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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说:别忘了答应朕的事 ...

  •   以为能等到岳云回府,没想到变化不过瞬息,想必是太后也不愿我久居将军府。逗留将军府不过数日,自己也是了然一身,进宫也是下了极大决心,这天真的来临,依然是免不了不舍。

      蓉姑姑看出我的不舍,挽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风月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宫里的人她不能说半个不字,找了个空隙就说:“姑娘,等将军回来在定夺,你这样一走,万一生出个好歹,我如何向将军交代。”

      我知道风月的顾虑,安慰说:“不打紧,太后视我如己出,再说这又不是生离死别,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

      风月深知自己没有能力留下我,也知道就算岳云回来,也不能改变什么。离开将军府,以后的人生,温暖将是越行越远,而我能仰仗的只有自己。

      跟随蓉姑姑来到清宁宫,再次拜见傅太后,她让御医给我把脉。把完脉,御医扑通就跪倒地面,战战兢兢地说:“太后,姑娘……姑娘她……”

      傅太后眉一沉,极压抑地问:“说,悦儿她……”

      御医低着头,看来是我的情况吓着他了,我瞅傅太后一眼,平静地说:“太医但说无妨,关悦自是承受的住。”

      御医犹豫,傅太后让他说,他吞吞吐吐地说:“太后,姑娘怕是中了销魂散,这种奇毒在我中原已绝迹,老臣不曾想,竟然有人会用 ……”

      一盆冷水从头泼来,锥心的冷让我浑身发抖。我当然清楚销魂散的药性,他不会瞬间要你的性命,而是慢慢啃噬你的心脉,直到你血竭而亡。销魂散初期是很难发现,待发作时,已是晚期,能解此毒的解药,早已绝迹,所以中此毒,也就只能等死。

      当时师尊给我此药,也是再三叮嘱,勿不可滥用。没曾想,我没机会用已被人捷足先登。

      “传哀家懿旨……不管用什么法子,哀家只要结果……”

      蓉姑姑领命,御医跪拜,太后乏了,让我们全退下。太后拨给我几个伶俐的丫鬟,说是伺候我饮食起居。

      五年后,第一个留在清宁宫的夜晚,百感交集。深宫的夜是寂寞的,我倚窗而立,从天黑到天明,硬是枯坐一夜不曾合眼。离开将军府,我没留下只言片语,只因我清楚,萌生的爱慕,必须剪断,否则我们都没有将来。

      我希望他懂,他的天下不能有我,我的将来不能有他,项锦年说的清楚,我不该回来,这里不属于我。

      “姑娘,该喝药了。”丫鬟进来,我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目光清冷。

      “且放着。”我起身,要去清宁宫请安,刚挪步,想起没问她的称呼,就问:“你叫什么?”

      “姑娘,奴婢叫美玉。”

      “好,你把药放好,我去看看太后。”

      丫鬟把药放好,迎上我的目光,转述太后的话说:“太后说,姑娘好生安养,不用去请安。”

      我知道傅太后的担忧,只是......我不过一介罪臣之女,就算曾经关家雄霸一方,如今对天朝也不能构成任何威胁,我不明白太后担忧什么,但我不想给人留下口实。

      “不打紧,我这身子骨坚强着呢。”我自娱自乐,说完就往太后的寝宫走去。

      美玉不敢怠慢,也跟着我要去,还未踏出清宁阁,门外的太监,尖锐细嫩的声音震耳欲聋。我的脚板跟定了钉子,再也挪不开半步。

      项锦年被人簇拥而来,跟前几日不同,今天的他略显疲惫。见到我愣在这里,微微皱眉,美玉跪下,我如梦初醒,欠了欠身,“奴婢见过陛下。”

      项锦年不耐,在软榻坐下来,我站着等待着他的羞辱。美玉没得到他的准许,战战兢兢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项锦年发话:“都下去。”

      “谢陛下……”美玉如释大赦,赶忙退出去。项锦年的随从也跟着出去,只剩我跟他时,呼吸都变得压抑。

      他从软榻走下来,我钉在原地,尽量不去触及他的目光。他走近我,声音低沉,他说:“悦儿,代价是不是太重了些?瀛洲所有一切,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当朕是傻子吗?”

      我退了一步,仰头触上他的视线,轻轻地笑:“曾经,我天真以为,哪怕是遭逢大变,陛下对我会不离不弃。所以,傻瓜的是我,陛下是天朝的九五之尊,我怎敢……当年,我年幼无知,斗胆行刺陛下,是陛下念及旧情,饶我不死,我该感恩戴德……”

      我从袖里抽出当年他送我的青铭,项锦年在看到青铭那一刻,眸光晦涩一闪即逝。我拔出剑,看着他说:“当年,我刺了陛下一剑,今天,恕我斗胆,用此剑还清所欠下的债……”

      说时迟这时快,心一横,就在青铭触及胸口时,项锦年打掉我的剑,神色不明。他愤怒:“故伎重演不觉可笑?还真当朕是傻子?”

