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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物语三十四:罪名“无信仰者” ...

  •   我与“恶魔”缔结了契约,然后,我得到了“那个”。
      ——名为“守护”的力量。
      ******
      “嘀嗒、嘀嗒……”
      液体敲击地板的声音在已变得空旷寂静的教堂显得太过喧嚣。亚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松开,染血的十字架就这样掉落在地板上,刺目的鲜红在她的衣服上晕染出大片的污渍,但,按照神父预想该是倒在地上的她不知为何仍旧直直地站立着。
      “这……怎么会……神的降罪怎么可能出错。”
      神父似是对眼前的景象产生了动摇,他用力地晃了晃手中的十字架,可亚由的身体却仍是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地站着。
      “嘿,看来你的神并不想降罪于我呢。”亚由轻笑出声,然后,她在神父不敢相信的视线中睁开了前一刻还紧闭的碧色双眼,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既然你的神不愿意让你降罪我,那么你这‘违背神的旨意滥用私刑’的做法想必该是重罪了吧?”她说着,身体犹如机械般缓慢动作起来,“看来这下是需要我来代替你的神对你进行惩戒了。”
      话音刚落,她的动作一下变得飞快,和她受伤前没有丝毫差别。神父脸上那始终如一的庄严面具终于碎裂,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在亚由逼近时只能狼狈地勉强接住她的攻击。
      “怎么了,神父大人?是不是在疑惑我是怎么摆脱你的控制的啊?”
      亚由凑至神父耳边,声音低哑如同恶魔的耳语。
      “这都是托了我认识的一个变态的福呢,他也很擅长你的这种伎俩哦,多亏了和他交手,我对这种手段早就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
      她说完,在神父几乎崩溃地朝她乱攻过来时轻松躲开,接着在他双眼泛红大声叫喊着扑过来时用力地一脚踹向他,竟也将他踹飞去几米撞到墙上。与此同时,她的手中具现出数枚飞镖,没有任何停顿地抛掷向神父。
      “愿你的神能够宽恕你的重罪,阿门。”
      神父瞪大了眼,拼了命挣扎,身体却纹丝不动,直到飞镖将他的四肢在墙上钉出了十字的形状,他才隐约觉得这或许真的是神对他降下的责罚。
      “啊啊,我的主啊,请原谅我过去的愚昧和罪孽吧,请您赐予我重生的机会,我将用毕生为您奉献我的一切。”
      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认真更加虔诚地祷告着,在最后一枚飞镖钉入他心脏的瞬间,他居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真是个恶心的家伙,到最后还以为神会救赎骗人无数杀人无数的你吗,”亚由冷笑着,眼神有一阵迷蒙。“神是不会来的,它是不会垂怜满手血腥的肮脏之人的呢。”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嘲讽神父临终前的行为,亚由呢喃着,左手手指勾动几下,下一个瞬间她如同断电般跌坐在地上,而被钉在墙上的神父头颅也不再僵硬地紧贴墙壁,变为自然垂下。
      从踏入教堂的那一刻,亚由就已经用“凝”看到了用来操纵这些信徒的“念丝”一直延伸至教堂里侧忏悔室的房间之中。
      一旦被这些“念丝”碰到,恐怕只有沦落为忏悔室中之人——也就是神父的指尖玩物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亚由并不惧怕。
      诚如她所言,她曾与一个拥有相似念能力的家伙交过手——那是在她刚学会“念”没多久,做任务时因为被算计而遇到的,来试探的人。
      那个,在她心里与“变态”划上等号的危险人物,西索。
      那场战斗的最后,以她的惨败,西索的放水告终。
      “伸缩自如的爱”,如果不想出办法来应对的话,下次仍然会使她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于是,针对于此,亚由想出的对策是将身上的“缠”从全身包裹的状态改变成细线的状态然后缠绕在身体的每处关节,最终集合缠绕在自己的左手上。这样一来,即使身体被“伸缩自如的爱”碰到,她也只需要用左手操控自己做出反击就行了。
      毕竟,无论是操作系的念能力还是单纯的操纵别人,都有一条“先到先得”的铁则,是必定被迫遵守的规则。
      而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就是用了这个办法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并且做出了一系列的“演出”。一切只为让一直守在忏悔室的神父离开那里——藏着“天使之泪”的暗室入口。又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将念缠绕在他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啧,虽然努力让自己刺偏了一些,但是果然还是很疼啊。)
      用手按着仍在不停往外流血的胸口的伤,亚由咬牙忍着剧痛,努力思考别的事情来分散对那痛感的注意力。此时的她惨白着一张脸,因疼痛冒出的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衣服。
      (该死,最终还是被旅团的那些家伙摆了一道呢。)
      虽然没有被他们摸透她的真正实力,但还是被他们知道了她隐藏的应对技巧,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真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Ki……”
      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她靠着墙壁合上眼,想要呼唤谁,又缄口不言。
      不可以让她对他的依赖让他们发现,否则的话会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所以,绝对不可以呼唤出那个名字。
      ******
      有脚步接近,亚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昏迷了,但习惯了战斗的人仅从呼吸频率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是否在全神戒备——事实上,此刻的她除了双目紧合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一副随时可以迎战的状态。
