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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摘星论剑(下) ...

  •   良久,顾和伸手执壶,先替星魂倒了一杯清茶,又为自己倒了小半杯,笑道:“看来我们两人的认识都有点误差。”

      她基本想明白了。

      估计是阴阳家内部有与时间、空间转换相关的秘法,不过方法还不完善,或者只存在于理论中。星魂听到她对他的称呼是“星魂大人”,以为后世阴阳家中有人实现了这个术,成功返回过去,也就是这个时代。

      秦时第三部中,伏念只看了星魂一眼便知他功力深厚,伏念是儒家第一高手,据她估计,星魂现在的水平应该差伏念不少,但看出她身上没有丝毫修为却是绰绰有余,根据能量守恒原则,星魂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修为消失是施行该术的代价之一。穿越时空嘛,支持这么大的术总需要足够量的术力。

      至于她为什么能一口叫破他的名字,那就更好理解了。既然能够施放支持时空穿越这么高级的术法,她自然应该是阴阳家中的高层人士,或许阴阳家中关于这个时代的资料记录中有他,而她正好看过。

      “她来自未来的阴阳家”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对方就会自发地替她将所有行为找到合理的理由,于是误会持续存在。

      现在想来,她一直觉得星魂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症结就在这里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同辈之人!

      如果她的心气志向仅止于在这个乱世中保住性命,那么维持这样的关系也未尝不可。

      然而,这是战国末年!

      这个时代距离那个百家争鸣、空前活跃的灿烂时代不远,圣贤诸子的流风余韵还没有完全散去;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即将统一整个神州,开创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
      这里有凭借一人之力颠覆乾坤的无双国士;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绝代刺客;仗剑江湖,笑傲王侯的潇洒侠士。有荀子,有李斯,有荆轲,有蒙恬,有张良,有陈平……

      到了这样波澜壮阔、风雷激荡的大时代,又有这么得天独厚的好条件,她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躲在道家得过且过!

      谁能甘心?!

      不是不自量力,也不是不知死活,放着人人欣羡的安逸生活不要而去涉身险地。过往二十四年人生没有亲身经历过战火的她,对生命充满热爱,对社会充满希望,乐观明快,有着灼灼生光的责任意识,信奉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少责任。
      同时,也怀揣着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心愿。尽管不知道未来是否会被现实磨去热情,但至少这一刻,这样的心愿是真实的,也有为之付出努力的觉悟。

      退一万步说,空前绝后的巨大变革即将到来,凡天下人皆无法置身事外。与其到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时再后悔,不如未雨绸缪,先发制人。

      当务之急,是扭转星魂对她的一贯看法,把她看做一个可以同辈论交、为敌为友的平等之人。

      顾和掐掐手心,目光陡然锐利。
      “我这两天在想一个问题,有兴趣听听吗?”

      透过朦胧的水汽,星魂身上冷冽危险的气息仿佛也柔和了几分,与他仍显稚嫩的容貌映衬起来,看上去终于有了点十一、二岁少年的样子。他没有说话,其实也就是不反对的意思了。

      “纷争乱世,弱肉强食,只有成为强者方能生存。倒过来说,是不是只要存活下来人的都是强者呢?”

      “剑为百兵之王。我曾听一名剑客说过,对于剑客而言,任何排名都很可笑,剑下只有生死。活的第一,死的第二,你认为如何?”

      星魂眉梢微挑,唇边勾起一丝弧度:“然。”

      顾和微笑。
      这种说法出自白凤与高渐离的对话,两人都是血与火中走出的强者,经历不同,却都是当世当之无愧的一流高手,星魂认同他们的看法,不奇怪。

      “那么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了。下一个问题,强者之所以为强,弱者之所以为弱,关键何在?”

      “强者未必恒强,弱者未必恒弱,弱之胜强,柔而克刚,其中关窍又在何处?”

      “……”

      天光之下,西窗之畔,少女侃侃而谈,那种挥洒自如、从容潇洒的姿态占尽风流,明媚处一如窗外的夏景。
      菱花窗格的阴影斜斜落在她的面容上,衣物上,光暗相生,带出水墨写意的韵致。

      随着话题的一步步深入,顾和所提的问题也越发尖锐深刻,许多论点都是集千家之大成的经典理论,从星魂的表情看,他虽然不是全然认同,但也渐渐入神。

      顾和在与星魂言语无多的相处中发现了很有趣的一点,她原本以为像星魂这类少年强者对理论性质的长篇大论是不太耐烦的,因为他们的实力主要来源于自身超乎常人的天赋和一次次生死之间的实战。而星魂对这些却很耐心,甚至,对于与提升实力关系不大的诗词歌赋类书籍也颇有兴趣。顾和见过他捧着一卷《九歌》坐在房顶静静翻阅。
      其实剧情中对这一点也有所反应。

      在月神带高月小姑娘到太一殿的路上,迎面相遇的星魂评价高月时所说的那一段话就直接体现出了他绝高的文学修养。

      这也是顾和今天选择用论道方式扭转星魂心态的原因之一。
      她以有心算无心,一开始就让星魂陷入她的思维模式,随后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扩大优势,再抛出一些经过千年岁月的大浪淘沙之下存留的精粹分散他的主意,可谓费尽心机。

      好在效果不错。

      日近正午,顾和低头瞥见星魂杯中的茶一点未动,微微一笑,决定见好就收。

      “差不多中午了,我有点饿,你呢?”

      周秦时期,即使诸侯显贵也是一日二餐,第一顿在上午九时左右,是一天中的正餐。第二顿在申时(下午四点左右)。这让顾和最初颇感不适,不过现在自然已经习惯了。

      星魂略微偏头,抬眸直直看她,一脸理所当然:“你去做。”

      顾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摘星论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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