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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留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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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
没有关严的水阀慢慢的淌出水花,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渍。俄罗斯的天阴沉着,零下30度的严寒将水渍锁在地面上,变成一片薄薄的冰。
如履薄冰,丁子茶色短发的男子轻拧了阀门,这样想着。
他到这里已有五天了,俄罗斯的冬将军把持着成教最后的大门,攻不破,逃不了。
广袤无垠的西伯利亚高压虎视眈眈着他们最后的阵地,原本既定的战局在天气的威逼下转了个完美的翻盘。
而现在,他只有在放手一搏和自取灭亡之间选一个选项,但面对成教渐渐聚集起的教徒,好像放手一搏就是在自取灭亡。
如履薄冰啊,白石踏破那层薄薄的冰渣,紧了紧围巾忍不住叹息。
“小白,想什么呢?”远山金太郎蹦蹦跳跳的从据点里跑出来,脸上挂着的是无忧无虑的微笑。
白石转头说了句没什么,然后麻利的把厚实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了只穿着背心的远山身上,“你太不听话了,小金。这个温度只穿这个跑出来,你是想死么?”
“嘿嘿。”远山挠了挠头,把外套丢回只穿了层衬衫的白石身上,摆了个鬼脸又溜回据点。
几分钟后再跑出来时,听话的罩了层薄衫,围了围巾。
“小白,我们笔直的冲过去吧。”开口头一句就是这个,没头没尾。
白石却拍了拍他的头,表示理解了。就算是死,也要放手一搏后再自取灭亡。单箭头思考的远山和白石抱着同样的想法,从日本远道而来,横扫至俄罗斯成教的大本营面前,他们没有不战而败的理由。
“我们回去吧。”白石看了看脚下已成尘埃的冰晶,推了推远山的肩膀。
“什么?!”远山却跳了脚,“不行!”
白石挥起左手赏了对方一个爆栗,一招便制服了要暴走的远山,“小金,你要死吗?我说的是回据点诶。”
远山一翻白眼,落荒而逃。他就是怕这招怕到不行。
半小时后,埋头于作战方案的白石被从第一战线回来的远山点了名。
“小白,有个姐姐找你。”
白石怔了怔,笔从手中滑落在地。女人?在这里?不会是成教耍的手段吧?
左手慢慢握紧,他几乎快要肯定单细胞生物领回来的是个不速之客时,有个人影从门边闪过,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而通报的小金已被撂倒在了一边。
“白石藏之介君?”深蓝色中发的美人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刻,白石相信本就是白茫的天地更加的苍白失色,“我是Mafia的幸村精市。”
白石敏感的后退一步,只因为Mafia的名字出现在幸村的话中。
Mafia,闻名世界的□□组织,势力深入至这个世界三分之二的主权国家和地区,恶贯满盈的同时却也因内部严格的层级管理和“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信条而备受其他组织的崇拜,在□□这个灰色地带是帝王性质的标志存在。
但白石不屑这个集团,所以他选择了俄罗斯这个Mafia管理的真空地带,在这里,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以及追随自己的人的能力。
只是,他皱着眉看着幸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的作战计划,那样的组织中,也会有这么美的人存在?
“怎么?不愿意回握么?”幸村自知没趣的收回了手,“嘛,也无妨。我只是负责传达“王”的意思而已。”
“白石,可愿意加入Mafia?你现在所得到的土地本大爷一寸也不会要,整个俄罗斯地区随你掌握,如何?”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自己顶头上司那张扬霸道的语气,话说完后,看到彻底失去了兴趣的白石,他微笑着抚了抚刘海将手插回了口袋,“不愿意么?”
“告诉你们那的“王”,我对他说的话一点兴趣也没有,即使是让你传达。”白石坐回柔软的沙发,眉眼中的凛冽冷若冰霜。
“噗,”听到这话,幸村笑出声来,他直起笑弯了的身子,凑近白石那张五官端正的帅脸,“好好看好。”
白石被他的逼近搅得心烦意乱,气短和心跳加速几乎要击垮他的理智。但他很快便明白了,幸村所作所为的原因:随着凑近而渐渐清晰的脖颈上,标志的喉结在随着幸村的低语而颤动。
他是男人。
“我是男人。”幸村起身远离白石那张五味杂陈的脸,自顾自的笑的欢快,“我不喜欢别人认错我的性别。”
白石愕然的抿了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朝着从昏厥中苏醒的远山一挥手,“小金,送客。”
小金注意到自家老大不同于常的气压,他麻利的将幸村“请”出了门外。外面,雪花纷飞,天空像要坠落一样残喘。
白石看着返身回来的小金开口,“原来美也可以不分性别。”像说给小金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手边的作战计划,寥寥数行后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像是数小时后他看着敌方阵营中闪现的一抹深蓝,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天他还没有登场,自己的部下便已经败的一塌糊涂。那一天他深切的体会到了,Mafia中排行第一的“神子”那强大到可怕的能力。
那人单薄的站立在铺天盖地的雪中,任凛冽的风翻飞起他的衣角,手中的枪仿佛如从身体中长出一般契合,吹的纷乱的发丝下,是属于“神之子”的高贵的微笑。
那一刻白石真的以为雪神降临于世。面对对方周身那种无懈可击的神圣,除了缴械投降,他没有任何的选择。
那场战斗他不战而败,带领着他所珍惜的部下并入Mafia,而面对俄罗斯成教的阻挠以及反抗,他用不输他代号的完美镇压了下去。
事后他看着暴走的小金,腹诽说自己根本就是败在了幸村精市这一个人的手下。
然而他不甘。他尊敬着幸村,将其当作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一般尊敬着,甚至,有一点尊敬之外的感情掺杂在其中。但幸村却将背叛演绎到了完美,作为国际刑警组织的卧底,他将背叛进行到天衣无缝。
虽然,于白石而言,幸村的行为从任何方面都谈不上背叛二字。幸村背叛的是“王”,是一整个Mafia,与他,只有不咸不淡的关系。
所以在花都,自己扣下的那一枪于情于理都是荒唐。
左肩贯穿伤。他细致的检查着幸村一如既往单薄的身体,打入抗生素,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作为Mafia中最好的医师,他不掺杂念的照顾着昏迷的幸村。
只是当切原赤也挥下复仇的一刀时,他的心脏如被撞击般钝痛。
他阻止了切原接下来的动作,他知道切原只是单纯的被怒火冲昏了头。“圣书”一时操起了他“医者父母心”的信条,阻止了无谓的杀戮。
当他将幸村揽入怀中,心忽而就平静如湖面,不再有任何的波澜。幸村浅浅的心跳撞击在他的胸膛上,竟有一丝不知为何的疼痛。
白石包裹起自己被幸村的子弹擦伤的左臂,望着床上对方的睡脸沉沉的叹息。那叹息消散在空气里,负起白石心中渐渐扩大的空白,意外的不留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