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的濡沫（十）》love.ck

1、第1章

　　傅天的猜忌
独自一人走在悠长悠长的小道……道路边间隔排列着两排光秃秃的树干，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曳着早已不堪重负的躯干，大作的狂沙伴随着凋零的落叶一片一片打在墨言惨白的脸颊上，仿佛吞噬着一切……严寒的冬，肃杀的冬，悠长悠长的小道上那一抹孤独寂寞的背影，那一抹黯然神伤的背影，那一抹难以忘怀的背影……好似沙漠中跋涉的探险者，失望却依旧固执地寻找着预示着生命的绿洲……
小道的尽头出现一棵苍劲翠绿，枝叶茂盛的青松，即便是饱经风霜，即便是北风呼啸，即便是狂沙大作，却依旧傲然挺立，依旧有着一种坚守与矜持，冬季里那一棵孤独的树，却像是一个默默守护的卫士，预示着希望，预示着坚韧……那是冬季的脊梁。
墨言本已暗淡的眼神突然感觉到一缕温暖的阳光，那是惺惺相惜的感觉，那是心心相印的默契……
“嘀嘀嘀……”传达夜卫任务的声音响起，墨言拿出夜卫专属的传呼机“墨夜主，请速到慕辰教父的书房。”墨言加快了步伐……
屈膝恭敬地跪下，那膝盖上流淌的温热的血液似乎还不足以抵御冰冷地面的严寒，轻敲了房门。
“进来。”严厉到冰冷的声音……
依旧固执地膝行，依旧恭顺疏离的话语，依旧卑微地附身叩头，亦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亦如曾经的墨言……“夜卫墨言见过教父大人。”
傅爷带着怒气的脚狠踢向墨言的胸口，依旧狠辣，依旧不带一丝怜惜……留下胸口一阵翻腾的气血。
“碰”一叠纸张砸落到墨言的脸上，而后犹如雪花般飘落，墨言恭敬地伸手捡起，上面记录着自己秘密杀害的慕辰元老的名单，记录着自己安插在慕辰里慕容家人员的名单，记录着慕辰最近几起被警察掌控的走私案件的时间……
呵呵，教父大人又怀疑自己了呢，又一次怀疑自己的背叛，又一次质疑自己的忠诚……亦如上个月的那一次，忌惮自己慕容家继承人的身份对慕辰造成的威胁。
“你还有什么话说？”
忽然大脑一片空白，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难以控制地想起了那一刻，想起了上一次的怀疑给自己带来的伤痛……一个赤裸着下身跪伏在地上卑贱的身躯，一个站在身后的恶魔狰狞的笑容……痛不欲生地使劲摇着头，试图摆脱一直缠绕的但却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呵呵，这一次是否还要将自己送到那样的人间炼狱呢？罢了，再一次的侮辱再一次的伤害又算得了什么？至少自己可以就此死去，再也不用担心慕辰的安危，教父的安危，傲爷的安危……
慕辰最近几企大规模的走私都被警方拦截，傅天命人彻查慕辰的叛徒，查到的却是慕辰高层的元老死于夜卫狠绝的手法，却是最近慕辰新进的身处要位的新人竟都有着慕容家的背景，本不敢相信的傅爷一心只记得墨言临“死”前那句“言儿永远不会背叛”的“遗言”，他只想亲口问问儿子，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到儿子痛不欲生的神情，使劲摇摆着的头颅，呵呵，言儿，你真的没有话说了么？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么？在经历了那样的侮辱之后终究无法原谅，终究选择背叛，爸是该感谢你选择背叛而痛不欲生的忏悔与自责，还是该愤怒于你的背叛……
突然听到“啊……”一声如同杜鹃啼血响彻寰宇的悲鸣，突然看到两块夹板上的数百颗银针直刺入肉时墨言脸上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呵呵，那是上次爸的怀疑给你带来的伤痛吧？上次爸真的是错怪你了，爸是真的想补偿你，可是傲决定把你送进火葬场时爸也无可奈何，毕竟爸和傲有着相同的立场相同的担忧，可是后来爸知道你还活着，爸真的很高兴，只想一心补偿你，可是却意外地发现了你做的那些事……爸要是没去查那些走私案子该多好啊，那么言儿会永远在爸的心中留下完美的形象。这位寂寞伤心的老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与哀伤……
“来人把他的嘴堵上”害怕再次听到杜鹃啼血般的悲鸣，害怕那时的自己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的不舍而终断刑罚，言儿，针刑是慕辰惩戒叛徒最轻的责罚，爸必须给慕辰一个交代，爸再也不忍向你残破不堪的脊背泼去滚烫的开水，原谅爸从没给过你关爱，爸只能用这最轻的惩罚方式作为亏欠你的补偿……事实上，尊贵的教父并不知道，针刑是墨言最害怕的刑罚，比凌厉的鱼鳞鞭更甚，比无情敲打在胸口的杀威棒更甚……
