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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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什么？”讶异地张着嘴，博士下意识地上升了些飞行的高度。他紧盯着地上那个笑得自得的少年，无法确定事情的走向。
雨桐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她努力地扒着地面想要起身依旧无法成功，只能希冀地望着森的背影，希望之前的仪式真的成功了。似是感到了背后的视线，黑发少年悄悄地回过头来，视线却是冰冷的。
难道仪式失败了，Monopoly抢占了森的身体？
一瞬这种不好的猜想越过脑际，雨桐难以置信地张大双眼。好在少年适时地露出了几丝柔软的笑意，他对半跪在地搀着雨桐的金发少年投出一个坚定的眼神：“Francisco，你明白要怎么做吧？”
“你自己把持住分寸就好~管的真多。”看似调侃着丢出话语，忍的表情却的确到了轻松的地步。他下意识地在搀着雨桐的臂弯中加入更大的力量，悄声在她耳边落下安慰的话语：“放心吧，这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稀松平常的话语在此刻却有了别样的意义，雨桐望着忍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之前的担忧都尽数褪去。抬眼看森，此时的他虽然已经转过身去，但那个背影在她看来已经抹去了犹疑和顾虑，只剩下一片挡不住的自信。
对，如果连契约者都不能全盘给予他信任的话，根本就没有资格继续站在他的身边！
感受到雨桐安心的目光，森再也没有了顾忌，他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张开翅膀稳稳地立在了空中。虽说之前他就一直可以利用翅膀飞行，但其实多多少少需要同时启动风术以保证平衡，而现在那对翅膀已经可以保证他沉稳飞行，可见解放封印之后的力量增幅有多么强大。
博士揣测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暗自将手背在身后开始勾勒法阵。他毫无惧色地看着逐渐逼近的黑发少年，笑靥浓厚如初：“Vincent，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您还是一点都没变，说谎也不打草稿。”若有似无地说着看似赞扬的话语，森挑起一边的眉，“明明早就猜到我会这样做。”
“哎呀哎呀，我也不是什么神明，怎么能什么都知道呢~况且……”背后的法阵已经完成，形式复杂的圈状物质缓缓浮起刻印在了他的手心。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热流，博士再度勾起了嘴角，“这个方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是呢，我当然清楚。”不经意地叹了口气，森耸了耸肩膀，“不过那也不关您的事吧？”
“唔哇，真冷淡。”
“想说的只有这些了吗？”音色陡然沉了好几个声调，黑发少年周身被蓝色的光芒包裹，连瞳眸中都反射出异样的光彩。手心向下召唤出自己的佩刀架在身前，森向着博士所在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着风势躲过第一击，博士自知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一心二用是不可能的，干脆放弃了对召唤兽的操控。漠然在下面观望这番情景自然是明白了形势，赶忙将自己的意识注入飞龙的行动模式，通体纤长的银龙高高跃起将黑熊从头到脚缠了起来。黑熊奋力挣扎着想要冲破这层束缚，哪里晓得旬操纵的穿山甲已经在地面上等待多时，它刚迈出一步就被穿山甲狠狠地咬住了小腿，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漠然趁此机会念诵完毕咒语，银色的龙身逐渐被鲜亮的红色包裹，不多时便开始发散细小的光电能量。
“喂喂喂，这位小哥不是冰雪属性的吗？”有些脱力地看着漠然毫不费力地操纵守护兽进行雷电系攻击，忍感到自己的额角滴下了细汗。忽然觉得在真正和漠然敌对起来之前加入这边的阵营算是赚到了，指不定那个男人才是世界上最不能惹到的人。
黑熊周身被红龙捆绑到的地方都逐渐烧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漠然本就是个有洁癖的人，此番闻到这种不堪入鼻的味道当然不会有好心情。他高举右手，手掌之中逐渐汇聚起银色的光束，待那些光束全数凝聚成耀眼的冰刃后便朝着黑熊狠狠地扔了出去：“这下就结束了。”
数以万计的冰刃扎中黑熊，赤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不知是不是漠然的洁癖已经传染给了召唤兽，那条龙发觉黑熊血流不止的瞬间就松开了束缚，径自飘摇到半空中抖了几下身体，将极少粘在身上的血迹撇干净。旬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盛大地叹息着对等待指示的穿山甲下了个命令，那只灵动的召唤兽便猛地冲上前去将脚步不稳的黑熊拱下了天台。惊天动地的一声后，体积庞大的黑熊便在教会地域变作一团无法辨识的东西，再也不成原型。
召唤兽战斗的胜利无疑是极大的鼓舞，来生兄弟分别将自己的召唤兽收回后一起望向天空。其实对于森这次的行为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为了能在关键时刻再度启用大面积魔法，现在养精蓄锐还是需要的。尽管这次召唤兽的战斗比他原先想象的要轻松不少，可毕竟也是高级魔法，能够休养生息的话还是非常乐意的。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站在身旁同样仰面朝天观看森和博士对峙的旬，漠然悄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恩？什么？”稍显意外地偏过眼来，旬歪起脑袋，“什么什么时候学会的？”
