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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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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一轮孤月,冷冷的洒在灯火通明的屋脊上,银辉中,李元昊每踏出一步都是那样的踌躇不决。屋内,隐隐的传来皮鞭呼啸的声音,每一声,都将他的心撕裂的血水淋漓。好容易,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停止了,只有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放慢了自己飞奔的脚步。
羊毛织成的地毯上,展昭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渗出一粒粒晶莹的血珠,很快便连成一条条,一片片。冷笑一声,李元昊一把抓住展昭的肩膀,将他苍白的面容拉近眼前:“这是你那一巴掌换来的结果,滋味可好?”
嘲讽的语调,威胁的内容,让展昭愤怒的睁开了双眼,本想甩给他一个冷眼,没想到对上李元昊双目的时候,竟然发现,那双眼中竟涌动着一层晶莹的水光,它的主人正用尽最大的努力,阻止它的滑落。
“今晚,你要学会怎么顺从!”深吸一口气,李元昊用力地将展昭搂在怀里,抬脚踏上楼梯,朝着那张卧榻走去。只有展昭听得到他砰砰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帷幕放下的那一刻,旁边的侍从知趣地退了下去,此刻,从李元昊的口里,轻轻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叹息。
你在想什么?你还会顾念往日的情谊,终于放过我吗?展昭在对方的眼里看到的是脉脉温情,而没有暴戾的情欲,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下。谁料到,下一刻,李元昊那有些干涩的唇毫无征兆的覆了上来。温柔的唇将那不断渗出的血珠吸吮干净,轻柔的手又在伤口上涂抹上清凉的药膏,最后,拉过一床毡被,盖在两个人身上,静静地,卧到天明!
意外?也许是情理之中!你还对当初的情谊有一丝顾念吗?
当展昭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李元昊已不在身边,可是令人窘迫的是,一个白胡子的秃顶老头此刻正满怀恶意的盯着自己。那邪意的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展昭不由得惊呼一声:错落纵横的伤口间,竟层叠着许多瘀青的痕迹,昨夜,鞭伤的痛竟掩盖了这种尴尬吗?你做的这一切,是因为知道会有一个监视者存在,而故意为之吗?
“陛下!伏虎这次功劳可是不小,终于把陛下心爱的人给您带了回来,不知陛下是不是要打赏些什么呀?”白胡子秃顶笑得很阴险。
“伏虎哪有那么大能耐,这里面野利大人也费了不少心思。你放心,无论朕有什么赏赐,少不了你的那份大的。”李元昊也在打着哈哈,应付着这个讨厌的不速之客。愤恨的目光,正从侧面悄悄地灼烧着那个被称作“野利大人”的人。看到展昭一面窘迫的掩饰着伤口,一面偷偷地在看他,连忙递了一个“千万忍住”的眼神过来。
“不过,听说昨天傍晚的时候,陛下好像还被他打了一巴掌,真是岂有此理。难道陛下不准备处罚他吗?我大夏国的国君可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威严受到任何的挑战!”
“难道你会觉得朕心慈手软,所以今天特地来看看?”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前来禀报,最近途经我国的商队又开始多了,陛下也该领着我们去巡视巡视了吧。”
“父皇当年倒是没少了巡视,结果越来越多的商队都绕道而行,这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李元昊不以为然的反驳道。父亲当年经常率众抢夺过往商队的财货,虽说一时间军费大增,可是却落下一个严重的后果,商队大多绕道而行,不仅抢夺起来费事,连原来行路之时旅途的花费,本国也赚不了多少了。
“怕什么!他们走境内的路,咱就客客气气的拿了东西放人走,要是走别的路,咱不会派一拨人过去,直接杀了他们?这样一来,谁还敢不走咱们河西这条道儿呢?而且,这也不仅是老臣的意思。”白胡子的野利大人一时说得口沫横飞,浑不似为人臣者与君王对话的样子。
“这不是杀鸡取卵吗?”李元昊虽然已经恼怒异常,但依旧忍耐着,只有旁边的展昭,看到他身后的拳头握紧,再握紧。
“陛下,你可不要被宋国的那些无用的论调坏了咱们的规矩,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这样过了……”
“哦,既然几位大人都这么想,朕也不好反对。伏虎,这次就让你来领队吧,也让人看看你的本事!”李元昊忽然很好脾气的应和道。门外的伏虎听到这个消息,没敢进来,却在门外应了声“是!”
