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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他的暗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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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相国虽走了,可是我却是忐忑不安,想起他所说的‘齐军令符’,怕这事他在项锦年跟前是费了不少唇舌.关家出事后他的上位,各种缘由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今天这一趟,怕自己已经站在了某个浪尖口处,又想起那日回京途中所遇的刺客,大抵也是可以猜了□□。
为了不再起是非,我谎称抱恙需要静养,又有太后这张护身符,偏殿暂时也算清净下来。然,越是不想见的人,却是避之不及。至护国寺一别,已有几日不见的夏侯哲,今日来了清宁宫。
他开门见山地说:“前些日下毒的人,已查清楚,不知夫人想怎么处理。”
我看着他,却是看不出丝毫破绽,也就无从辨析他此刻说话的真伪。我也极虚伪地回道:“既然侯爷已查实,自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如果我知道,他早料到我会这么说才出此策,我一定不会如他所愿。他看着我,重复道:“夫人是真不想知道吗?”
夫人……怕他眼中这位夫人也是极假的吧。
“侯爷想说什么呢?如果侯爷已查出真凶,应交给刑部来处理,我既不是刑部的人,再说我已经安然无恙了不是吗,如果侯爷觉得应该处理,那也是侯爷的事,我自是没资格过问。今日侯爷若只是为了说这事,还是请回吧。”我下逐客令。
“看来夫人是极不欢迎本侯……”他并没因为我的逐客令而有丝毫的尴尬,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美玉见状,又给他斟茶。待美玉退下去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只是想知道,那日在护国寺,夫人既不是真凶为何不辩解,非让陛下误会呢。”
“那侯爷认为,我该怎么解释……陛下喜欢听到什么解释……侯爷不是比我更清楚么?”提及项锦年,心依然是微微抽了抽,但我不认为这是因为爱。
他笑笑了事,慢慢品着茶,才煞有其事地说:“夫人这话,微臣怎么都觉得夫人这是在怨我,那日我的确不该袖手旁观,以至于陛下迁怒夫人,在这点上还恳请夫人不计前嫌才是。”
好个不计前嫌,我否认。
“那日若不是侯爷,怕是我已不能坐在这里跟侯爷聊天了,我还得感谢侯爷的救命之恩。”我浅笑,看着他的眼睛,但他眼睛太晦暗,我什么都看不透,也不从知晓,他今日来此的目的。
太后又刚走,怕这个时候休息了,就算不休息,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我,不让人有接近的机会。
“夫人不计较就好,我一直担心此事。”
他说话我就一直看着他,大家对他的传闻可谓不多,但碍于眼下他是项锦年身前的大红人,暂无人敢弹劾他,当然也归功于他的八面玲珑。
“都说夫人冰雪聪明,那日关府一别已略有所感,今日所见,更是让我折服。陛下旨意必要查出下毒之人,今日也是有了些眉目,斗胆来扰了夫人的静养,实在是过意不去。若夫人不介意,可让我在把把脉么。”
我没拒绝,把手摊到他跟前,他微微一愣,不自觉地耸眉。我心笑,好个玲珑人,便问:“有什么不妥么?”
“夫人,这……”
“侯爷跟我自是用客气,再说我的命还是侯爷救的呢。”
他想了想,也就不再拘束于此,正当他刚松开我的手时,我押了口茶,问:“还有问题吗?”
“夫人身体康复得很好,在静养几日就可痊愈。只是夫人在外生活几年,身子略虚,我在为夫人开几副药方,按照药方服用,在调理些时日就无大碍。”他说完,我让美玉送上笔墨。
他写好了交给我,我看了一眼,即转给了美玉。
想起那日关府的热闹,我笑问:“那日在关府,不知侯爷找到了所要的东西了么?”
对于我的忽然发难,也是不在乎的,他轻轻地敲击桌面,似是陷入沉思,我悠闲的喝着茶,想看他今日到底耍什么把戏。他敲了几下,猛的抬眉看着我道:“夫人严重了,那日不过是恰巧路过,想起当年大将军的风采,忍不住就进去看了,唐突的地方还请夫人见谅。”
好个唐突和见谅,我依然笑。想起李公公禀报的那句话,说他已回到上京,那么……要么是项锦年在演戏,要么是那日后,他离开过上京,而又在得到项锦年的指示后,匆忙回到上京。而这些真相如何,我自是不会知道,但到底是谁在说谎,我也不会知道。
“原来是这样。”
他摇头,看了我一会,试探性地问:“夫人不想知道下毒之人?”
