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GL）》鬼鬼梨洛

8、chapter 15--16

　　Chapter 15 世俗

　　—— 谁都逃离不了世俗眼光。我羡慕猫，无论何时，它们都坚持着自己的步调，坚持着自己行走的方向。它们天生的高傲，让世俗在它们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夜似乎格外冰凉，静谧的空气中游动着浮华尘埃，仿佛在这貌似平静的背后，隐藏着一些巨大骇人的秘密。门口的路灯很昏暗，只照亮了灯柱周围的一小块地方。远远看去，有点像舞台中央那块焦点，而站在这焦点中央的，正是扬着头看天空的月。

　　一个人站着的时候，我习惯低头看地面，而月却习惯仰望天空。从某个心理角度来分析，我习惯回忆过去，但不敢正视未来。月则向往未来，勇于面对挑战。

　　我站在原地，正犹豫是不是要走上前去。月立刻朝我站得方向看来，眼底里有深深的不可思议，明亮的眼睛在暗处犹如黑宝石一样闪烁诱人。

　　既然被察觉，我走到路灯下，穿着短袖外露的胳膊很是冰凉。“为什么每次你都知道我来了？”

　　月看我一眼，嘴角隐着一抹笑容：“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每次你一接近我，我就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量在周围涌动。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但每在这时，抬头总能看见你。”

　　“是嘛，挺神奇的。看来我的小宇宙挺厉害的，呵呵。”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我原地踱了两步，问，“你怎么站在我家门外？”

　　“只、只不过散步，正好路过，就站了一会儿。”月每次说谎都会表现地很不自然。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和她并肩站着。在这样的夜色下，我们好像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有静默，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寂静。有黑影缓缓从我们面前走过，是一只黑猫，细长的尾巴竖起弯成一个钩，黄绿色眼珠在我俩身上转了一圈，留下一个不屑的眼神，继续保持着它优雅的走路姿势，一步一步消失在夜色中。

　　猫就是这种动物，机警防备，同时又优雅傲人，随时随地都按着自己的脚步走路，随心所欲，不受外界干扰。如果人能不被外界左右，干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不知什么开始下雨的，冰凉凉的雨滴落到我胳膊上和脖子里，让我结结实实抖了两下。抬头，蒙蒙细雨被灯光染上了橙黄色，肆无忌惮飘洒下来。

　　“正好我带了伞。”没等我做出什么反应，月已经从挎包里掏出一把柠檬黄的折叠伞，轻轻抖动两下将伞撑开，替我们挡住了冰冷刺骨的雨水。

　　这把伞，我立刻想起很久以前，我俩第一次并肩走路的情形。也是这样的雨天，也是这把柠檬黄的雨伞。月故意将雨伞往我这边偏，穿马路时会不由自主牵住我的手。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觉得现在这样傻站在雨里吹冷风绝对是只有智障才会做的事情，而此时我心里，竟会有就这样一直站下去的想法。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在这个有昏黄的路灯，寒冷的小雨，还有柠檬黄雨伞的一刻。

　　夜更加深了，周遭的空气越加冰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月立刻扭头盯住我：“冷了？怎么穿这么少？”

　　“还、还好，不是很冷。”极力想掩饰，但是声音里的颤抖暴露了一切。

　　月小退一步，一手从我身后环上了我的腰，另一只撑着雨伞的手臂轻轻架在我右肩上。就这样，月将我拥入了她的怀抱，紧紧地。她的脑袋搁在我左侧的肩膀上，细柔的嗓音里有着深深的愧疚：“对不起，宁，这么冷的天，让你陪我站了这么久。”

　　一时间如此亲密，让我有些接受不来。月穿得也不多，我几乎可以清楚感受到她温热胸膛的起伏，将股股暖流输送进我的背脊。我小小挣脱了一下：“我没什么，其实不用这样。”

