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元禹空

11、狗尾巴草的约定

　　似就这样风平浪静，昨晚的事再没有人提起。饭桌上依旧是死静的气息流动。我的伤口因在冰冷的池水里泡得再次发炎，被迫请假留在家中休养。华美的大宅空荡荡得让人发颤。

　　我拄着金属拐杖，艰难地攀爬楼梯。黑驰歉疚不已的样子让我轻笑，昨晚的事，又怎么能怪他？

　　这栋房子我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时间无比充裕的我就开展“假日豪宅一日游”吧！无需门票的那种。

　　四楼是我从未驻足的领域。我怀着无限好奇，期待地畅想着冗长花梨木地板的那一头，又是怎样冷沁的风景。

　　有阳光从半掩的胡桃木门门缝中淡淡地洒落，如碎金般顽皮跳跃。有树影斑驳舞动，纱帘妖娆张扬的景象。

　　“吱呀——————”我轻轻扶住黄铜把手，推开厚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明净广阔的空间。雪白的墙壁上挂满大大小小的精美画框，明丽清淡的色彩将画面切割，笔力均匀，浓淡相宜。

　　高高画架上的画板遮挡住了贺兰筝温柔绝伦的面孔。细细碎碎的金光在柔软的黑发上顽皮跳达。完美有力的下巴线条顺着白皙脖颈滑入解开两颗扣子的白衬衫领口，隐约可见紧实的胸膛。真是十分好看呢。

　　“小瞳来了？快进来。”贺兰筝温柔的嗓音拉回我恍惚的思绪。

　　金属拐杖在花梨木地板上敲出有节奏的“咚咚”声。我听话地绕到他身后，静默地看着画纸上未完成的作品。万物银装素裹，雪花洋洋洒洒而下，包裹着厚厚围巾的孤瘦少女正微抬眼，羽睫卷翘，纤白的掌心想要去接住飘渺如鹅绒的雪片。满卷都充满着苍白的雪光。

　　“背景的部分建议用补色相调的灰色。中绿和赭石吧，可以传达出本身处于流动中的时间感。”我不由自主地开口，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果然，还是没有忘记么？

　　“小瞳也会画画？”贺兰筝略微讶异，随即轻笑道，“小瞳可从来没有说过呢。”
　　“。。。 。。。嗯。”很多年前，就不再画了。
　　之后是长久的静默无声。终于，贺兰筝停下笔，收起画具。柔淡的嗓音如羽毛般拂过心头。“小瞳，出去走走吧。”

　　“嗯？可是你。。。 。。。”贺兰筝身体孱弱，长年不离家早已是人尽皆知。他忽然要求出门，很出乎我的意料。

　　“走吧。”清淡如水，润泽心田。
　　“好。”

　　大朵大朵的白云团团簇簇，如棉花糖般甜软诱人。天空清澈纯净让人不禁想到马尔代夫那美到令人心疼的碧海蓝天。一片片的狗尾巴草漫山遍野，即使无人会观赏会在意，却仍生机勃勃，径自展示生命的美好。

　　微风吹起我微卷的黑发，轻舞飞扬。肆意吹动着贺兰筝额前的碎发，散发着淡淡香味，轻嗅却若有似无。生机盎然的狗尾巴草在风中形成层层绿浪，发出“沙沙”的轻微响动。与风声相合。

　　我随意地折下一株狗尾巴草，在手指间灵活地旋转舞动。不一会儿，一枚精巧可爱的草戒便赫然躺在我的掌心。

　　“喏，这个给你。”我努努嘴，拉过他的右手，不甚在意地将戒指套在他大拇指上。
　　“呵呵。。。 。。。”贺兰筝似愉悦非常，胸腔微微震动，笑声清冽动听，“谢谢小瞳了。“
　　“好久没有出来了。这里空气很好，很舒服。”贺兰筝仰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听着风声，感受自然。

　　“对呀，你要常常出来走动走动。”我学着他的样子，仰卧在他身旁。“有益健康嘛，哈哈。”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忍不住开怀大笑。重生后状况连连，一直没有机会让自己稍微停下脚步。

　　“小瞳，这个送给你。”贺兰筝忽然开口，“作为戒指的回礼，你一定要收下。”
　　贺兰筝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玉扳指。石质缜密，白若凝脂的和田玉，看得出来价值不菲。贺兰筝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黑色的细绳，穿过白玉扳指，随后不顾我的推脱，执意戴在我的脖颈上。湿热的呼吸吐在我的耳畔，鼻尖似能嗅到淡雅的兰花香味。

　　我怔怔地抚摸着颈上的和田白玉，手感冰凉润泽，细腻温软，润滑饱满。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软玉仍留有余温，我忽然觉得很温暖，很想收下。末了，我重新闭上眼，轻声道：“谢谢二哥！”

　　贺兰筝不再说话，静静地躺在我身侧。耳边响起他均匀的呼吸声，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仿佛能感知到时间如清泉般缓缓流动。在这里，世界变得很慢很慢。我很想记住此时此刻，把它留住。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软融融的，好想就这样沉沉入睡。。。 。。。

　　贺兰筝抬起右手，放在眼前，深深地注视着拇指上那枚紧紧环绕的狗尾巴草戒指。微叹一口气，“小瞳，你知道这么做的含义么。。。 。。。”

　　暖风柔柔地拂过少女甜美的睡颜，回答他的是微不可察的甜甜呼吸声。

　　。。 。。。

　　绿浪翻涌，树叶沙沙。风早已吹向未知的远方。

作者有话说

　　喜欢贺兰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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