那位野利大人在得到李元昊的同意后,心满意足地走了。李元昊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小的只有站在他身后的展昭才能听到。抢劫商队、杀人越货,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要让天下大治的袁大哥做出来的事情?展昭不禁鄙夷的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怎么,失望了?”李元昊回过头来,盯着展昭,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来。
“无所谓失望不失望,我曾经看到的袁大哥,和你,不是一个人!”展昭冷冷的说道,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那你最好不要让昨天傍晚的事情再次发生,否则,我只能狠狠的处罚你,因为,党项人的君主,必须要像虎狼一样残忍,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失望的表情慢慢的占据的李元昊的脸,在一丝落寞中转身而去。
只剩下展昭一个人,坐在床沿上静静的发呆。
李元昊来这座小楼不是很频繁,但每次来到后都会在帷幕落下后,悄悄地将一颗药丸塞进展昭嘴里,然后便助他运功驱毒。渐渐的,展昭感觉到久违的气力又回到了身上,天边,也渐渐的泛起了曙光。自己是不是该计划些什么了?
“你可别想着逃跑,如果逃跑的话,朕会亲自把你抓回来。”李元昊说这话的时候,认真里带着三分调侃。
“可你知道,我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展昭说这话的时候,认真里有几分茫然。
“好吧,朕允许你,悄悄地病死。”这句话,李元昊趴在展昭的耳边说道……
后来,展昭便慢慢的生起病来,大夫看过了,也只说是心内郁结,要安心静养。补药吃了不少,可终究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一天,李元昊好容易有点空闲,便来这里陪着展昭在屋顶的平台上看看风景,不着痕迹的用斗篷遮住他仍有些清瘦的身影,然后用胳膊狠狠地扣住展昭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只能老老实实的偎在自己身边。
也许是累了吧,展昭已经习惯了放弃进一步的挣扎,是因为知道他对自己不会有更多的伤害,还是因为他也希望自己人前做戏,静静地等待最后那一天的“解脱”……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夕阳将要落下,一个侍从匆匆上来,对李元昊说野利大人有要事禀报,李元昊便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留下斗篷,离开了。金色的夕阳中,只余下展昭一个人,坐在余辉中。
一个人,悄悄地上到天台来,展昭扭头一看,却是伏虎。展昭笑了笑,这个人自己曾经恨过,可终究也明白他的立场,更何况,“解脱”就在眼前……
可是,今天的伏虎,竟用一种恶狠狠地眼光看着自己,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野利大人说,你居然一直拒绝陛下,从来没有让他碰过你?”
野利大人说,他知道什么?他对伏虎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伏虎又要来做什么?展昭惊疑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他的武功并没有完全恢复,如果这时候让人知道自己能够反抗,会不会有麻烦?
可是伏虎却趁着他犹豫不决的功夫,欺身上前,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颌,将那小瓶中的药水灌向他的嘴里。口中说道:“别怕,我只是帮帮你,吃了这药,你今晚决不会再拒绝陛下。”
难道,这药是……
忽听的耳边一声断喝:“伏虎,你大胆!陛下心爱之人你竟敢意图不轨?来人,将他拿下!”趁机推开惊呆在一旁的伏虎,展昭看清楚了,那个白胡子的野利大人正和李元昊站在一边。野利的脸上一脸得意,而李元昊的脸上则是深切的痛!
“陛下,伏虎仗着这两次出兵有功,竟敢对陛下心爱之人意图不轨,请陛下重重处罚,来警示臣下。”野利得意地说道。
伏虎说那瓶药是野利给的,野利说伏虎要对自己意图不轨,好像谁都有理。可是展昭再看看李元昊脸上的表情,恍然明白了。阴谋,就这么简单,只要有一个棋子可以利用,黑得还是白的,全凭第一个说话的人的一张嘴。
漠无表情的看着伏虎被冲进来的侍卫押走,李元昊只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拉下去,杖责一百。”
“陛下,臣以为处罚过轻,要是别人也学起样来……”野利咄咄逼人。
李元昊一阵沉默,良久,良久……
终于,嘴唇还是动了动,想要说出那最后的处罚。忽听得展昭叫道:“陛下,其实是我说了些对您不敬的话,伏虎生气了才过来打了我。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野利扫过来一丝阴狠的目光,让展昭更加坚定的说道:“所以,你处罚我吧,不要冤枉了伏虎。”
“既然这样,那把伏虎押回来,明天朕再作处置,”李元昊自然不能放过这一丝机会,连忙让人把伏虎又放了回来,“至于你,朕是要好好处罚!”
在野利足以杀人的目光中,展昭的面庞逐渐的红润,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李元昊靠近。李元昊趁机狠狠地将他夹在臂弯里,咬牙说道:“朕,的确要好好处罚你!野利大人,你有兴趣留下来看看?”
“哼”的一声,野利拂袖而去。李元昊则忧心忡忡地抱起了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