我想了想,道:“既然侯爷已查出下毒之人,迟早是会知道的不是吗,今日劳烦侯爷特地跑了一趟,真是麻烦侯爷了。”
他押了口茶道:“夫人是回上京前遭人毒手,而这下毒之人,怕夫人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我虽是惊得不小,但必定也是经历了风雨的人,要做到风平浪静并非难事。而他也是要在我这里找到什么,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
“侯爷但说无妨。”
“这个人,怕是夫人极为亲近的人,以夫人的小心谨慎,除了夫人最信任的人,怕是没人能接近夫人,然后悄无声息的下毒又不让夫人察觉。”他一字字的说,视线一刻也不曾移开。
“所以,我所说的人,怕夫人也是清楚的。”
我的手在袖口里紧了紧,不紧不慢地说:“侯爷指的是谁。”
“胡姬……”
原以为他会说岳云或是岳云身边的人,我早就想好对策,没想他竟然说的是胡姬,那个待我如亲姐妹的女人。我当然不信会是她,若论用毒她根本不及我,何况我所中的毒已是回上京后的事。他硬是要说是在瀛洲,我当然不会直切了当的回驳,他定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放肆的直戳我的软肋。
所以我握着茶杯的手,竟轻微地颤了颤,想必脸色也不大好。
“怕夫人是极难相信,微臣也知道胡姬平日待夫人亲如姐妹,自是不会相信。所以,陛下已派人去长安带回此人,到时夫人可亲自问她。”夏侯哲真不愧是项锦年的人,他每个字都是拿捏的到位,也知道怎样戳到人的痛楚,更是清楚人的软肋在哪里。
我吸了口气,压住颤抖疲惫地说:“既然侯爷已查清楚,带不带回来又有什么关系,侯爷就不怕途中生事端么。”
“夫人不用担心,如今胡姬已在押解回上京的途中。”
疲惫不堪,脑子混沌。送走了他,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对着棋子不知如何下手。我相信胡姬不会,为何夏侯哲说是她,用意只有他自己清楚。想起跟胡姬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个时候竟也没任何办法,那种任人宰割的绝望又铺天盖地的压得我透不过气。
因谎称身体抱恙,搬至香山的时间在拖了下来,但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再说今天夏侯哲再次为我把脉,当然也是清楚我的身体状况。
我就对着棋盘坐到下午,美玉急匆匆跑进来,跑得太急了,一口气上不来咳个不停。我放下手中的棋,问:“什么事跑得那么急。”
她咳了一会才停下来,依然是喘的厉害,断断续续地说:“姑娘……不对……夫人,刚听说冬宫已身怀龙嗣,陛下在议政厅听说此事时,什么也没说就赶往了冬宫。”
任是不自觉微微一怔,随即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姑娘怎么办。”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口误,又不大自然地改过来,说:“奴婢是担心夫人,静妃那么嚣张跋涉,若是怀了皇子,那岂不是……”
我无奈地摇头,冬宫怀孕是迟早的事情,以他目前专宠冬宫的情形,若不怀孕那才让人怀疑。也好,若杨静柔怀孕,那么杨相国对我的防范怕是小了点吧。用此换个短暂的安慰,也是不可,只是太后那边,怕是难以招架。
傅家的女人……
“你莫不是忘了,妃子怀了陛下的子嗣,我们该是高兴才对,怎能愁眉苦脸。”我严肃地说。这丫头掌握不了轻重,无端生出个是非,我也是招架不住的。
她微微错愕,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依然是不满。我轻叹,这丫头爱恨分明,我头疼地皱了皱眉。
“是谁让陛下误会夫人的,在水牢了呆了一个昼夜,奴婢可没忘。”
“过了的事别再提起,这话若让陛下知道,定时饶不了你,到时我可没办法救你。”我不是恐吓,以项锦年的脾气,若是知道下人在后面嚼舌根,定是会处以重罚。
“可是……”
“好了,你先下去,我也乏了,想休息一会。”
美玉这才极不甘愿的下去。
冬宫这个时候怀有身孕……我按着眉心,心情烦躁。怕太后也是得了这消息,不知要怎么处理了。该死的……我暗恨,恨项锦年、恨自己,更恨自己卷入进来。明明是可以逃离了这水深火热的生活,可逞强做什么,若不回来……
真是多事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