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猫鼠续集非耽美)》雪梨无香

21、20 遗言

　　五哥终于应我的要求，迅速离开了开封府，既然不会被包大人和公孙策见到，也就不需要说假话了。我则立刻到含晴房间，顾不上其他，先不由分说把当日的情形问了个一清二楚。就在含晴被我迫着说出她和包大人所有对话的时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匆忙赶来。我心里暗叫万幸，如果再迟一点，他们的对话漏个只字片语，这瞒天过海的把戏就失败了。含晴还不知怎么回事，便被包大人带了出去，将我们姐妹隔开。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分别问我们庞府的事情，可当初为接近含晴，我早就把庞府上下打听得一清二楚，也刻意模仿过她，只要开封府知道的，我必定知道，含晴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包大人也无从了解。一时之间，开封府竟也拿我没有办法。
　　“含晴姑娘可知道如果获罪，将是何样的刑罚？”包大人在花厅里便装见我，想必此前已经见过含晴。我垂着眼睛，淡淡回答，“含晴不知。”
　　“按照大宋刑律，含晴罪名成立，至少也是十年流放。”包大人声音平静，却自有不可抗拒的威严。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去。那双睿智的眼睛是我不敢正视的。只是十年流放几个字，让我如堕冰窖。那样一个闺阁弱女怎可能经受如此酷刑？我紧咬着双唇，轻轻说道，“包大人无须多言，含晴既然做得出便会承担，要杀要剐但凭大人作主便是。”
　　“若你真是含晴姑娘，那安平公主就是你的亲姐姐，你就忍心让她为你伤心难过么？”包大人声音依然平静，我却能想象得出含晴听到这番话大约会是什么反应，“包大人不用多言，含晴受庞家恩惠不能不报，姐姐的情分也不能辜负，所以含晴早就抱定了必死之心，即便是大人当日喝下毒酒，含晴也不会独活，一定同饮毒酒，以死向姐姐谢罪，请姐姐体谅我的心情。”
　　“含晴姑娘，你当真以为这一死就一了百了了？”包大人走到面前，我手心开始出汗，忐忑不安的情绪愈加明显。我能感觉到包大人似乎已找到线索，可思前想后，又不知破绽在何方。但听得包大人顿了一顿，淡淡续道，“含晴姑娘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告慰至爱之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别的，正是开心幸福的活下去。你如此不珍惜自己，最伤心难过的其实是你姐姐。”
　　无论如何，一定要开心幸福的活下去。寥寥数语，有如晴空霹雳，我猛的抬头，紧握的掌心开始发颤，这句话在我心中萦绕经年，虽简单，虽平淡，却是他临终时刻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时时想起，永生都不会忘记的话语。我强使自己镇定下来，苍白的脸色来不及恢复平静，包大人眼里已然是了然于心的暗示。我怎么能够料到包大人会用这句话试探我，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一处的感情线上设防？我泪水缓缓落下，“包大人也该知道，世事总难全，难道我们想开心幸福，就必定可以开心幸福的活下去么？”
　　“公主殿下千万恕罪，包拯也是万不得已出此下策，公主殿下和含晴姑娘相似得天衣无缝，唯有这份感情是独一无二的。”包大人将我请上座，不卑不亢的解释，“在公主之前包拯已经用同样的话试探过含晴姑娘，她听闻此言，并无特别反应，两相对照，泾渭分明。”我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包大人，这世上除了阿敏，只有锦毛鼠知道，难道竟然是他告诉给包大人的？”
　　“世上知道此言者也就那么几个，这一切都是为了尽快评断案情，殿下切勿怪责白五侠。”包大人一语带过，我也徒唤奈何。白五哥日前出走，本是应我的要求，现下却又暗中帮了包大人一把，这一帮就亲手把含晴送上刑堂。实际上，我也清楚，他也无更好的解决办法。前情往事，目下困境，交相汇集，我再也忍受不住，哽咽道，“包大人，阿敏知道含晴罪不可恕，只求大人量刑的时候慈悲为怀，别让她吃太多苦，她本质不坏，这一切都只是出于一片孝心啊……”
　　“公主殿下，包拯理解含晴姑娘的苦衷。包拯虽是含晴姑娘所伤，却绝不会衔怨办事，于法理中，包拯自会考虑人情。”包大人温和的答道。我知道再求也无用，只得点点头转身离去。就这样，因为展昭最后留给我的那句话，我露出了阿敏的真实面目，原来自以为百毒不侵的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一重重劫难为我磨练出世故冷硬的心肠，却怎么也修补不了那个缺口，不能愈合，不能止痛，是我的致命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