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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柳城(三) ...

  •   对于昔日而言,她的这个主人对她是很好的。会抚摸她的头顶,给予她好吃的和真心的笑容。唯一的一点,就是最近主人会特别的亲近她……
      譬如,在她脸上亲一亲。
      譬如,紧紧地搂着她。
      譬如,把她抱上床——当然是她自己的床。
      这些亲昵的举动,让深秋那个小子总是偷偷地骂她奸佞。说她身为女子,以色侍主。无论是哪个人,她都觉得对方的眼神在怪责她和主人过于亲近。
      正在这样想着,头顶上那温柔的揉头发的手的来了。
      其实被人揉着头顶,很舒适。
      她很喜欢,可是别人不喜欢。
      昔日仰头看着主人的笑眼。如果是主人,她愿意做一个女宠。
      石青红拉起昔日的手掌,写道【要给玄玉赎身的人在哪】。
      昔日顿了顿:“还在芍药阁前跪着。”
      石青红笑笑。
      昔日笑着:“小的领您去看一下。”

      到了二楼上,昔日推出木格子窗户,指着在芍药阁下跪着的女人。
      石青红瞄了好半会儿,摇摇头,拉着昔日下楼直接到女人面前。
      这才看清楚女人的相貌。
      当然不丑,只是比较平常。
      女人看见来到眼前的是属于女人的脚,抬头来看,立即眼神变犀利起来:“阁下是石小姐?”
      石青红笑着点头。
      “在下居切,有一个问题请问石小姐。”
      石青红点头。
      居切站起来,眼睛里带着怒意:“敢问石小姐有银两包、包养公子为何不带他脱离苦海!”
      石青红笑笑,她拉起昔日的手,写着。
      昔日将写的话告诉居切:“主人说,她并没有承担玄玉一身的能力。”
      居切虽然听了话火冒三丈,但她还是强制住怒意:“居切有,所以希望石小姐忍痛割爱!”
      昔日望着居切:“你有足够的赎身银两吗?”
      居切瞪了石青红一眼:“本来有,现在不够。”
      昔日困惑地问:“为何?”
      居切瞪着石青红说:“在阁下未包养玄玉公子之前,阁主说只需二百两便允许居某替公子赎身,现如今变成了五百两……”
      半颗珍珠就能成全一个人的幸福,对于石青红来说是举手之劳。下山之前她也不知道下面的物价如何,深怕自己一旦不想回山会用到金豆子,所以把她从蚌里掏出的所有珍珠都带了出来。一共有一百零八颗。现在才用了三颗而已。三颗还没用完。
      虽然是举手之劳的事,但出于对玄玉禁锢的责任,石青红决定验证一下这两人的羁绊牢靠不牢靠。
      石青红对昔日做了一个动作。
      一个螺旋的手势。
      昔日略带困惑地点点头。
      石青红笑着揉着昔日的头顶,然后在她手上写下几个字。
      【带她见玄玉,我们观望。】

      自打见面,玄玉就一直垂着眸。
      居切看见玄玉,戾气就小了很多。
      深秋和昔日一样,都是他们主人的代言人。深秋如果对居切没有问题,那就说明他的主人没有问题相问。而居切除了一开始向玄玉表明自己是两年前来芍药阁要来替玄玉赎身的人,之后见玄玉没反应就没说话了。石青红任由他们沉默。
      沉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玄玉瞥了眼石青红;随即走到她身边,跪拜在她脚下。
      昔日微微一愣。
      深秋愣了愣,抬头望着石青红。
      石青红笑了笑。她是不明白玄玉这样做是有着什么礼仪上的刻画道理,但她明白玄玉对居切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换而言之,玄玉对居切是有感情的,因为有感情才会反应这么强烈。昔日对石青红耳语:“玄玉公子应该是在表明他隶属于您,所以任由您支配。”
      石青红看了眼紧紧地握住拳头,压制着什么而身体颤抖的还是压制着颤抖的身体的居切。她轻轻笑了笑,取过酒搬过椅子在腿上,沾酒写着:【按照我写的直接念。】
      昔日点点头。
      石青红想了想,写着:【居小姐,玄玉公子现在所做的动作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昔日念的时候犹犹豫豫的。
      居切倏地转过身来,流着眼泪的眼睛瞪着石青红。
      “阁下不必羞辱于我!”
      她说完夺门而出。
      石青红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头,摇摇头。她扶起玄玉,让他坐下。
      轻叹了一声,继续写着:【我本意是磨难于这位小姐,并非羞辱于玄玉。】
      昔日念得飞快。
      玄玉顿首。
      【我能知道玄玉和这位小姐之间的故事吗?】
      玄玉听了昔日的话,低眉垂眼着,慢慢地抬起头来。