      然后,那个脚步停在了她身前三步之遥的位置,既没有接近的意图,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寂静让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过了好半天亚由才先出口打破了这沉寂,但眼睛并未因此睁开来:
      “已经取得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吗,库洛洛。”
      “是的,已经侠客带回去了,这次多亏了亚由小姐的配合。”
      库洛洛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和,但是亚由还是从中听出了冰冷。她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个寒噤,却还是绷着声音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回了他一句:
      “是嘛,既然如此,可别忘了把我的报酬打到账上来。”
      意识因疼痛和失血过多而变得涣散,但是在面对最擅长捕捉猎物的蜘蛛时,她又怎能示弱呢。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就在亚由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昏倒的前一刻,库洛洛终于再度开口:
      “亚由小姐,你信仰神吗?”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有些缥缈,仿佛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亚由身体一僵,接着,她努力撑开了宛若千斤重的眼皮,看向站在三步外一如既往高雅似帝王的库洛洛,然后,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抛却恐惧与愤怒的,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笑。
      “信仰神?你在开玩笑吗库洛洛?那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去信仰它?”
      接着,她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站起身,高傲地仰着头,气势一点也不像身负近乎致命的重伤的人。
      “我不需要‘信仰’这种束缚,又怎么会被它束缚住。”
      (……但是,如果非要说信仰的话,我的信仰也只会是他而已。)
      ——让她可以为了他,像那个神父一样疯狂的、奉上一切也要守护的人。
      (没错,只有他能够成为我的信仰,所以为了守护他,我又怎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真是不错的坚持啊,如果不是团员已满,我还真想邀请亚由小姐加入我们。”
      库洛洛依然微笑着,语气略有惋惜,但是那藏得更深的冰冷未减半分。
      “库洛洛,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亚由眯起双眼,心底掠过一丝不安,嘴角却与心中所想完全相反地上扬,“嘛,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不伤害揍敌客家的人就行了。”
      “我从以前就一直在想,亚由小姐你做到这个地步的理由是什么。”
      库洛洛忽然具现出盗贼秘籍,向前两步,半弯下腰,任自己身高带来的阴影笼罩在亚由身上。
      “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守护揍敌客家吗,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呢?”
      在他逼近时就低下头的亚由在听了他的话后,眼睫不易察觉地轻颤了颤,心如擂鼓,让她有片刻屏住了呼吸,但下一秒,她克制住了差点泄露出的恐惧,用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道:
      “那是属于我的秘密,与库洛洛你无关吧?”
      说着,她仰头,无所畏惧地迎视上库洛洛的眼。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但下一刻又因为亚由的行动电话响起而被打破。库洛洛合上手中的盗贼秘籍,让它消失,又恢复惯常的温文尔雅的假面。
      “看来侠客已经把委托费打到你的账上了,真是辛苦你了,亚由小姐,希望下次我们仍会合作愉快。”
      他说完,迈开了一地的尸体离开。亚由“咚”的一下又再次坐回地上,一阵剧烈的咳声之后,她吃力地掏出行动电话来。
      身体不再被自己所控制地战栗着,甚至连按下号码都颤个不停。她于是将行动电话暂且丢到一旁,蜷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让自己能够更快的从恐惧之中安定下来。
      ——好可怕,好想逃走,好想躲起来,不想和他交谈,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谁来救救我。
      明明心里已经在叫嚣着这些感情,她却无法按照本能对任何一条做出反应。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奇犽的安危比任何事物都重要,她不允许因为自己的胆怯让他受伤的可能出现,因此绝对不能退缩。
      “呼……”
      终于让身体不再颤抖,亚由长呼出一口气,拾起一旁的行动电话,拨下一个熟悉的号码后,她开始费力地喘息,失血过多引起的晕眩愈发强烈起来,疼痛也在拼命啃噬着她的意识,渐渐地,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了。
      当电话终于接通的那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仅用细弱蚊蚋的声音道一句“过来接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自那天突如其来的心脏疼痛过后又过了四天,奇犽没有再产生过任何不适的感觉,但相对的,亚由也一直没有回来。
      他的心里越发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除了能够确认亚由没有死这件事以外,他什么也不知道,连她受了怎样的伤势也并不知晓。
      (下次不管她要去哪里做什么都绝对要让她交代清楚才行……!)
