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漫]同类》冉天音

5、Chapter 005

　　【两难境地。】

　　×××

　　托一条所赐，回到家的那顿晚饭吃得分外胃疼。

　　他居然能想得到让我去被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纯血种咬一口——擦，他是想看看一个本来种族就足够混乱的混血儿是怎样成功地变成一只四不像么？

　　RRRRR——！

　　催命手机铃大作。我烦躁得直耙头，在看到加纳子的电邮后差点想摔手机——

　　[小江我们周日唱K吧！在迷星呢~樱子和纱也加已经订好了房间！一定要来哦！~\0\\\0/~]

　　惊天巨雷。

　　我死命瞪着最后一个平假名旁跳脱的颜文字，那滴溜溜俩小眼旁该死的羞涩小红晕……

　　啪！我闭闭眼猛地把手机翻盖合上。

　　加纳子说了会去做的事，就是撞了南墙她也会把马达开动到底，直到墙穿为止——我几乎能想象得到这姑娘此刻若站在我面前，她会怎样伸出那双白嫩嫩水葱似的手，撅着小嘴撒着娇，拼命摇晃我的肩膀直到我答应为止——好吧，事实上我不得不答应。

　　——那里可是“迷星”。而我，还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相处甚笃的同学去送死。

　　“迷星”，坐落于冰川管辖的“乐园”旁娱乐场所之一。冰川他们近段时间的猎食圈铁定会相对收缩些。而挂在自己名下的“迷星”好管理又容易抹消蛛丝马迹，对于爱好玩乐狩猎的血族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来往的人群中站着盛装华服的青年男女。他们妆容精致姿态撩人，面上有着情`色挑逗的笑，利齿在夜灯中寒光烁烁，间或伸出冰冷的手臂带着暧昧的暗示用身体摩擦路人……其中站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青春少女，她在转头看见我的一瞬扑了过来，脸上满是红晕：

　　“晚上好~小江，樱子和纱也加都在房间里K歌呢~快进去吧！”

　　我挽着她的手臂穿过那些男女。冰冷的醒尸们扫过我，一敛目光，自发退后数步。他们眼里有着不解和敌意，又掺杂着点惊惧乖顺的意味。

　　——鼻子很灵嘛。

　　“超兴奋的！”加纳子眼睛发亮，“这里帅哥好多，气质都超吸引人呢……”

　　“哦，是吗，”我一路爬上灰色大理石的阶梯看着那些气息冰冷行迹匆匆的非工作人员皱起了眉，“能告诉我是谁建议你来这里的吗？”有血腥味……

　　“是纱也加……咦，人呢？”

　　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除了满屋狼藉我们再看不到其他。

　　饮料罐扔得满地都是，零食开了一桌子，音乐也还在继续放着。

　　沙也加和樱子……不见了。加纳子大睁着眼睛开始拨打她们的电话，得到的却总是单调的长音，重复着在我心底敲打出预演愈深的不祥预感——

　　“加纳子。”我垂眸轻唤少女的名字，于是小姑娘闪亮着眼睛望向我——

　　“小……”我手起掌落，她便身体一滞，带着刚扬起来的笑意倒下了。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映出一个有着尖利犬齿的冷面少女，双眼已是变成了狼样竖瞳——

　　“滚出来！”我低声咆哮着，冰凉的牙齿硌着舌头，伸手一拳锤裂半面墙，“你们的头儿呢，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们不要轻易动冰帝的人？”

　　“哈，墙也是要钱的呢，年轻小姑娘可不能这么暴力……”

　　碎砖扬起的尘土有比在街头看见的醒尸稍微高级一点的视觉系青年从墙后走出，后面跟着几个吊儿郎当的马仔；他抬头朝我微微一笑，“什么冰帝啊？没听过——那是啥？”他挑眉把身子凑近，寒气喷在耳朵上，“啊哈哈哈哈哈……话说回来小妹妹你陪我玩玩怎么样？”

　　陪个毛！搞不清状况的家伙！

　　“真难看啊，你。”我迅速转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变指为爪插`进了他心脏上方，“冰川没有告诉你不要去惹怒食物链的上级者？”我一字一顿，朝他露出我的牙齿和杀气——

　　“啊啊啊啊啊生天目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放开那家伙吧！啊哈哈哈哈他可是才从北海道来这里的呢，”管事的那位英伦Rap风大叔跑了过来，“饶他一命吧，这么多兄弟看着呢——要是事情闹大了的话……”墨镜后那双眼眯了起来。

