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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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利亚纪年4193年。历时一年的南北尤库利特之战，终于以双方皆损失惨重、草草签署停战协定画上了休止符。
一年中，达奥斯为避免重蹈覆辙，用自己的脚几乎走遍了这个星球的大地。陷入战火的尤库利特共和国，有着对妖精和半妖精的包容、在妖精中也有一定美誉的阿尔巴尼斯塔王国，地处沙漠、气候恶劣而无人争夺的自由大陆，以及这个星球最大的军事王国——米德伽鲁兹。
由于达奥斯的种族特性原因，他可以明确感知到，米德伽鲁兹一带的玛娜是最稀疏的。但由于这里和精灵之森几乎正好处于星球的对趾点，他也不敢确定这个结果到底是自然原因还是人为原因造成。在可以用陆路和定期船到达的、余下的没有查看的地方，就只有米德伽鲁兹东北的一个形状狭长的岛屿了。
除了终年冰封的极北大陆外，米德伽鲁兹北部的瓦尔哈拉大平原也是气候较为寒冷的地方。南部还有成片的绿色，越向北走，草木上的雪便覆盖得越厚。走过那座连接着大陆和岛屿的桥之后，遍地就都是银色了。
就是因为这样，那座城堡才会被抛弃的吧。达奥斯呵出一口白气，抬头望向岛屿最北端那座高大的城堡。听人讲，这座城堡在许多年前曾为一个诸侯所使用，但后来便废弃了。其实原因很容易分析，虽然气候严寒易于防守，但作为军事壁垒，这里环境恶劣无法自给自足，没有后方的供给、海岸线也短小，一旦被包围封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赢消耗战。再加上米德伽鲁兹是军事大国，不会花力气搞什么旅游参观，废弃后没人来修缮、甚至无人看管，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如果在这里也找不到我要的答案……不，先别想这个，细细搜查一遍再说吧。达奥斯信步走进了城堡。
虽然建筑已经破败、四处灰尘堆积，但还是依稀能看出这座城堡曾经的勇武和奢华。骑士的铠甲屹立在重要的门口，成排的斧枪和长矛陈列路旁，永不变质的瓷器花瓶摆放在没有腐朽的贵重檀香木家具上，银丝边框的高大镜子映出达奥斯眉宇间掩盖不住的疲倦。
一层，两层，三层，没有发现任何死寂之外的异样。达奥斯心中仅存的希望在渐渐低落，他已经发觉自己差不多走到城堡的顶端，而面前的那扇门后，大概就是最后一个房间。他将手放在门上，犹豫再三，终于推开了它。
门内是一个大房间，房间的中间升起一道短短的阶梯，连接起把房间分为两半的平地和高台。高台的正中摆放着样式古朴的王座，而王座背后应该是墙壁和窗户的部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扇表面有着神秘浮雕的青灰色的巨大石门。门是紧闭着的，但此时门外站着一个人——不，准确来说并不能说是人，因为那个上半身是肌肉纠结的男人的生物，他的下半身，是蟒蛇般的长尾。
达奥斯立刻摆出战斗姿势，但对方却悠哉悠哉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不要打过来，怎么说都是阁下闯了进来，要打也是应该我先动手吧？不过我猜想，阁下也是不想杀我的。因为负责来谈判的我死了的话，阁下可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会失去呢。”他的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对吧，天使大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达奥斯纹丝不动，紧紧盯住那个生物。“如果是天使大人，应该感受得出来吧？我这毫无玛娜气息的躯体。”生物维持举着双手，但蛇身开始蠕动扭曲，一点点接近达奥斯：“我是不需要玛娜就可生存的物种，倒不如说玛娜对我的身体有害呢——我乃魔界的住民。”
达奥斯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恶魔要和我谈的，能有什么好事。”“这样说可太伤人了呢。毕竟就算是魔族，我们也和您来自不同的星球，就算我们想做什么，也不会伤害到您最重要的东西吧？”“你知道的太多了。”“我知道的比您想象的还要多。比如说，您正在寻求的、大树枯萎的原因。”
金发的男人沉默了一会。趁此机会，恶魔又凑近了一些：“有了兴趣的话，我们坐下来谈吧？我的手已经举累了，您也差不多走累了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我是以这副姿态、而不是伪装成人类出现在您面前——这一单方信任。现在再向您报上我的名字：杰斯特纳。”恶魔以极其古怪的姿势鞠了一躬。
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拳掌，达奥斯踏上台阶。杰斯特纳见状，立刻退到一边，示意达奥斯坐到王座上，自己则凭空变出一把形状奇特的椅子，坐下后蛇尾也缠到了上面：“接下来的消息免费提供，这消息也是您最需要的。”“说。”
“玛娜消失的原因——是人类。”杰斯特纳一边观察达奥斯的神色一边说，“玛娜既是生命之源，又是魔法之源，但却只有继承了妖精之血的存在才能使用魔法。人类对于妖精这种便利而强大的能力感到艳羡不已，终于，从几十年前起，他们开始了为让人类也能使用魔法的研究——魔法的替代品，其名‘魔科学’。然而要强制建立自然中本不可能的连接，天使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会发生什么吧？”