“召唤术啊，召•唤•术。”后半句强调着，漠然真是想要去扶额。明明是这么紧张的时刻，这个家伙到底长着怎样的神经居然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插科打诨。
“啊，那个……”犹疑地皱起眉，旬再度将视线瞟到了空中，“如果光靠我自己的话，肯定不行。”
“恩？那到底是……？”
“是那家伙啦……”不甘地咬着下唇，旬还是用下巴指了指森的方向，“他把自己的魔力转了一半到我的身上，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召唤兽。”
“什么？”这可是第一次听说的事情。按照常理，每个骑士一生都只能拥有一种召唤兽，骑士彼此之间的召唤兽引继在理论上虽然是可能的，但一般情况下谁都不会愿意去尝试这种术式。一是因为召唤兽在战斗中能够起的作用不容小觑，二是引继召唤兽需要博大的魔力做支撑，如果术式失败了，引继人永远无法召唤出召唤兽以外，还会受到很严重的魔力创伤。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不惜冒着废掉自己魔力的危险将一生只能拥有一次的召唤兽引渡给了旬。难怪刚才主教的召唤兽出现的时候他没有主动召唤出自己的召唤兽，原来那不是积蓄能量，而是……他已经不能了。
这样一解释漠然忽然明白为什么森会选择释放身体中罪业的力量，感慨的同时不禁又泛起新的忧虑。刚才旬的确是提到了一半的魔力之类的词汇，如果说Vincent真的是把现有魔力的半数都转借给了旬的话，现在的他只身挑战博士无非是以卵击石，太勉强了！
正考虑要把这件事告诉雨桐以拟对策，忽见空中爆出巨大的闪光，电光火石发散之后黑发少年忽然被一股强风吹了出去，整个人撞在斜面之上。
变故到来得太过突然，在场的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森艰难地从墙面的凹陷中脱离，还没来得及重新整好姿势便感到博士急速向他冲来。本能地就着斜面滚落下来，少年一手按地空翻三周跳离了危险区域。
“你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吗？”
熟悉的音色在耳畔响起，森暗呼不好之时已然被人按住了咽喉，再度撞回了墙上。这次博士倒没有往攻击中加入太大的力量，手掌随意地抚过黑发少年的脖颈便收了回去再度跃至空中俯视着天台上聚集起来的人们。
森讶异地盯着空中那个笑颜闪亮的男人，怎么都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雨桐顾不得这个场合是不是很危险，也顾不得博士会不会再度攻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森的面前：“怎么样？你没事吗？”
“诶？啊……没事。……嘶！”原想做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却在话音落下瞬间感到颈项间燃起了一股异样的热流，森马上用手遮住自己的脖子，“我没事，你快回到Francisco那边去！”
“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鲜少地高声吼道，森按住自己脖子的手掌再度增加了力道。
忍对于自己拍档这种反常的行为也是摸不着头脑，他走上前来将雨桐拉了过去，却不忘瞪视森一眼：“你确定自己没问题？”
“我有没有问题也不该你来管吧？”
淡漠地听闻对方的说法，忍漫不经心地偏开眼去，他俯身将雨桐抱起回转过身子往回走去：“也是，就算封印完全解除你控制不住自己了也不关我什么事~”
“你……！”情绪猛烈的波动导致之前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冲动又全数复苏，森只能不停地用肩撞击着墙面以保持清明的心绪。
雨桐分明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抓紧金发少年的前襟：“忍，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封印完全解除？”
“这位小姐，您是明知故问吧？”惬意地笑着，博士坐在天台的给水桶上摇着脑袋。满足地欣赏这雨桐逐渐变为绝望的神色，他打了一个响指，“当然指的是这种事咯~”
一瞬周边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黑发少年身后的影子急速变大，不过五秒的功夫便占据了整个墙面。那片影子并没有勾勒出类似于人的形象，只是洋洋洒洒的一大片，看不到重点。担忧的心情让雨桐不知如何办才好，她只能紧紧地抓着忍的衣料，谁知金发少年将她推给一旁的旬，交代了一句“交给你了”后便提起镰刀冲了过去。
冷兵器交战的声响再度响起，与忍一方通行的进攻阵相比，森显然是显得游刃有余的多。他不慌不忙地闪躲着，脸上却一直挂着漂亮的笑，仿佛这不过是幼小时期玩的游戏，而他一直都是游戏的胜者，根本不需要多费功夫。
两人从天台的地面一路战到半空，金发少年逐渐显出疲累的模样，行动也大不如之前明快灵巧。森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点，他刻意收回自己的武器，只用刀鞘一端顶住忍的胸膛。
“你什么意思？”
面对忍明显含着怒气的问话，黑发少年绵软地笑了出来：“你说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刀鞘前端迸射出碧色的光芒。金发少年来不及躲闪便被这阵光束径直击中，从半空中坠落。只是森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扇动翅膀追了上去，很快便到达和忍平行的地方。紧紧抓住金发少年的衣襟，森用力一挥便将对方扔向了坠落的反方向，恰好落到了博士端坐的给水桶附近。