　　这算是各给一步台阶下么。不过……哈，想威胁我？

　　伸手一拔，我嫌恶地看了看那些挂在上面的肌肉纤维和血块，忍气闭了闭眼——

　　太恶心了。我把这北海道羔羊扔回给那些不敢上前来的马仔们。

　　“我和冰川之间说是战略合作没错的。因此，他是不会介意我杀掉一个不听话惹事儿的主管的，你说对不对？猎杀系统前段时间对吸血鬼观察案例提出的重点注意信号可和你这种不服管的人脱不了关系呢，小泉。”

　　“呃——”小泉噎了噎。他背后响起了险恶的嗡嗡声，这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难怪呢……看来他们也对这家伙有所不满吗？

　　“下不为例。”我把加纳子抱了起来，“另外两个女学生呢？”

　　“——在冷冻库。”

　　我脚步顿住了。

　　“凡是与冰帝相关的，以往都是我来帮你们擦屁股。”我沉默许久露出一个冷笑，感到手指在因为愤怒在颤抖着，“这一次，你自己去跟冰川说吧。毕竟我的身份不好暴露——地上的这个，”我踢了一脚被我在胸膛上开了个洞的家伙，“别装死了，去跟着你的小泉先生收拾一下，准备着应付上头吧。”

　　眼睛又干又涩。

　　我挺直脊梁拿过一个茶杯冲干净手，抱着幸存下来的唯一一个一路走出大门去。

　　救护车接走了加纳子。

　　明天还要上课呢……加纳子总算是活下来了。剩下的那两个，她们的父母大概会非常愤怒，哭得撕心裂肺吧。“女高中生被拐卖”……哈。

　　[阿光，我突然有点迷茫。]在键盘上按下了这几个字之后，我又迅速删掉了它们。

　　打起精神来！近江笨蛋，不要让他担心啊。我只要能护好阿光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吸了吸鼻子，抱着肩膀冲进了“乐园”。

　　“帮我叫一下冰川！”推开大门我对着相熟的调酒师鸠笑了笑，在长沙发上坐下的当儿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地狼藉和极尽狂欢的“人群”……

　　大堂中间正倒着几具少女的尸体，纯白瓷盆盛着她们的血，娇艳欲滴，鲜丽夺目。

　　一个女孩挣扎嘶鸣着被砍掉的头滚在地上，包裹在华服里青春娇嫩的身体剧烈抽动着，整齐的切口处流出新鲜血液，上面浮了一层浅红色沫子……血放光了，扔掉，和骨碌碌滚到一边去的头颅放一个地儿。再拉来一个泪流满面的，咔嚓一下看见染血的颈椎骨那里冒气泡，把鲜嫩的血肉稍稍吹起来……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流水线样的作业，欢笑举杯的吸血鬼们，花容失色的年轻女孩……吸血鬼们终于开始觉得无聊了，于是他们交头接耳片刻想出了新玩法——

　　“哟！我来吧~”

　　响亮的呼哨一下子让糜烂的气氛沸腾起来。推推揉揉间，一个面相纯美的少年将手里暗红液体尽数含入口中，而后扯过姑娘的黑长发往盆上一横，姿势既缠绵又粗暴，手心里抽出武士刀划开她衣衫，露出大片肌肤——

　　“求你，放……呜……”女孩惊恐地睁大了眼。少年把嘴里的血哺给了她。触目惊心的红顺着两人唇角滑下来，搀着女孩的泪水……

　　寒光从女孩胸前划到她脖子后，一点一点割起雪白的皮肤露出粉红色的肉，顺道翻出了些鱼生一样的薄片；那切面上迅速渗出了和两人嘴角一样味道的嫣红，极其精准地汇流到了雪白瓷盆中……

　　“呜！呜！呜！”少女被进入。她抽搐着，因为羞耻惊惧和痛楚恨不得就此死去；身上那人来回的手势却是如此坚定而温柔，就像在演奏着自己最钟爱的小提琴一般……漂亮的线条覆在娇嫩的白上起伏。

　　颈椎骨被磨出了嚓嚓的声响。雪白的骨碴子从皮肉里和着血翻出来。少女的痛苦极其富有韵律感地随着少年的来回拉伸而撕心裂肺地酝酿着。那被捆绑的四肢已经抽搐得不成样子，裙子被划拉成碎片，红白掺杂的浓稠液体划过小腿滴在地上……

　　脖子划拉到一定程度，少年伸手轻轻一扯脊椎骨就断了。然而气管还好好地连着，于是再一个来回，凄厉的小高音破空而起，泊泊的气泡从血肉里冒出来，就像小时候玩的吹泡泡游戏，色泽却远比那个美，是濒死的血红色，半透明，一戳就破……