      我惨笑:“陛下多虑了,自古君臣有别,斩断来路,对谁都好。”

      一口气把不该说的说出来,到是一身轻松。他看着我,不似往常,我也迎上他的目光,等待宣判。等待的时间无疑的煎熬,他迟迟不发话,目光深邃。

      “是吗?那么明天起搬到永乐殿……别忘了,你离开答应朕的事,才五年,你就想撇的一干二净?悦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没想他会来此一手,打得我措手不及。但我连反抗一下都不能,乖乖臣服。在我极力隐忍至极,项锦年又给我致命一击,他说:“想做朕的皇后吗?如果想,朕如你所愿……”

      在看到我僵硬的表情时,他唇角扬起胜利地笑。我僵硬地说:“不想……”

      他也不生气,笃定地说:“终有一天,你会求着朕赐封皇后,这是宿命,谁也不能逃脱……”

      记忆一瞬间涌现小时候,太后说的那句话,她说傅家的女人终究会母仪天下,那时,我天真的想,等我长大了,我要执掌后宫凤印。

      “悦儿,反抗是没有用的,要知道这天下都是朕的,若不想血流成河,请相信朕说话的可信度。”得不到我的回应,他拂袖而去。

      太后的凤体每况愈下,待我却是一如从前,像是为了弥补五年的时间,倾尽所能。项锦年至那日后,再也没踏入清宁宫偏殿,这样也好,不想惹相思最好不相见。虽然我们之间谈不上相思,但那么多前尘往事摆在这里,就算是我想忘,依然做不到坦然面对。

      住进清宁宫,再也听不到岳云的消息,不知这几日他会不会因为我而担忧。想到他,心底某处变得柔软。太后懿旨,没人敢来清宁宫骚扰我,清宁宫仿佛成了我的世外桃源。

      今天天气不错,一早起来,我去太后寝宫请安。今天太后气色不错,她靠在贵妃榻上,跟前摆着一架古琴,见我来了,招手道:“悦儿,给哀家看看,这曲今个儿怎么都不顺。”

      我笑着走过去,半跪下,问:“太后想听什么曲?”

      太后凝视我,问:“可记得《凉州曲》。”

      我点头,凉州曲当然是忘不了,父亲每每思念母亲,都会在西凉阁里弹上一曲。关家上下,对凉州曲无不熟悉,而凉州曲却是关府的禁忌。

      太后神情微恍惚,也许是忆起了西凉的时光,人总会在孤独的时候,陷入无边回忆里不能自拔。我没有打扰她,轻抚琴弦,就听太后微微一叹,道:“不曾想,跟随先帝已有二十几载春秋,先帝走了,老臣们走的走死的死,如今这朝堂也不再属于先帝。看来是哀家真的老了……怕是此生再也回不到凉州。悦儿,你听,这曲儿,他是不是召唤哀家?”

      ‘铮’琴弦断了,太后拉回思绪,我看到蓉姑姑看我的眼神极复杂,然后把古琴撤走。陪太后一阵,太后担心我吃不消,让我回偏殿。就在我转身时,太后问:“悦儿,明天大将军出征,你代哀家送一程,哀家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到大军凯旋归来那日了。”

      “太后吉人天相,一定会等到那一天,不……是更长,奴婢会伴着太后。”

      太后开怀笑道:“你啊,就知道逗哀家开心……记得当年关将军出征,哀家都会站在城门上为全体将士抚琴,明日怕是不行了。”

      我应下太后,回到偏殿,心绪不宁,唤来美玉。她问:“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传太医。”

      “不是,我想出去看看,我对宫里不熟,你陪我走一段。”

      美玉忤住,不确定地问:“姑娘是想去哪宫?”

      “你说吧,我随意。”

      这会儿可是为难美玉,她为难地说:“我们是在清宁宫还是到其他宫?”

      她说这话是小心翼翼的,像是要避开什么似地,我权当不知情。我不知道项锦年哪天会觉悟,然后放我出宫,但我想,这一天恐怕是难以实现。都说一朝侯门深似海,这看不见天的深宫,除了寂寥再无其他。

      想到明天岳云就要远征北疆,他这一走,虽然目前我跟太后极为亲近,但谁又能料定明天会发生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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