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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小蛇。”

      罗炙转身。

      “小蛇?”

      他换个方向。

      “小蛇!”

      罗炙忍下了。

      “小蛇……”

      “你去死!”罗炙反手一挥,一道带着寒气的蓝光向噪音源而去。

      成功地吸引对方注意。泓琉嘻嘻一笑,伸手接住,将其化为无形。在发现自己手心被冻结出霜后,搓着双手咧嘴:“你怎么这么狠?现在还是初春,冷得很。”

      “回你的摘月山,保准一年四季如春。”罗炙不冷不热的提议。

      “那么久没见,你不念旧么?”泓琉无聊的伸出一指,淡淡的磷火在他手中,慢慢转变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

      “时间对于你我有用么?又不差这几百年。”罗炙看着对方的举动,从中体会到深深的——无聊感。

      “是啊……”泓琉颇为感慨。

      “你,”罗炙挑眉。“‘十凭天火’,你过了?”

      不同精怪修行历练时,劫数不同。蛇妖经生劫,十次天劫——又因为属性不同不同,相生相克,以及不同个体不同的最后一劫。狐妖却只有十次雷击,承受霹雷,活下来的算度过一劫,每次时隔千年。看似简单,实则不易,第一次一道雷击,二次两道……依此类推,最后一次为十道,而且十道齐发——因其壮观,无差别牵扯周围一切物种,以及难度,被狐族人称为“十凭天火”。

      总体来讲,修炼时间上蛇妖占优——相对短,而劫数度过的方式狐妖占先——相对单一。

      “啊,”泓琉一笑。“过了。”

      “你不开心?”罗炙支着下巴正视对方,那模样却不是高兴的样子,到像是无所托,无所终。

      “高兴不起来。”泓琉手中的磷火忽大忽小,好像说明他此刻心境。“我早就遗忘了修炼的初衷。到了如今,却不晓得该做些什么。”

      他比自己多活过三千多年,具体失落些什么多少能有体会。

      就好像洒下一颗种子,看它成长成参天大树。就要达到自己的目标时,发觉同一时刻其他人种下的树种早早开花,所以也开始期盼它开花结果,却始终不能如愿。年复一年。直到有一天,花开满树,秋日果实累累。站在树下,仰望果实,的确有满足,但也有一丝难以摆脱的失落——当初,为得什么才种的呢?

      罗炙到庆幸,他的初衷很简单——辟寒。

      “不怕惹麻烦么?昔亭山的道士很缠‘人’。”

      “哦……”罗炙不以为然地捋着身下披散开的一头长发,漫不经心。“我等他们来。”

      “这不像你,你不是一向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惹麻烦,麻烦来惹我。随便吧,看看他们能如何……”大不了就是个“跑”,难不能他们敢追去灵界?前提是进得了灵界。

      “小蛇,七百年睡得很闲吧?”

      “……你闭嘴!”

      罗炙不晓得泓琉是否修炼过头,但从言行看——不正常。

      第二日清晨,第一眼看到智龄的娉婷小姐时,泓琉先愣怔了一下,再回头看他,来回几趟后,莫名其妙的开始狂笑。

      神经。罗炙瞥他一眼,等着他笑到极限。

      “他是你的亲戚?”好奇怪的人。娉婷静静的看着对方笑过一刻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拽拽罗炙的长发。

      “不是……差得很多。”罗炙一向温和、慢条斯理的语调,在某“人”持续不断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笑声中,变得更轻更淡。

      周围的空气冷凝下来。

      “你们认识?”话题趋于僵滞,虽然感觉是废话,她还是开口了。

      “不……”

      “认得,认得。”不知道何时站到少女身旁的泓琉,打断罗炙欲想否认的念头,一脸笑眯眯的将话题接下去。“很久了呢,嗯……”感怀了一下,他伸手比了个尺把的长度。“第一次见面,他大约只有这么……嗯,长。”

      长……如果用在年龄方面,是很怪异的形容方式。

      是蛇的话,不奇怪。

      娉婷悄悄往一边儿挪了挪。万物都有初生,幼年,但是看到眼前成长到如此程度的“蛇”,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罗炙,你活了多久啊?”

