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怎样 ...
-
我们各怀心事，或许过了今天，我们再也不没这样的机会，他安静地看着我，即便是不说话，好像我也能读懂他的心，就如他也懂我一样。
“将军，你接我回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相对无言，还要彼此猜忌，你没有想过吧，我也不曾想过，很可笑是不是，可我很心痛，如果我们必须要走到那一步，我会很心痛。
这么多想说的话无法启口，因为我相信他能读懂我的意思。
“悦儿，如果那时候，我带你离开，你会不会……”他迟疑着，目光里掩藏着的痛苦，在他微颤的语声里轻轻敲击着我。
会还是不会……答案很明白，我摇头，勉强笑道：“关家的子女不做逃兵。”
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曾问自己，如果自私一点点，结局会是另一种么，我不知道，我们没有机会验证，也不可能去验证，因为我们各自背负的责任不一样。
“我懂了。”
苦涩在心里一点点的散至每个角落，他真懂了么。他走的时候，我道：“岳云……”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唤他，他身形震住，可还是没有回头，就连一个字都不曾说，我不清楚他想什么，可我心情复杂。
独自消化岳云带给我的困扰，很晚了才想起项锦年还处于昏迷中，起身往他营帐走去，没想到静妃守在他榻前，乔慕已经下去休息了，另外一位御医还守在这里。静妃见我来了，轻点了下头。
项锦年还没醒来，脸色依然很差。我问：“陛下好些了么？”
“回夫人，乔御医说只要过今晚，陛下就无大碍。”御医斟酌着说。“夫人不用太担心。”
我强颜笑了笑，觉得很讽刺。我步至项锦年榻前，忽然觉得所有的恨都微不足道，这个人，我发誓要恨一辈子的人倒下了，我并没有预想的喜悦，心打翻了五味瓶，“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和静妃，我们想和陛下说说话，有事在唤你。”
御医犹豫了下，默不作声地退下，静妃也不说话，我也不想启口。我们这间也没什么话可说，不知道这样沉默了多久，她幽幽地说：“悦夫人，你还是好生休息吧，没必要来这里假惺惺做好人，谁不清楚，你想要陛下的命，可只有陛下他……”
说着，梨花泪簌簌掉落，我别开脸，心想她也是清楚的，那项锦年呢，他必定是知情的，可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为什么要喝下那杯茶。
“娘娘多虑了，陛下不是还好好的，你也不用担心，就算陛下有事，你的妃位不会不保。”我冷笑，心想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在你躺在另一男人怀里时，你有想过给予你荣华富贵的他么。
“我的妃位不劳夫人挂心。”她反讽。
我还想说什么，目光触及他苍白的脸色，所有的话哽在喉咙深处，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他其实是醒着的，只是讨厌我，所以不肯睁眼。
乔慕休息了一会又过来了，见我也在，笑了笑，又看静妃一眼，目光里尽是意味深长。我心咯噔一响，用眼神警告乔慕不要乱来。乔慕会意，也只是笑笑，先是观察项锦年，说没什么大碍了，劝静妃先回去休息。起初静妃不同意，说什么也要等项锦年醒来，说话没什么顾忌的乔慕，也是无可奈何，最后我说娘娘，你不顾自己也得为陛下的骨肉考虑。她才肯回去休息，然后论我说乔慕，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关悦，陛下不会有事，你也休息一会，这床也很大，够你们夫妻闹腾的。”
我白他一眼，心想这乔慕也真是的，口无遮拦也就算了，可他明明知道我和项锦年的关系还来胡闹，真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你胡说什么。”我娇嗔道。
他闷笑，说：“算我胡说吧，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事叫我。”
“走吧走吧，就你胡说八道，看陛下醒来怎么惩治你。”
他走到门口，转过身意味深长笑着，“陛下应该感谢我才对，还有，我们走着瞧看看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心虚。”
乔慕一走，轮班的守卫也换了，我担心他，正如杨静柔说的那样，我应该是恨他才对，可现在我却害怕他就这样睡下去。
我半跪着在榻前，握住他的手，默念着说项锦年你一定要醒过来，如果你不醒来，我会恨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
可他没有醒过来，恐惧慢慢笼罩着我，我不敢想，如果他出事，我们怎么办，他还欠我一个解释，我刺他那一剑，朝堂上呼吁杀我，他是怀着什么心思把我发配瀛洲，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用他的手在我脸庞揉搓，喃喃低问，项锦年你告诉我，这些年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彷徨着。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忘掉那些不愉快，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没有回答我，没有人能回答我，就连我自己都迷茫了，我到底在追寻什么，又在守候什么。然后我想起了太后，明知道她在利用我，可我并没拒绝，这又是为什么？