      玄玉和居切的故事不算太复杂。
      两年前居切在朋友的怂恿下来到了芍药阁,而后就见识了玄玉的美貌。故事是从男女主角一见钟情开始。相爱之后居切就打算替玄玉赎身,但那个时候阁主觉得玄玉起码还能再当三四年的花魁,所以开价二百两。这个价格对于只是骠骑部队里一个小小的骠骑兵,一月才三百吊军饷的居切来说就是天价。所以她弃兵进了镖局,去赚那二百两。但是对于玄玉来说,与他许下月下盟约的女人有如展翅的黄鹤一飞不回头。
      只因他有意愿让人赎身,身价也没以前那么矜贵。糟糕的不是阁主对他冷言冷语,而是从那以后他就会遇上一些变态的客人。虐待到被石青红包养停止。
      听完深秋的话,再看忍不住流泪的玄玉。
      石青红微微摇摇头,受了情伤的人只需要时间就够了。既然这样就慢慢来吧。如果居切那个家伙没有耐性,那玄玉嫁过去也必然要受到折磨。她沾了沾酒,昔日以为她要写什么靠近来却发现她吸吮了吮手指。石青红调皮地吐了吐舌,再沾了沾手指写着:【告诉玄玉,我有替他赎身的银子,但我没有替他赎身的心。不过在我离开之前,只要他愿意,我会让他一个人自在的生活绝对不会被人打扰。】
      昔日把话原封不动的对玄玉说了。
      玄玉脸色微微一变,慢慢垂下眼眸。
      因为这个事情,石青红并没有在芍药阁呆下去,把时间和空间留给玄玉。
      说完漂亮话的石青红就离开了芍药阁。她带着昔日往临时租赁的屋子去的路上,被一群人拦住了去向。
      石青红和昔日骑着的是驴,这一群人骑着的是马。她们倒也没针对这点说什么,慢慢地马群让开,让出了居切。
      居切冷冷地望着石青红:“今日你在芍药阁要说的话是什么?”
      石青红望着居切,耸耸肩。
      居切拔出剑来指向石青红:“你如果不想死,就给我放弃玄玉!玄玉是我的男人!”
      石青红轻叹了一声,拉过昔日的手写了一番话。
      昔日点点头正面迎向居切的剑:“主人说,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去芍药阁抢人。不过依据公子的性格,必然是宁死也不会跟你一起过下去的!”
      石青红挑了挑眉。昔日能言善辩是好事,但不应该在对方人多的时候挑衅对方。尤其是还不知道对方深浅的前提下。
      不过那边似乎也不是那么浅薄,昔日一番厉声厉语下居切也没有挥剑过来。她反而若有所思地盯着石青红,就这样直直地盯视着石青红。
      过了一会儿,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她们一群人就进了一家饭馆。
      在上饭之前,昔日先点了一壶酒。
      居切望着石青红先倒了杯酒轻啜起来,皱了皱眉。
      居切和这主仆一个桌子,其他的人都挤在另一个桌子上。小二把饭菜都送上来后,居切才开口说:“阁下和玄玉一样不能言语?”
      昔日替石青红应答了。
      居切顿了顿,垂下眼眸前流露出一丝怜悯:“……想必阁下对于玄玉也是真心的……那为何没有承担玄玉一身的能力呢?如果是患有顽疾……居某可以替阁下找到一位出色的大夫。”
      石青红笑着摇摇头。
      “那是……你的家族不允许有玄玉这样的人入府吗?”
      石青红又笑着摇头。
      居切紧皱着眉头,将佩剑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石青红掩嘴轻笑着。随即她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她一开始写昔日就凑过来。昔日看着石青红写了又用随身携带的丝帕擦掉,又继续写着。
      “主人说……她承诺了玄玉公子,在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只要公子愿意就可以让公子……远离凡尘地自由自在的生活。”
      居切恶狠狠地瞪着石青红:“你……不要欺人太甚!”
      昔日也回瞪着居切:“欺人太甚的人是主人吗?在你离开玄玉公子之后,玄玉公子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你又知道多少?!”
      石青红知道被性虐待的玄玉的身体和心理都受了相当大的压迫和摧残。这种事发生在古代的男人身上,因为这里的弱者是男人,所以男人就生活在最敏感的边缘地带。这样的地位这样的人生,玄玉的那些经历想必最不想让知道的就是居切了吧。
      虽然知道这些,她没阻止昔日。
      居切睁大了眼睛,慢慢地低下头来:“……我知道他这两年过得不好……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可能去挣他的赎身钱了……两年凑集二百两对于我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昔日皱着眉头。
      之后石青红就没说话,吃过饭她交给昔日一个小元宝。
      昔日去付账之后,看着居切,终于忍不住了说:“像你这样的人,能带给受到那样伤害的公子什么宽慰?你还在怨怼对你的辛劳不感激的玄玉公子!”
      石青红拉过昔日,将她抱在怀里。
      二人骑着小毛驴走了。