冲击太大，忍没办法马上起身。他艰难地支起半边身子不断咳嗽，喉头满是血腥的味道。不意间瞥见自己掉落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勾勒了一个魔法阵，匆匆辨识一阵感觉这应该是传送类法阵。不对，现在是什么时候，研究这个做什么！强迫自己回过神，发现森早已跟随着冲了过来，再度钳着他的喉撞击到了后端的墙上。
“哎呀，这可真是够有趣的场景~你不这么觉得吗，Francisco？”一边拍手一边询问，博士的心情显然很好。而这一切在忍看来就是一场闹剧，他用力捉住森的手腕，双眉因为呼吸困难而立了起来：“你就这样败给Monopoly了？都第几次了？真不知道雨桐那家伙觉得你这样软弱的家伙哪里好。”
“呵……”错觉般的笑声在耳际响起，黑发少年故意凑近了些距离，“看不出被扔了这么多次你还有力气和我吵架。”
“真是抱歉呐，我就是这么精力充沛。”没好气地丢出话语，忍继续扒着森的手指。
“对了，关于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想知道吗？”
“……哈？”反问之时感到自己胸前雨桐留下的法阵再度发起热来，忍讶异地抬头发觉此时的森眼中满是水蓝色的光彩，根本没有一丝被人占据思想的模样。
难道刚才那个是演技？为什么？
一阵明亮的光后，金发少年感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被人强行解除封印继而拉了出去。森缓缓松手将一颗晶莹璀璨的核心状物质捏在手里，落下了清秀的笑容：“借我用用吧，这个。”
“你……？”捂住胸口，只感到那里空空荡荡的，好像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对于现在握在森手中的东西忍完全没有印象，却无端地觉得那个东西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感，仿佛从他出生之时便存在在体内一般。等等，难道那是……！错愕地抬起头正视对方，忍哑然，“那个是……Jealousy？”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森只是迅速将忍的镰刀驾到了自己颈上。他手执刀刃划过惨白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颈项的曲线滑落下来，滴在手中紧握的晶状物上，刹那间黑发少年身后的影子变作了两个。
“呐，Francisco。”惬意地勾着嘴角，森首次露出了类似于幼童第一次恶作剧成功般的神色，“还想知道她在意我的什么吗？”
“……喂喂喂，你怎么回事？”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个场合再度提起的事情被搬出，忍跌坐在地面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然是……”毫无预兆地闪动翅膀跃到半空，森露出今日最漂亮的笑容，“我的全部。”
连带着两只硕大的影子落到给水桶附近的巨大魔阵中，黑发少年默念着纤长的咒语，法阵的下端骤然出现一个漆黑无边的黑洞，同时周边不明显地泛起金色的光芒，将博士的他自己两人笼罩在了结界之中。
“Vincent，你什么意思？”黑洞中传来巨大的吸力，博士虽然用武器保持着自身的姿势却也无法阻止被吸入的命运，全身缓慢地向森的方向移动。
眼见此情此景大家便明白森要做的事情。刚才那些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目的就是骗过博士的眼将他带到这个结界中去。如果说现在开出的那个黑洞是通向异界的通道的话，开启门所需的魔力不够的森选择将忍身上的罪业核心取出来当作能量源用，而他自己则已经打算和博士同归于尽了。
雨桐一想到这里就无法安宁地等在原地，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障壁边缘敲击着：“森！森你要干什么！我不要这样！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
“Francisco，你明白该怎么做吧？”落下这样一句话，黑发少年便冲到博士面前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被森的冲击导致脚下不稳，博士踉跄地前倾一步，就势被黑洞中的风力吸了过去。他艰难地扳着地面挣扎着，森却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将他往下放拉：“博士，我和你之间这么多年的帐，可以到那边慢慢算……不是吗？”
“Vincent你真是疯子！”狂躁地捶打着黑发少年的头部，却无法获得自由，反而加速了两人下沉的速度，博士第一次露出近乎疯狂的颜面。与此相比森的神情却轻松无比，他更加紧密地扣着博士的腰将他完全拉入了黑洞之中：“没错，我在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两人的形象就这样完全淹没在了暗黑的尽头，黑洞逐渐消失，周边的景致全数变回了最初的模样，仿佛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雨桐无力地跪坐在地，先前还能敲击到的障壁如今也没了触感，一切与森有关的东西都消失在了这里。
“骗人的……这都是骗人的……”一次又一次地在虚空中抚触着，依旧触不到那片障壁，雨桐终于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滂沱而下。金发少年走到她身边想要搀她起身无果，只能随之一起半跪在那片平台之上。不意间回想起那个少年留下的话语，忍只能苦笑。
Vincent，你的那句话根本没说完。不是她会在意你的全部，而是你愿意把自己全部都拿出来献给她才对吧。
真是，比不过你……
（TBC）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