到凌晨时，我让人传乔慕，乔慕急匆匆进来，好像是没睡醒，所以榻上的人一眼也不看，而是问我，“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移开脸，很不愿意他看着此刻我的狼狈相，可是我哭了么。我怀疑乔慕和我开玩笑，强颜笑道：“现在几时了。”
他仿佛是懂的问话的意思，他叹气，“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他，又或许是不信任自己。关悦，别胡思乱想，我答应你不会让他有事，他就绝对不能有事，如果有事我来陪葬还不行么。”
我听到心里某处哐当一声响，“乔慕，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我要你也好好的。”
他看了我好一会，苦笑，“关悦，你心太软，谁对你三分好你七分回报，这样你会活得很辛苦。”
我不语，不是我心软，可是我想起父亲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格，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命格是什么。可乔慕哪里清楚，我不过是把心中那些邪恶强压下去罢了，有一天他一旦被释放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他叹气，先去查看项锦年，过了一会，仿佛是自言自语，“不应该啊。”
我的心一紧，手握的紧紧的，声音也轻颤起来，“什么不应该。”
他又观察了一会，回身看我，“你也懂医术，还问我这些做什么。”
我被他的话堵住，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懂医术是不错，既然懂为什么不自己看，大半夜还要找乔慕，因为我不敢，所以连试探他脉搏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那不是我要的结果，可我究竟要什么，其实我是清楚的，恨和温暖孰轻孰重，最后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天枰的砝码会倾向哪一端，不用问答案也是清晰的。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开始我觉得你挺能耐的，就在昨天，我还认为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可现在我觉得你其实是胆小鬼。他在这里，你不敢面对，关悦，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们初见那一次，其实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惹他生气，因为你心里对他还有期盼。你恨这样的自己，你需要他推你一把，好让你彻底抹杀最后一丝念想。关悦，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我知道我是胆小鬼，越想在乎的人，越不知道怎么面对，就如岳云，我想在乎他，可我知道这是奢望，就如躺在这里的男人，我想恨他，恨他一辈子，可现在我发现，其实恨也要讲究时间。我更没想到，乔慕会一语击破，我惊愕的同时，心隐隐不安，如果连乔慕都看出我的矛盾，那么他呢，岳云呢，岳云那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一时间全部灌进来，打得我措手不及。
“你错了。”
“那你说我哪里错了，你敢说你不在乎他？”
我不敢，所以我选择沉默。乔慕叹气，就要回去，“你自己看吧。”
我没有拦他，乔慕走了，榻上的人始终保持这个姿势。想起昨天他说，悦儿，你说每天醒来都能见着你，这要求过分吗？而现在他就这样睡在这里。不悔恨是假话，就如他说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那么，我究竟在逃避什么，为什么不敢面对。因为我懦弱，我不想把自己逼上绝路，可现在何尝不是把自己逼入绝路。我多么想知道，我刺向他那一剑，他在想什么，朝堂呼吁满门抄斩时，他怀着怎样的心情把我送去瀛洲。
所以我说项锦年，你不能死，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你没有杀了我，你忤逆先帝的意愿，你不配做项家的人。
他没有给我解释，因为他始终保持这个姿势，安静的好似初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的恩恩怨怨浑然不觉。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怎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