　　“别动，宁，就让我抱一会。这样你就不会冷了。”月的语气里竟有些哀求的感觉。

　　不再挣动。不单单因为月的请求，更多的，仿佛是我也在享受被她环抱的感觉，享受这份在雨夜里可贵的温暖。这一抱，似乎又是很久。

　　月在我腰间的手臂渐渐紧收，湿热的气息不断在我耳边吹过。“宁，我好像真的喜欢你。真的喜欢上你了。不是普通的喜欢，好像，好像是，爱。”

　　月的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狠命划过我的脑海。身体本能反应有些麻木，脑袋有些晕晕的胀痛。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我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真的，是真的！”见我不信，月极力想要证明自己，她轻轻在我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吻。

　　“不行！”我条件反射用力挣脱了月的怀抱，跳出了老远，冰冷的雨滴再次附满全身，“你知道这样的后果吗？你知道这样做你会变成什么吗？”

　　月连忙向前走两步，重新用伞替我挡住细雨，眼神里有受伤却坚定的信念：“变成同性恋那又如何？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那又如何？我都不在意，一点也不。只要能够喜欢你就够了，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她的真诚我完全能感受到，她说得很有道理，说得几乎就要让我动心了。突然，头顶上的路灯一下子熄灭了。我俩顿时身陷黑暗中。这一刻，我猛然间清醒过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的犹如着飘飘洒洒的雨水：“你不介意世俗眼光，那很好，我佩服你。可是，”我顿了顿，转过头不去看月太过明亮清澈的眼睛，“可是，我会介意。我，只不过是一个俗人。”

　　“我理解，我理解你。”月极力掩饰着心里的慌张，忍不住伸手拉住我，“你可以像平时那样对待我，和平时一样就好。”

　　我努力甩开她的手，转过身背对她：“有些话，说出口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我獊狂逃离了这一切。我听见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感受到胸口肿胀的快要爆炸的难受，雨滴沾满了我的脸，冰冷的，忽而又夹杂着几趟热热的水滴划过脸颊。

　　我逃回到自己的房间，缩在房间的一角，任由发梢上的水落满了地。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反反复复对自己说着。

　　迷迷糊糊从包里摸出手机，按了个号码过去，很快传来古南羽的声音：“你好。”
　　“是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明天我去打网球。”

　　“真的？太好了！那明天我来接你。”
　　“嗯。”
　　“你感冒了吗？怎么声音不太对劲？”
　　“没什么，只是喝水呛着了。”
　　“这么不小心！”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有些累了。”我合上手机，直直倒在床上，强迫自己立刻入眠。只是，一夜多梦，寝难安。

　　Chapter 16 假装

　　—— 是人就都会假装，不是吗？假装很开心，假装过的很好，假装深爱一个人，也可以假装不爱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假装。

　　说我胆小也好，说我懦弱虚伪也好，都没关系，我就是这么一个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也只会想当将头深深埋在沙里的鸵鸟。我不想做异类，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清晨起床，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惨淡的面容，硕大的黑眼圈。不过，即使我的内心的确犹如着面容一般落魄惆怅，我要求我的外表还应该一如既往地健康美丽。能够保护自己的只有这外壳了，不是吗？拿热毛巾和冷毛巾交替敷了眼睛，稍稍在眼圈附近抹了些粉底，这样才稍稍恢复了往日里的容颜。

　　古南羽发短信来说会亲自来接我。十点，我准时下楼，在楼梯转弯口正好遇上吃完早饭的表姐，她恶狠狠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安静地从我身边走过。看来，姨妈已经把权衡利弊都和她说得很清楚了。我嘴角含笑，来到门口换鞋。

　　“小宁今天是要出门吗？”姨妈从厨房里探出头。

　　“嗯，约了朋友打网球。不会太晚回来。”

　　“要注意安全哦！”姨妈笑容满面和我道别。

　　一辆黑色轿车帅气停在我家门口，见我出来，古南羽很热心下车迎接我，接过我手里的小包放进后备箱，很有风度地替我打开车门。

　　“我们去哪里打球？”我一边问他，一边侧头朝二楼表姐房间的窗户望去。那里果然有一个身影在窥视我。

　　“当然是我家的私人网球场了，那里的设施很好。”

