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冬风以来春风近（四） ...
-
也不知是结巴还是就是连哎了三声，石青红轻笑着看着灰衣女人离开时匆忙的节奏。没一会儿，灰衣女人领着一个绿衣女童走过来。石青红看仔细了人，又一笑。
这个酒楼到底有多少个女娃童工啊，到现在已经看到了四个了。
绿衣女童走来，盈盈一笑：“客人有什么吩咐？”
石青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往上爬，还是和石昔日处了时间久的原因，看到小孩倍感亲切。她温和地笑着：“你们这边最近说书的都说的什么故事呢？”
绿衣女童仰头想了想，发出铃铛般的笑声后才回答问题：“还是卫国公传，明日就能讲完了。早半场结束后开始讲一点上虞家阴小姐少时的一些趣事趣闻！”
石青红心一拧：“上虞阴？”
绿衣女童提起上虞阴，是满面的崇敬。
“那还是前朝的事情呢，前朝的丞相听说阴小姐很聪慧，便特意去了上虞家来考验阴小姐。当场考了阴小姐指物作诗，后小姐很快就作了诗。她以丞相为题，作了一首贵宾至。后随丞相一同前往上虞家的逍遥亲王，那时候还只是王女的逍遥王便说像阴小姐小时如此聪明的长大便就不聪明了。”绿衣女童嘿嘿一笑，“阴小姐很恭顺地回说，难怪我听闻亲王少时也是极其聪慧的，适才还有些狐疑是否是传闻有误，现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这个道理。”
石青红拍案而笑：“这上虞阴果然聪明！”
绿衣女童听到石青红这样说，得意地一仰脸：“客官不妨明日来听，魏师父讲的可比我讲得好听得多！”
石青红轻笑着点头：“这个趣闻是小段小段的讲的，还是一个长篇来讲的呢？”
绿衣女童摇头笑着：“卫国公后讲的是春梦。”
石青红吓了一跳：“春梦？！”
绿衣女童睁着纯洁地眼睛望着石青红：“是呀，春梦……”
“咳咳，这个春梦讲诉的是什么故事呢？”石青红故作正经地看着女童；虽然她有些渴，但是不敢碰那杯茶，就怕一不小心喷出来。
“喔，小的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详情，好像是讲一个大家公子在春天郊游后在梦里和一位女子相恋的故事……”
石青红掩嘴笑着，果然是春梦。
绿衣女童看见石青红发出笑声来便满意地点了下头：“小姐要是喜欢听的话，明日来便是了。”
石青红笑着：“给我拿一坛黄金红！”
绿衣女童愣了愣：“……这个酒？”
石青红点了点头：“上回我来，是你们这里一个总管模样的人给我送的。”
绿衣女童摇头：“这酒是贡酒，就算是总管也不会给您送来的，您怕是搞错了吧！”
石青红愣了愣：“也就是说，这酒是不卖的？”
绿衣女童点了下头，又摇头：“以前是卖的，当今皇帝喜选用当了贡酒之后便不再卖了。”
那上次怎么会有人把酒给她喝的呢？石青红心里冒出这样一个问题：那个人给她喝贡酒到底是什么用意？正在她狐疑的功夫，看见上次那个管事的向这边走来。石青红忙指着那人唤绿衣女童看：“那人是你们醉仙楼的管事的不？”
“正是！”
管事明显是奔向外面走去的。看她一脸急切，走路那样带风的劲儿，石青红不仅好奇起来是谁让这个管事这个样子。看到那人原来是在城门问她要画像的正元，石青红微微一愣，轻轻地笑着。
“正元……”
音还没喊全，看见李凰跟在身后。
看见李凰，石青红就想起了极元莲，想起极元莲，就想起了昔日；想到这甩脸佯装没瞧见。
听到声音远去了，石青红才扭脸看了一眼，她问绿衣女童：“你们那个管事的叫什么名字？”
绿衣女童笑盈盈地道：“我们管事的姓莫。”
石青红笑着：“上回那个黄金红就是你们莫管事给的我，你可以去问她。”
“莫管事？怎么会呢？”
石青红浅笑着：“贡酒的事就是她经手的吧！”
绿衣女童惊诧地看了石青红一眼，低下头来思索了下才回说：“客官且慢等，小的去问一声管事。”
“要是不给我黄金红，我可是不会走的，就算你们关门了，我也会守在这的。”石青红轻笑着，眼睛坚定不移地盯着绿衣女童。
绿衣女童愣愣地应着：“客官稍待，小的这就去帮您问管事的！”
石青红笑着挥挥手，灰衣女人结巴着告退了，跟着绿衣女童身后走了。
等到绿衣女童带着管事的来到大厅里，她找了好半会儿也没看到石青红，愣愣地回身来。
管事的微微皱眉：“人呢？”
要说石青红上哪去了。
就在石青红把先前送过来的酒撇在一边快活的吃着下酒菜；夹着花生米粒往嘴里捣鼓，跟着曲调晃着脑袋的时候冷不防的有人拍了下她肩膀。在这个人靠近过来手伸在她肩膀之前，石青红的本能就让她提防起来。
来人拍着石青红肩膀的同时笑唤着：“青红？”
石青红的手本能的挡在耳后地转过来，是在城门口见过的那个跟她要画像的正元。
正元一愣，轻笑着：“你在这是听曲吃饭，还是在等人？”手在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黑红相缠的绳子。
石青红望见正元的这个小动作，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意识。她道不出来这种意识是什么意思，从何而来。但意识告诉她，正元似乎正在酝酿什么念头。她抚摸着肌肤上爬上来的疙瘩，脸上却还是惯用的笑容。
“等酒喝。”石青红老实地回答。
正元又是一愣，忽而轻笑着：“原来青红是好酒之人，我也是好酒客；相逢不如偶遇，不妨我俩去喝一杯！”
“那正元你请我吧？”石青红微微笑着。
正元一愣，笑道：“好！”
石青红笑着，手搭上正元的肩膀不经意地问起李凰：“哎，你认识李凰啊？”
正元用一种古怪的笑容望着石青红，她点了下头：“是的，适才她还与我一起进来的。”
石青红笑着：“刚才我就看见你们在一起的，只是不便唤你。”
“哦。”正元看了看石青红，神秘地笑了笑：“你和她有过节。”