童年的墨言因为没有保护好残阳让残阳受伤而第一次遭受的刑罚，当年幼的孩子不得不双膝跪地，俯身趴在刑凳上的那一刻，当腹部被宽木板垫起，臀部高高翘起的那一刻，当裤子屈辱地哗啦坠地的那一刻，当冥夜掰开那五彩斑斓的臀上早已皮开肉绽的伤口，将20根头部做成摁钉足有2寸长的银针全部没入的那一刻，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疼痛吗？有的只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吗？有的只是一个幼小的心灵本能的恐惧和害怕吗？有的只是对正闲云野鹤的父亲出现的期盼？不……更有光裸着臀暴露于人前羞愧难当的无可奈何，更有着觉得夜卫的自己永堕与黑暗的绝望……
事实上，尊贵的教父并不知道隐忍如墨言，坚强如墨言，如若不是实在忍受不住□□的疼痛与灵魂的摧残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受刑时任何一声哪怕是微弱的呻吟对本已脆弱的心灵怎能说不算是另一种侮辱呢？教父大人害怕听到撕心裂肺的叫喊担心自己心软终断刑罚而给墨言的嘴上堵上的那块厚实的毛巾，虽饱含着父亲久违的一丝关爱，但却铸造了父子间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尊贵的教父剥夺了亲生儿子开口辩解的权力，爸，言儿真的很想告诉您，言儿没有背叛，言儿永远不会背叛……因堵住嘴的毛巾不能开口说话却只能拼命摇摆的头颅极力诠释着自己忠诚，在尊贵的教父看来，亦是背叛父亲而痛不欲生的懊悔与自责……一个因亲生儿子背叛伤心欲绝的父亲，一个极力试图辩解却终究无可奈何的儿子，是阴差阳错的悲哀？是擦间而过的悲哀？还是有缘无份的悲哀？……
一样的双膝跪地，一样的刑凳，一样屈辱的呼啦坠地的裤子，一样的赤裸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臀，这位年过中旬尽管满心不舍却依旧无可奈何的老者亲手将20根2寸长的银针没入儿子白皙的臀。平静而不带一丝怒气地说道：“怀疑儿子对自己的背叛，对一个父亲而言，他心中的痛心与失望要远远大于他对你的愤怒……高墨言，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我的儿子，又为什么还会选择背叛？是再也无法原谅爸给你的耻辱吗？爸自知对不起你，爸也想竭尽全力的弥补，但当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是我傅天的儿子，我也什么都不欠你的。”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失望与痛心……
墨言本已黯淡绝望的眼神突然变得神采奕奕却终究在一闪即逝后更加绝望，更加哀伤……呵呵，爸知道了自己是他的儿子呢，墨言离开火葬场后直接去了慕容家，并不知道教父知道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今听到教父这么说，强烈的兴奋与巨大的震撼下却终究剩下更甚的绝望更甚的悲哀……父亲，您既然知道墨言是您的亲生儿子，又为何会选择再次怀疑？又为何会连儿子辩解的权利也剥夺？儿子是该感谢您承认我是您的儿子，还是该绝望您再次对亲生儿子的怀疑？墨言的世界瞬间天塌地陷，天崩地裂，玉石俱焚……墨言的世界，山峰已没有了棱角，河水已不再流动，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天地万物化已化为虚有，墨言还是不会放弃您吗？您的关爱还是墨言今生最大的守候吗？墨言的世界，太阳已不再上升，地球已不再转动，春夏秋冬已不再变化，花草树木已全部凋残，墨言还是不会放弃您吗？您的笑容还是墨言今生最大的眷恋吗？墨言停下了拼命摇摆的头颅，似乎再也感受不到臀上针扎一般的疼痛，只是难以控制地留下因绝望而无情涌出的泪水，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滩深深的水迹，好似潺潺流淌的小溪……
一样的怀疑，一样的话语，一样的无奈，却是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心境……只是上次对下属的怀疑所带来的伤痛太过残忍，这次对儿子的怀疑所带来的绝望太过心寒……
“来人，把他送回慕容家。”
父子情债，谁又误会了谁？谁又是谁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