　　“没看出来，小胖你家还挺有钱的。”我冲古南羽笑得很灿烂，也顺便朝窗户里的人投去一个大大的微笑。

　　“哪里哪里。我们赶紧上车吧。”

　　“嗯。”我坐进车里，按下车窗朝外面打量。忽然，心脏似乎漏掉一个节拍一样，狠命重重跳了一下。在车子后面的拐角处，在一大块积水边，静静躺着一把柠檬黄的雨伞。上面有斑斑泥印。

　　伞在那里，那这把伞的主人呢？走了？还是……仍在那里？想到这里，胸口里闷得慌，恨不得立刻下车跑到那个拐角看个究竟。

　　但是，过去看了又能怎样呢？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还没有想好要用何种身份何种态度面对她，所以，还是不见的好。努力让自己忘掉刚才看到的一切，非常努力的，将指甲深深扣紧坐垫的绒毛里，好让我减轻一些心里的疼痛。好奇怪，为什么想到月，我的心就会这么痛呢？是因为昨晚我伤了她而感到内疚，还是别的？我自己都不敢深究。

　　“小宁你没事吗？怎么你的脸色很苍白？”古南羽从后视镜里注视坐在后排的我。
　　将脸侧着转向窗外，躲过他摄人眼神，淡淡地说：“我没什么。”

　　“是不是无聊了？要不我也坐到后面陪你？”

　　我无力摇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对，我的确需要一些时间，好好将现在的局面整理清楚。月说，她喜欢我。先不说喜欢这个词的含义，单单因为月是“她”，这就已经让事情很不简单了。说实话，我很少关心感情方面的事情，能回避就回避，就更不用说是同性之间的爱情了。其实，我可以向拒绝所有人一样拒绝月，让她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不要和我说话，甚至不要再我面前出现。但，我不忍心。她，是我唯一一个当作朋友对待的女生，是这一年多陪我走过每天的人。我，又怎能伤害她呢？也许，回避她只能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不能接受她，也不想说出真相伤害她，也只有远远躲着她，时间久了，相信她会明白的。

　　趁着在车上的时间，我简单给自己做了决定。也许从此我的生活又将恢复原来的寂寞，希望，我还能习惯。

　　“看，这就是我家的网球场。小宁公主，请您尽情享用吧！”古南羽热情四射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隔着车窗，能够看见车外那个身体健康活力充沛的年轻小伙子。

　　下了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是城市里永远享受不到的空气。“这是哪里？”我环顾四周，这里有大片大片的绿化，“难道我们在郊区了？”

　　“对啊，要运动当然要来这种环境优雅空气清新的地方。小宁，我看得出来今天你的心情不怎么样。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带来好心情的！”古南羽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我面前，将一顶白色网球帽扣在我脑袋上，眼睛眯成弯月，“就像小时候一样，我能让你的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的身上有一股活力，能够感染身边任何一个人，比如现在，我能感受到他的活力正源源不断地灌输进我身体。那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忘记要忘记的所有，好好挥汗吧。

　　两场球打下来，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那小子的球技果真不是盖的。流汗果然是最好的发泄工具，感受到汗水颗颗从皮肤上沁出，仿佛可以带走心中所有的不快。

　　“来，补充水分。”一罐可乐出现在我眼前。

　　随手将可乐推开：“月，你知道我不喜欢喝可乐的，替我买瓶水吧。”

　　递给我可乐的手僵持在半空中：“小宁？哦，哈哈！平时都是那个叫月的女生在我身边，所以都叫习惯了吧。”

　　“可能是吧。”我逼着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心里的温度却降到了冰点。我这是怎么了……
　　“给你，水。”古南羽重新买了瓶水给我，“以后相处久了，我也会知道你所有的喜好。所以，以后脱口而出的名字要是我哦！”

　　“你的？”

　　古南羽拍着我的肩膀：“都是好朋友嘛，不能偏心哦！”

　　冰凉的水一口一口灌进嘴里，这种冰凉一直蔓延到整个身体。

　　深深吸一口气：“不会偏心了，也不能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