　　厨房里要做一桌好菜，必然要把鸡鸭的脖子划一刀，捏好了翅膀把爪子绑起来，任它们嘎嘎咕咕叫，任那双黑溜溜的眼惊惶哀求着，简直能把人瞅得心软下来……

　　救救我！那只肉鸡的眼睛会这样对你说。

　　“救——唔——”女孩的泪眼这样盯着我。

　　她死了。欢呼声大起。

　　“——嘿。”青年男人的声音清冷如海风，又带着点奇异的磁性。

　　右耳畔有高脚凳被拉开的刺耳声音，熟悉的气息凑近了来。

　　“嘿。”我朝来人笑，看见口味是我惯常爱喝的饮料被放在黑色大理石吧台上，映着30瓦的LED射灯，晶莹的红流光溢彩。鲜榨西西里红梅果汁。

　　“哈，真好，你请我？”

　　“嗯。”冰川嘴角正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他轻瞥我一眼，“你难得来看一次我们的宴会……可惜高潮过了，再早一点能看见搏击赛。”俊美男子凉薄的桃花眼斜扫一眼地上被拖开的无头尸体，薄唇微抿高脚杯里幽红液体，端的是千种无情，万般风流。又一个女孩被拖了过来，手拎Gucci身着黑色小礼服，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呆滞……我猜，这应该是他“引诱”过来的吧？

　　“……前两年看得太多了。”我舔了舔嘴唇，“那两个——怎么处理？”

　　我的老伙计打了个响指。

　　“混蛋，放开我——唔——”愤怒的男声一路被从角落拖到大堂中央，那个姓小泉的主管满身狼狈……北海道小羊羔跟在后面脸色发青。冰川把一个罐子交给了他。那是我上次托阿光给他的——

　　“你给的这货效果很好。来看一场好戏吧？”

　　“OK。”

　　我举起细长光洁美如舞女身躯的杯子，透过鲜美的红色汁液去看一场滑稽剧式的剪影——

　　小羔羊战战兢兢地把白色丸粒塞进小泉嘴里。小泉拼命抵抗着，努力发动异能想要变身。羔羊急了，一脚踩裂了他两只手，拼了命把东西塞下去……北海道乡巴佬体力真不赖！

　　“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叫声刺得人耳膜疼了疼，小泉的肢体迅速膨大变形，撑爆了那套昂贵修身的黑色西服，破布四飞——

　　啊，可怜的小内裤没能幸免。

　　羔羊苍白着脸往这边看了一眼，也变了身开始努力制服全身光裸的大块小泉。他们互相撕吼着，拳拳到肉，肢体纠结，血肉横飞，伸长的脖子到处乱窜，活像可怖的飞头蛮——

　　我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太难看啦！绿巨人好歹还有内裤幸存呢。我真没想到，对于你们来说它会立竿见影。——咦！”

　　凛冽的拳风瞬息直击向鼻尖！

　　我闪身跳起，身后的吧台霎那成灰——举杯啜饮完最后一点果汁，眼角瞄见冰川安然的笑脸。周围的鬼族们全都在笑嘻嘻地看戏……

　　“留活口啊，近江。那边的长老应该会喜欢这个礼物。”他笑，“北海道的小子就留下来吧。哦对了还有，这个药，似乎吃了就没办法变回去——”

　　果然还是要两方都出面吗？冰川，有你的！

　　我把杯子抛给鸠先生，扬头后退避过一记带着粉尘的重拳。

　　“生天目桑！快！”北海道男大声吼叫着，四肢伸长变作触手无数，蠕动着缚住冒牌绿巨人小泉……我顿了顿，打量了一眼被砸成粉末的大理石。

　　——这个强度，山岩鬼的形态吗？皮肯定很硬。

　　我皱眉屈膝，伸手一撑小泉伸过来的巨拳，疾速借力跃上高空，抽出随身的银质匕首一刀插进那血红的眼里——

　　“嗷——我的眼，我的眼——”小泉吃痛，开始狂暴地想要抽出手臂，右手长爪割开粗长触手，在我肩上抓出一条血痕——

　　“格老子的！”北海道羔羊精神恍惚了一瞬，再一咬牙，已是猛地把小泉愈合起来的手臂折断，顺便打折了对方一只腿——他自己的右臂也已是血肉模糊，看着我的眼中带上了凶光灼灼。