      “六千三百多年吧。”对于确切的数字,罗炙自己也记不清。

      “你比牛叔的年纪还大?!”少女吃惊。牛管家修炼了四千年,金铃两千三百年,最不济的飞璐也有八百年。可是……眼前这个普通人类二十出头模样的“蛇”,居然已经活了六千多年……震惊,巨大的数字在脑中划过,产生一种无法接受的晕眩——人与妖绝对不能相提并论。

      罗炙捋了下长发,随口反问:“我没说过?”

      没有。娉婷无力。

      “现在晓得也不晚。”罗炙别有含义的笑笑。“口头上的就免了,日后对夫子表现出更为由衷的尊敬就好。”他对娉婷多数时候任性的要求,有点吃不消——又因为种种客观主观因素,不能拒绝。

      泓琉勾起一抹笑容,那张看来普通平凡的面孔,瞬间生动起来,一双特有的狐狸眼这会儿看来更像桃花眼。“小蛇,你变得有耐性了啊……”

      话音刚落,一道蓝光向泓琉迎面冲去,他也不急,轻轻侧首闪过。

      喀喇一声,不远处,院中那掬终年不结冰的活水,被冻得结结实实,在已见温暖的初春阳光下,隐隐泛着白色的寒气。

      “脾气更糟了。”泓琉摇头,一次还学不乖吗?他才不会用手去接,天还冷。

      “是么……”罗炙和颜悦色,语调如常,心不慌气不短,就好像他什么都没做过。“娉婷?”他不理那个看不惯的家伙,却发觉身旁的少女蹲在地上。“……想笑就笑吧,看你忍得也挺难受。”

      少女无言的摇头,一副诚恳的好孩子模样,但是微红的眼眶泄漏她刚才忍得多么痛苦,所以只要一开口,全部露馅。

      泓琉在一旁又忍不住笑出声。

      “你嘴巴抽筋了么?”罗炙恶毒的开口。

      “……有那么一点儿。”他恶意的加大嘴角的弧度。

      “娉婷,来!”罗炙抬手指向泓琉的鼻子,对娉婷叮咛。“看好,这个就是狐狸精。”

      “哦,狐狸精……”长这样啊……少女瞪大眼,将小说传奇里的只闻其有,未见其形的精怪看个仔细。“不该是女的么?”记得书里多是狐狸精与书生、道士、僧人……等等的姻缘、渊源与孽缘吗?一个个都是以迷人的美女姿态出现。

      娉婷有点失望。

      “女的?”罗炙也不管话题中的人物就站在身旁。“不,他是‘公’的。”他凉凉的说着。“记得啊,以后离他远些,很危险。”

      “好。”少女跟着乖乖点头。

      “……小蛇。”泓琉笑得很难看。

      “啊,对了!还有……”罗炙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强调了一下。“他是只得道的‘万年’狐狸精。”

      万年?!娉婷呆住。

      这下子,躲在树上睡觉的,假山后偷听的,连同从院外慢吞吞正往里走的,全部投来“崇敬”的目光。

      小蛇,我和你有仇么?

      ++++++

      “不祥啊……居月上空妖气冲天。”

      “师叔祖,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是!弟子明白。还有,师弟他……”

      “可是观迟醒来了?”

      “是。”

      “他行动如何?神志如何?”

      “行动无碍,稍稍有些不清醒。”

      “哦?”

      “弟子去唤他……”

      “不必了,绝平。你同他讲——过两日,待他将养好些,再来见我。”

      “是。”

      居月城外,北面最高一座山顶,一名身着灰衣的老者,久久凝视城池上方的天空,心中暗暗盘算,但愿事情不是他设想的那样糟糕。

      事情的确没有他一如想象中那么糟,而是更糟。

      月府娉婷阁现在的一切,落到知情人眼中就是——妖精荟萃,大集合。

      坚持自己是特地来看热闹的泓琉,以罗炙兄长的身份留下来,比某人多活三千多年,多了更强的适应能力,除了身手比较敏捷——十次惹到罗炙,九次都能全身而退,余下一次是太过得意,自食其果外,泓琉和普通人一样,看不出是什么妖啊,怪的。

      “罗炙,泓琉真是妖精?”娉婷举着书本,却心不在焉。

      “假的。”罗炙头也不抬的回答。“我是很想这么说。”

      “……”这两人一定有仇。少女埋在书本后悄悄想。

      “身为妖精,我以他为耻。”成天涎着一张笑脸四处骗人,跟卖笑一样。“日后看见他对着你笑,尽量转移注意力。嗯……最好闭上眼。”

