伸开臂将我紧紧拥在怀中，“阿敏，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是除了说抱歉，我真的没有资格和勇气再说一句其他……”

　　我在泪眼朦胧中仰起脸，望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我的声音抽噎断续，却异样的坚定从容，“没关系，我说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你没有勇气，我有足够我们两个人用的勇气……你不告诉我真相也不要紧，我会去查，就像这些年来等你，找你，追你一样的查下去，我会的。”

　　当我回到公主别院，只见含晴对着桌上几张纸片陷入深思。我定了定心神，走到她身边，发现那是一张写满了字也画满了符号的陈年黄纸，纸张旁边，是一条极细的白色丝带。这是五哥的习惯，定是他设法送来的信息。我连忙问含晴是怎么回事。她回过神才道，“姐姐，这是当时白五哥拜访义父，在他书房浑水摸鱼偷来的，顺手放在行囊里，连我们都忘了说，这次三王爷遇刺，他方才回想起来，这名单或是义父收集的秘密名录，你看，”她指给我看上面一排名字，这是朝中大小将军，还有文官府里有名的家将侍卫，连展大侠都有，”

　　“那下面这一排是什么？”我看到下面一排有的是字迹，有的却是奇怪的符号。在展昭二字的下面，倒是写着“武当”，“难道是各路将军的出身门派？那符号代表的是？”

　　“有的将军并没有公开自己的门派，很多官场中人都深怕和武林人士扯上关系，展大侠这样行走江湖数年，再投身公门的其实是少数。”含晴指向“雷星河”三字，“所以义父打听来的隐秘传闻，也不便明写，或者，义父自己都未必清楚这些符号什么意思。雷星河将军名下，就只有这块图案。”

　　我望着那图案，一时怔住。雷星河抚摸巨阙的情景浮上心头，那剑身与剑柄连接处的，不就是纸上所绘的图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