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志异》碧水莲天

28、第 28 章

　　第二日，栗姬殷切期盼，皇上四下寻找，刘荣毫无踪迹，太子仍旧未归。
　　太子不居皇宫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入了长公主馆陶耳中，长公主怒不可遏，发誓要找出太子来，给阿娇一个交代。
　　很快，有人密告长公主，太子近日为落芸舫沧海之音神魂跌倒，估计这几日是寻霍家织艳去了。
　　长公主听到这消息心都凉了，阿娇更是直接晕倒在地上，手里拿着《诗经》中抄录的《诗•王风•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是的，阿娇情窦初开，又在母亲的心心念念中，深深痴恋着太子刘荣。
　　岂料，襄王无心，神女有意。刘荣一颗心，始终不在她身上。
　　阿娇抹抹眼泪，从地上爬起，骄傲的脖子高扬：“哼，我不信，我不信他要离开我！”
　　阿娇马上差报信太监来访，直奔落芸舫。
　　她性格娇纵，为来截住落芸舫，她不惜命人令长安画舫都停靠至渭桥之下。
　　落芸舫抵达渭桥时，刘荣依旧搂着美人卧立香塌，丝毫不知窗外动静。
　　“太子哥哥！”阿娇劫到落芸舫后，气不打一处出，直奔紫薇阁，一晃眼，赤裸的两具身体宛如雷电，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阿娇气的说不出话，指头点着榻上之人，气呼呼说道：“你……你……”
　　阿娇气走门外，呼呼喘气，她脸颊绯红，心里又是气恼又是羞涩。
　　那香艳的画面，那下处的交合——这样的画面在她心口挥散不去，她气的要跺脚，一想起榻上是她朝思暮想的太子哥哥，眼泪哗地流出来。
　　“阿娇！“紫薇阁内有人出了来，阿娇本是欢喜，可这声音——明明就是女儿家的。
　　她望了那女子一眼，白衣胜雪，面色带着动人的绯红，神色慌张羞涩，出尘如谪仙，她心里更是恨，他的太子哥哥被这白狐妖给勾去了！
　　“你滚！”阿娇冲她吼，眼泪恣意地流淌，白衣美人却不移步。阿娇见她不走，心里直喊她是成心看她笑话的，心里更是气恼，跟上前去狠狠甩了白衣美人一巴掌。
　　“痛吗？”巴掌结结实实落下，白衣仙子脸颊微微突起，看着她的眼神负责，似不可置信，又似哀怨。
　　“那再受我一巴掌！”阿娇拾起巴掌，死命地要像白衣仙子挥去，却被一条有力的胳膊制住。
　　“你——”阿娇瞋目望着刘荣，心里气恼，“太子哥哥，你跟狐狸精勾搭，我不教训她就是，你跟我走，从此好好待我一人。”
　　“不可能！”刘荣毫不客气地否定，“你如此焦躁狂烈，我不会将玉诀赠予你。”
　　“你若不允，阿母自会允我，别忘皇帝大舅听得是谁的话！”阿娇说完这话，刘荣不作言语，阿娇甩袖而去。
　　白衣美人眼眸望窗外望去，阿娇红衣飘飘，眉头深锁，气色苍白，暗沉的江色一遮掩，她的小身子却是孤寂落寞。
　　白衣美人发出一声连刘荣都未曾觉察的叹息声，便靠着刘荣的肩膀，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三次的缠绵，我怕是有了你的骨血。”她除了细长的呻吟，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这样长的话，刘荣听着心里一顿，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夜，皇上差人遣送太子刘荣回宫，多方劝告无用后，皇上下令将太子软禁。
　　再过三日，长安落芸舫起火，沉于渭水深处。火起之时，有人听得落芸舫上有《沧海》之音，如缕不绝。
　　十日之后，太子刘荣被废，阿娇改配九皇子刘彻。
　　十年后，刘彻登基为皇，封陈阿娇为后。
　　一日春光明媚，刘彻微服前往上林苑狩猎，其间猎得一只白狐，之后林中有一作少妇打扮的出尘美艳女子出现，明眸皓齿，风韵犹存，对其盈盈一笑，对着庶民打扮的刘彻道：“公子，你还是放了她吧，多漂亮的狐狸。”
　　刘彻望着她，颇为欣赏喜欢，心思却依旧在自己家的小狐狸“阿娇”身上，并无非分之想。
　　“是啊，我家夫人小时候就救过一只白狐，跟这一样大，可有灵性了！”刘彻心里一动，放开了白狐，对着少妇道。
　　白狐在少妇裙裾下转动，不住打圈，少妇嬉笑，有意无意地问：“那她现在还喜欢吧，肯定养了很多狐狸！”
　　“才不呢，我家夫人任性。”刘彻笑着道，“不瞒你说，她现在觉得狐狸又骚又臭，她实在受不了，见一只打一只！”
　　“那……那她为何……”少妇言语颤抖，“那她为何要救当日的狐狸，任她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刘彻长吁一口气：“还不是因为我的……皇……大哥,他自小怜惜狐狸，我妻子当时痴恋他，那只被救的狐狸也是她派人暗中打伤，自己再找机会前去寻回救治的。”
　　“你家娘子心忒也狠毒！”少妇身子止不住颤抖，牙齿紧咬，满是悔恨，“可怜你的大哥！”
　　“大哥三年前已经过逝。”刘彻叹息，“死时手里捧着块白玉，刻着狐狸的样子，那狐狸非常有灵性……太美了……”
　　刘彻禁不住轻叹。
　　“我知道了。”少妇说完这话，头也不会地走了，独留刘彻一头雾水立于林间。
　　三日后，皇后阿娇受惊吓过度，神智恍惚，口念：“狐……狐……狐……”
　　不多日，皇上纳新妃卫子夫，宠冠后宫。卫子夫弹得一手好琴，跳得一曲好舞。
　　再不多日，废太子刘荣墓时传凄厉之声，世人绕道避之，言有狐仙出没。
　　《沧海》余音：“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皎皎兮予怀，望沧海兮天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