      “后果很严重?”娉婷放下书本,兴致盎然的假设。“是不是日后会死无葬身之地?死后不得安生,永世不能超生?再不然……”那些小说传记里,妖怪报复人的方法、说辞,她统统翻出来,彻底忘记初衷。

      “……娉婷!”罗炙头疼的闭了闭眼,最终受不了,啪的合上书。这丫头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若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狐狸这辈子别想得见天日。

      “不对?”难不成……她有点紧张。

      “全错。”罗炙扯扯嘴角,笑得牵强。“他要有那能耐,早就遭天遣,死上个上万次了。”

      “哦。”少女面露遗憾。“那会怎样?”

      “小心被骗。”

      “哎?”

      “听说过狐媚子么?”

      少女摇头。

      罗炙放下书,难得从躺椅上站起身,挪到娉婷书桌前。“就是……这个。”他拿起少女手中的书,翻了翻,寻到其中一页,指给她看——狐媚惑心。

      “这样?”

      “就这样。”所以,那家伙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暗示。

      罗炙放下书,《清风文集》的封面翻起,露出——“降妖录”三个大字。

      “啊,嗬嗬。”娉婷干笑。“你怎么知道……”她在看闲书。

      “你要是老老实实看正经书,我到觉得稀奇。”

      自从这个“夫子”上任,她是比原来更不自由——他看书,要有她陪着受罪。娉婷趴在书案上,深深体会自掘坟墓这几个字的由来。

      “小姐……” 金铃谨慎的从外屋探出半个头。

      “铃儿,什么事?”

      “茶。”没看到危险人物后,才端着茶点从外面进来。

      自从泓琉出现,金铃的一举一动从小心翼翼变成到谨言慎行。一样是天敌,狐狸精的威胁更大,泓琉看她目光就好像她已经是砧板上的肥肉。

      牛肉太硬,鸟肉没有几两,兔肉才是极品——这是那日清晨泓琉见到其他三“人”后的看法。
      那会儿,院落里空气凝结了似的,冷冰冰硬梆梆。

      唯一神态自若的,是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的罗炙。

      从此,金铃一见到泓琉的影子,马上绕行,根本顾不得正在做什么事。大庭广众下,几次差一点点穿梆。

      “铃儿,”娉婷看着金铃的样子,觉得特别累。“放松下来好么?他不会怎么样的。”

      “小姐,你不明白的……”金铃哭丧着脸,放下手中的托盘。

      “他说真的吗?”娉婷看着丫鬟幽魂一样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总觉得那天对方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他不挑食。”罗炙轻描淡写,随手拿过一只杯子,斟满清茶。

      在娉婷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意思时,外面传来花盆碎裂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走?”娉婷茫然的抬头问,数不清多少次,这又是几天来第几个被金铃打碎的花盆。

      “不晓得。”

      少女愣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抓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看来,日后可“精彩”了。

      ++++++

      卓天渊不会应付直爽热情的女子,简言之,不会应付女人。

      这是相处十几天来,月家兄弟给他的评价。

      每天看到他疲于应付四个各色女子,都忍不住同情他,却谁都不想惹上一身腥。

      “满可怜的呢……”娉婷蹲在不起眼的庭院角落里,悄悄观察不远处明里暗地斗气的几人。她才不去送死,那几个女子一见到自己有种奇怪的架势——她对其中一个多说一句话,其他几个人会卯足了劲讨好她,好像她是制胜的标志?

      “小姐,你蹲在这儿干么?”金铃把着灌木小声问身旁的人。

      “嘘——!看着就好。”因为很多事她还是想不通。

      某位“夫子”听过她的疑问后,笑得暧昧。

      “你人缘好,人见人爱,就这么想吧。”

      “骗人。”她想也不想的否认。

      罗先生呵呵两声,打发什么似的挥挥手,举起书册挡住眉目。

      “他哪儿是蛇妖,就是只书虫。”

      “是啊是啊,小蛇就这点儿最不可爱。”头顶上方传来第三个声音,表示赞同。如此明目张胆的称呼罗炙的只有一位——泓琉。

      金铃僵硬抬头,看到一双笑眯眯的狐狸眼。

      “啊——!”她大叫一声,逃之夭夭。

      这声惨叫,引来对面人的注目。

      铃儿,我会被你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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