      回到住处,石青红拉着昔日聊天。
      【你觉得玄玉公子如何?】
      昔日吓了一跳:“主人你在说什么?”
      石青红笑笑:【我只是对你此番看待玄玉相当好奇,你如此小的年纪为何能如此怜惜男人,是不是对玄玉公子有爱慕之心呢,我是这样想的】。
      昔日摇摇头:“玄玉公子是主人的男人,而且公子眼里的人是主人。”
      石青红想了想,喝了一小杯的桂花酒。写道:【我对他只有同情,一开始只是因为都不能对话】。
      “主人……”
      石青红猛然一拍桌,连忙沾酒写道:【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昔日抿了抿嘴,她低下头:“我爹……是隶属南阁的官妓……前几年他被路过的长吏大人虐……杀……”
      石青红轻叹了声,她本来以为昔日是出生富贵人家的,不然怎么能识文断字。
      昔日瞄着石青红的反应,扑通跪了下来:“主人!小的还有一件事没对主人说实话。”
      石青红拍了拍昔日,让她站起来。
      昔日咬着下唇:“我……”
      石青红忽然灵光一闪,难道这丫头是男的?
      “……我…我娘是长吏大人的书令……”
      石青红有些好奇,但毕竟这里面有一个人是那样的死法。她不好开口去问。
      “长吏大人……有恋女癖……我娘就是她玩弄的女人……”
      石青红点点头,想了想。【你娘还在世吗?】
      昔日抹着泛着红的眼眶,低着头:“应该还在世……只是爹死了之后,我便不愿再同她家有什么关系……”
      石青红点点头,她摸摸昔日的头,顺手搂在怀里。
      昔日坐在石青红怀里,忽然脸红了。
      石青红沾着酒写着:【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了,行吗?】
      昔日看着桌子上的字迹,眼泪流了下来。

      第二天,石青红去了少牛阁,花了二十两向花魁询问怎么才能找到柳晚。文花从头到尾都带着一抹高不可测的笑容望着石青红。最后告诉石青红,柳晚住在东街柳树屋里。
      柳树屋是一个五星级酒店,只针对政府有关人士才开放的酒店——昔日说。
      石青红来到柳树屋前,就有人迎了出来,向石青红要名号。昔日告诉来人,她们是来找柳晚的。那人连忙躬身退下。
      石青红看得出,只是柳晚一个名字,就能让那人有着很大的变化。虽然这人一上来的时候就是带着恭敬的态度的,但更多的只是敷衍;后听到柳晚的名字,整个人都畏缩起来。她想起那个挂着黑红缠丝玉佩的女人。
      本来她只是随性的来找柳晚,没想到这么麻烦。人还没出来,石青红已经开始后悔的想走了。等到人出来,石青红更后悔了。
      除了柳晚,还有一个打过交道的人。柳芍。
      柳芍看见石青红,眼睛都发光了。
      石青红这才想起,柳晚曾介绍她是柳谋亭的人时那一瞬间的熟悉感。因为柳芍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我是柳谋亭的柳芍”这样的话。
      柳芍大步来到石青红面前,开怀笑着:“石小姐,终于再相见了。这几年让柳某好找!”
      昔日站在石青红面前:“你找主——家主大人做什么?”
      石青红笑着揉着昔日的头顶。
      柳芍打量了下昔日,微微敛眉:“……觉得你家家主投缘,想与之交朋友。如何?”
      石青红对着后面慢悠悠走过来的柳晚作了揖,拍拍昔日的肩。
      昔日施礼后说:“柳晚小姐,家主找您有事相商。”
      柳晚笑着迎上前来:“柳屋的人告诉石小姐找我,姐姐便跟了出来。原来你们也相识。不知石小姐找在下是何事呢?”
      昔日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石青红拉住昔日。
      昔日回头望着石青红,石青红笑笑,眼睛微微转到柳芍身上。
      昔日了悟地微微点了下头,石青红写了几个字。
      昔日微微一愣回头来望着柳晚,又回头望了望石青红。
      柳晚关切地望着昔日,昔日清了清嗓子:“家主向柳小姐询问如何能得到官府的通关文凭。”
      柳晚顿了顿,略带疑惑地望着石青红:“只需把路引送到官府,由县令大人盖印便可。”
      昔日瞥了眼石青红。她的主人连户籍都没有,哪来的路引。
      石青红笑着,越过昔日来到柳晚身边笑着抓起了柳晚的手,写道:【我是问如何得到。】她重复写了三遍如何。
      柳晚愣了愣:“石小姐的意思是……买通关文凭?”
      石青红笑了。
      柳晚愣愣地看着石青红,柳芍走过来,很认真地对石青红说:“石小姐如果相信柳某人,明日柳某人便将你二人的通关文凭送到府上……敢问你二人是要去哪里?”
      石青红笑了笑,昔日上前来:“家主志愿行走景国,当一名旅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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