　　好吧，收回前言。这是一只幼豹。

　　我把匕首插进小泉另一只眼，然后趁豹崽子体力不支小泉挣脱的一瞬，另一手抽刀砍进伪绿巨人后脑，把刀柄狠狠一转——

　　啪嗒。小泉倒地。乳白色果冻状物体从他脑后流出。

　　“该死的，该死的女人——”小泉抽搐着，不断咒骂着被拖走了。北海道豹崽子又惊又惧地盯着我，恢复了人形瘫坐在地面，看起来格外脆弱……

　　四周一片寂静。

　　鬼族的那些家伙们看着我沉默不语，掩藏在嘴唇下的利齿开始不安地磨合——

　　啪。啪。啪。冰川突然鼓起了掌。

　　“精彩！”他笑得风流倜傥，眼睛眯成非常迷人的弧度，举着他的高脚杯踱到一众美艳的女鬼们中去。

　　凝滞的空气再度流动，众多鬼族都欢笑着，继续进行屠杀……流水线再次启动。

　　“喂，那边的，你名字？”我松了口气，用力甩干净银质刀刃上的脑浆。

　　“石、石上信吾。”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年轻男人喏喏。他明显并没见识过一年多以前Gantz小队与鬼族的征战，只为自己变成了超能力生物而洋洋自得，甚至有点摸不着东南西北了——就像之前那样，傻乎乎地被人利用了——于是现在还沉浸在惊吓中反应不过来呢。

　　“石上，过来。”冰川有点冷淡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快去吧。”把匕首收回刀鞘拉过一张凳子，我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被砸得稀巴烂的吧台，“哦，真可惜……鸠先生，还有喝的吗？我有点口渴啦。这场戏真是糟透了。”

　　鸠先生笑笑，很快就递给我一杯果汁——

　　“生天目小姐，看戏的人也是戏的一部分，没人能免俗。冰川大人让步已经够多了。”男人黑色长碎发下双眼笑意温柔。他手中翻飞的玻璃瓶皿散发出迷人光彩……

　　“嗯，我明白。敲山震虎嘛，就跟那大猩猩捶胸嚎叫的行为差不多……”我撇嘴。

　　“哈哈……您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啊。”鸠先生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将艺术品一样的酒精饮品放到了我面前，“试试这个，‘沙漠玫瑰’。虽然是特调，但是并不醉人……”

　　沙漠玫瑰吗？我记得看过相关记载。它可以是来自肯尼亚的鲜艳花朵，也可以是干旱沙土中的脆弱蕨类，更有甚者，坚硬却又有着玫瑰婀娜姿态的矿石也被称作沙漠玫瑰……

　　它们都是诞生于干旱苦寒之区的美丽造物。

　　我笑得有点苦涩。其实冰川做得没错不是吗？

　　•

　　“小江~”加纳子躺在病床上软软地唤着我的名字，“谢谢你送笔记过来呢……我真没用啊，这么容易就贫血啦……”面容憔悴的少女把自己裹在白色的被单里，看起来有点颤抖，“樱子和纱也加她们、她们……”

　　“不是你的错，加纳子。”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警方还在查，你把身体养好要紧。”

　　“可要是我们当时能及时去找——”她忍不住开始急哭起来，肩膀一抖一抖，被子湿了一大片。

　　“……”我只能拍拍她的背，看她一边哭得满脸鼻涕一边咔哧咔哧发着狠啃苹果，然后被呛得小脸发青。

　　——要问那件事的最终结果么？

　　小泉被移交给血族，然后他又被再次交给了“那群人”。而关于这事件本身的两位冰帝出身的受害者，警方所给出的可能性是和之前无数失踪在歌舞伎町的少女们一样，“被拐卖了”。愤怒的家长在数次奔走求助未果后，终于闹上了警署打算把迷星告得倾家荡产，最终却因为完全查不出实证而不得不作罢……

　　虽然罪魁祸首不是我，但心里却总是有罪恶感在滋生的。

　　——我放任了那么多次大屠杀一样的血宴。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那种事情的发生呢？人类的血统，毕竟只占了我身体的四分之一。真要说的话，我其实是和人类势不两立的妖怪才对吧？

　　由里子，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我回家。

　　“我回来了——”换上拖鞋打开客厅灯，我笑笑吁了口气……家里果然空无一人。阿光还在工作。真好，要是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铁定又会担心啦。

　　啊，要给他把明天早餐准备好，还有自己的便当……接下来还有什么呢？不早了，收拾一下洗个澡睡觉就好了。近江，记住，大部分时候你只是个普通人呢~哈哈哈哈……哈。

　　面具一样僵硬的笑在一阵头晕袭来的时候破裂了。

　　我再次看见了西君。他站在房间里扯开嘴角，对着我身后一大堆新人笑得目光灼灼——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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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我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