      气愤地在心里想着,奇犽烦躁地抓起巧克力球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他打了个激灵,站起身要去开门时,忽地警戒起来。
      为了能够登上200层,他和小杰都已从智喜的代理师父云谷那里学会了“念”,而一旦学会这个,便能够轻易察觉出同样会使用“念”的是哪些人。
      现在在他房门外的,是两个陌生的“念”。在这样的夜里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外,想教他不戒备都不可能。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啊……)
      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奇犽深吸一口气,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名红发的陌生男子,看上去并不太强,但是奇犽并不会因此而放松戒备。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人,由身形来看该是一名少女,她的“念”似乎很微弱了,让人有种随时会消失的错觉,从呼吸的频率看来应该是处于昏睡状态,黑色的斗篷帽兜遮去了她的模样,只有一缕银色发丝垂落在半空。
      “!!”
      奇犽瞪大了眼,无暇再顾及那名男子是敌是友,立即打开房门,以极快的速度从男子手中夺下少女,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然后又用带有杀意的眼神瞪视着男子,语气也十分不善。
      “你对她做了什么?!”
      “喂喂,怎么你们姐弟俩的态度都这么恶劣啊,好歹我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好吗?”
      红发男子搔了搔头,语气颇不满地说道,又见奇犽仍旧没有放松戒备的意思,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啧,每次只要和她有关的准没有好事……算了,反正人我已经送到了,剩下的也不关我的事了。”他说着,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身上的致命伤已经治疗过了,剩下的伤以她的恢复力应该还蛮快的,你这个当未婚夫的就好好照顾她一阵子吧。”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走廊上,不给奇犽任何提问的机会。
      “什么啊那家伙……”
      用力地砸了一下舌,奇犽狠狠地甩上门,然后抱着怀里的人快步走到床边,将她轻放在床铺上后替她解下了黑色斗篷。
      银色的长发铺散开来,衬得她的面容更加苍白。萦绕在她周围的血腥一瞬间扩散,混杂着药膏的味道竟也有些刺鼻。紧瞌着双眸的她像是正被噩梦缠身,睡得十分不安稳。包裹着她的藏青色“气”时强时弱,极其不稳定。
      确认过是亚由本人之后,奇犽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又解开她的外套检查她的伤口。
      尽管的确如那男子所言处理过了,可是奇犽还是不放心,又将绷带解开来检查。那是一道极深的刺伤,只要再偏半分就会伤到心脏,那样的话就算是神医也回天乏术了。虽然伤口似乎已经在愈合了,但是这样看上去仍是触目惊心的。
      “你这家伙,还真是瞒了我不少事啊……”
      他喃喃自语着,用手轻抚过她的面颊,终于放松了神经般闭了闭眼。
      她还活着,即使受了很严重的伤,但至少现在的她平安无事。
      四天以来心脏处的揪紧感此刻总算消失,他又看了一眼皱着眉头不得好眠的她,关上了灯自己也躺回到床上。黑暗中,她的呼吸并不均匀,杂乱得让他也变得烦躁起来。他于是拽过她平摊在身侧的手,难得主动地十指交扣。
      回忆起年幼时每次承受难熬的刑罚时,她总是这样拉着他的手,然后很奇异地,他竟然就能感受到从她心里传达来的安慰和鼓励,他于是效仿着她那时候的行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在这里”。
      渐渐地,她真的平静下来,呼吸也慢慢地变得规律。
      “Killu……”
      梦呓了一句,她仿若陷入沉眠,而奇犽先是一愣,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柔软之感填满,接着,在他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肢体已做出反应,将手环在她的腰间搂紧,使她能更加贴近自己。
      “笨蛋,醒来之后不好好把一切解释给我听的话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啊。”
      嗅着她的发香,奇犽也合上双眼安睡。
      ——啊啊,他或许又对她所说的“爱”更了解一点了……
      (Incrimination called "Disbeliever".)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物语三十四:罪名“无信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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