“由于利用率过低，只能以数量取胜；结果是哪怕最终玛娜的输出量不大，也在过程中大量消耗掉了？”“答对了！不愧是天使大人。”杰斯特纳皮笑肉不笑地拍了两下巴掌，“这恐怕就是大树枯萎的原因吧？”
“然后呢？把情报告诉我，你们想要的是什么？”虽然心中波澜起伏，达奥斯仍表面镇定地问道。“我们想请您消灭如此作乱的人类——然后，我们魔族的生存空间就能扩大了。”恶魔面不改色地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这要求实在太过荒谬，达奥斯连反驳的兴致都提不起来，索性闭目养起神来：“免谈。”“天使大人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嘛，说到底人类这个物种软弱、胆小、自私、无知，又有旺盛的破坏欲，到底有什么维护的必要呢？”杰斯特纳像是早就料到达奥斯的态度似的，循循善诱起来。
“就算有一部分人类是那样，也不可能对所有都斩尽杀绝。”达奥斯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金发、铠甲、红色的头带和披风，害羞地笑着却又走上前来，紧张得语言混乱却又大胆地抓住他的手，以小小年纪守住十一年的秘密、完成了十一年前的承诺。一丝暖意涌上他疲惫而孤独的心头：对，至少，如果是那孩子的话……
“那么，并非如此的一小部分人类，和您的母星比起来，孰轻孰重呢？”杰斯特纳适时敲碎了达奥斯的回忆，“还是说您已经伟大到了可以不顾自己的使命、反要去保护另一个星球上、另一个要阻碍自己使命的卑微物种呢？”
……母星的十亿人民，急剧枯萎的大树，以及那些突然间虚弱下来的、完全不明所以的可怜生灵……
拯救他们，才是我此行的原本目的……吗？
达奥斯在犹豫，立场与义理在他的心中搏斗，一方已逐渐占据上风，但另一方仍存在着无限的反击可能。天平在摇摆，但摇摆的幅度不断增大，终于，某一方向的倾斜达到一个临界点——
“如果我答应你们，能为我和我的母星带来什么？”达奥斯面无表情地询问。
“哦哦，天使大人想通了吗！好处当然是有的，如果您愿意协作，首先我族将绝不阻挠、或者说协助您取得并带回巨大之实的旅程；其次，我们将提供数位熟识御魔之术的高级魔族，这样将有大批魔物任您差遣；第三，您除此之外的要求，只要与灭绝人类有关且对我族无害，我们都会尽量满足。”杰斯特纳将左手放在胸前。
“原来如此，确实是诱人的条件。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请讲。”恶魔抖了抖头颅，表示洗耳恭听。
达奥斯竖起了修长的食指：“第一，等。据我所知，世界树从4202年才明显衰落，至于这是不是人类的原因，我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所以从今往后的九年，你必须按兵不动，如果直到那时，历史的轨迹仍未改变、其他原因仍未查明，我才可能相信你。”
“果然是拥有我们的盲点——时空穿梭之力的大人呢。这好办，我族已等待了几千年，自然也不在乎这九年。第二条呢？”杰斯特纳干脆地一口答应。
“第二，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份。因此，我要求所有被分派到我麾下的，无论是魔物还是高位恶魔，只要在地上一天，就必须由我全权指挥，不再接受冥王管辖，更禁止擅自行动，破坏我的作战计划。”
杰斯特纳闻言，大笑数声：“不愧是冥王大人选中的人，我们等着看您的精彩兵法还来不及呢，又怎敢破坏您的计划！只是……”他略微收敛了笑容，“一旦交换了条件，这契约就算成立了，背叛的话，后果您可知道？”
“你何时说过这是契约？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协作罢了。一旦一方的目标达成，对另一方的约束自动失效，于你于我都一样——不是吗？”达奥斯轻蔑地一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利益得到便撕毁条约，这确实是王者应有的风范。……不过，谁让冥王大人如此看重您呢。这个险，我们冒了。……成交。”杰斯特纳说完站起身来，象征性的握了握达奥斯的手，然后走向了那扇石门。打开的时候，杰斯特纳回头望向达奥斯，一丝阴冷的笑挂在嘴角：“九年后我来听您的答复。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达奥斯大人。”
石门关闭的严丝合缝，然后渐渐消失，只余下普通的墙壁和一扇透亮的窗，仿佛什么都不曾存在于那里。
阿瑟利亚纪年4202年。
瓦尔哈拉平原以东，原本分散生活的魔物们突然聚集起来，甚至编成了严明的军队，开始了组织化的袭击。
与此同时，米德伽鲁兹一座废弃的城堡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统领着已经集团化的魔物，向全人类宣战。
“如果这世界上存在邪恶的话，那就是你们人类的心。”发出了如此嚣张的演说后，战争就此打响。
在他的授意下，繁荣的哈美尔镇一夜之间化为焦土；米德伽鲁兹的护城河外魔物云集，没有旅人和行商人再敢轻易靠近。
而宣称着“丑陋的人类在灭亡这个世界，这个毒瘤就由我来净化”的男人，也自然而然的被称为“魔王”、被人类恐惧和憎恨。
魔王达奥斯的军力强大，首要的攻击目标自然是距离最近的米德伽鲁兹。而不知为何，阿尔巴尼斯塔对于米德伽鲁兹的求援迟迟不加回应。
纵为世界最大的军事国家，米德伽鲁兹苦苦支撑五年之久，人力物力也即将耗尽。
也就在这个关头，有着对战争痛苦回忆的剑士、来自遥远大陆心地善良的纯洁少女、流离失所的独臂女弓箭手、继承高贵之血涉足未知领域的宫廷魔法师——那些传说中的勇者们，即将为对抗魔王而登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