石青红淡淡一笑：“就算吧。”她总不能告诉这个不算熟人的陌生人，她是因为女儿才迁怒于李凰的吧。
淡淡地应答之后，石青红连忙从这个话题岔开：“正元说的美酒比起黄金红如何？”
“你爱黄金红哪里？”
石青红微微一笑：“入口如蜜一般甜美，之后又能如飞上云端般飘然……这种飘飘乎，人乎，仙境乎般的意境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哈哈哈……你这般嗜酒倒是从外表看不出来……”
石青红轻笑着：“从我这张人畜无害的面庞上你看到的是什么？”
正元掩嘴笑道：“你还人畜无害？”压低声音说道：“你在宫里众目睽睽之下拒绝国舅大人，这叫什么人畜无害？你知道多少官家小姐对你是恨之切齿的！”
石青红微微一笑：“虽说君子窈窕，淑女好逑，但也不是所有的君子，淑女都好逑的……”
正元拽着石青红靠近自己：“说真的，你为何拒绝国舅大人的示好呢？”
石青红瞥了正元一眼，皮笑肉不笑：“照正元这样讲，好似我拒绝了天大的好事一般，那正元就当我是不识好歹的吧；那只香饽饽谁爱吃谁吃去！”
正元刚要说什么，看见石青红停了下来。石青红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我不是强按着头就会饮水的牛，正元是不了解我，故而请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正元微微眯着眼睛，回头望着石青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笑着说：“原来青红正如贺致远所说的，是个极其认真的人。”
“贺……”石青红了悟地点头：“喔，你也认识她！”
正元轻笑着：“我们是至交好友，她说了在赏梅会上你的言行谈吐，说你是个极有意思的人。喔！——”她顿了顿，噗哧笑着，“她说你脱衣服的时候极其豪爽！”
石青红脸发红，微微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正元：“她都说了我什么？”
“嗳，说归说，别停呀！”正元带着笑意拉着石青红往前走，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贺致远跟我提起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你说的那番话，不适宜为官论。你那样直的性格确实是不示意为官……”
石青红望着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的正元的背影，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眼眸微微湿润，让她微微有些感动。虽然这只是她们第二次见面，虽然她们交谈的并不多，虽然她连这个人真实的姓名也不知道……虽然如此，却有一种朋友的感觉。
朋友？原来她还有这种期待？石青红苦笑了下。
正元没回头，她还是那样略带着兴奋地说道：“说你顶撞凤后，说你当场作诗讥讽上虞枫，说你跳进冰窟窿里，我心道：你果然不适宜为官，瞧瞧你都做的什么事！如果不是因为你女儿跟七皇子的关系，只怕你头上不知道要顶着多少个罪名，现在只怕就在监狱里了……”
石青红轻笑着，她整理了情绪应声：“我有那么罪大恶极吗？”
“不！”正元回头来，双瞳定在石青红身上，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不是罪大恶极，是罪该万死！”
石青红心一拧：“此话怎讲？”
“藐视皇权，此为罪一！”
“出口讥讽长官，大不敬，此为罪二！”
“明明有才华却不愿为国所用，生活上又放浪不羁，此为罪三！”
石青红愣愣地看着正元，忽然皱着眉头轻轻地说道：“你……”
正元看着石青红。
“你是不是也钟意那国舅呀？”
“你以为我是那种被男色迷惑的人吗？”正元摇摇头，“看来对你说什么，你都有墙壁使之回弹过来。贺致远说的没错，就算把奏本拿给你，你也未必会有所改变。”
石青红恍然大悟：“原来那奏本是你抽出来的！”
她皱着眉头：“你们都好大的胆子——嘴里说我藐视皇权，自己做的不也是？”
正元哭笑不得，刚要说话，被石青红拦住了。
“你可千万别说为了我——”石青红摇着头，“我还真不相信，我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你为会我做出平时所不敢为的事！”
正元叹了一声，将话咽了回去。
石青红轻笑着：“来将我打败呀，让我相信你呀？”
正元抬眼看了看石青红，轻轻一笑，略带着嘲讽意味地摇头说道：“你如若仍是执迷不悟，终究会落在有心人手上的。”
石青红微笑着：“那难道我跟国舅成亲就不会落到有心人手上了吗？你也说了，他既是有心人，就算我怎么躲，怎么藏又哪里敌得过猎犬的鼻子。不过，我还是感谢你们的有心，向我诉说这些事。”
随着“哒哒哒”急切的马蹄声，石青红听到身后有起码七八匹急马要经过她们所站的街道。正在她算着还有多远就到达她们身边，正元一把拉住石青红躲开了。急马迎面奔驰而来，正元一看见马上为首人的模样忙低下头去。
石青红看到正元的动作，才专注地打量马上人的模样。
是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像是军人。眉间透着一股子英气；除了这股子英气，面庞还很俊美。除了这些，她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马群驰骋而过后，在灰尘沉淀下来前正元拉着石青红往前走了有一个巷子的距离。这时她才说话：“你可知刚才的人是谁？”
石青红摇头：“别跟我打哑谜了，这韶华我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白国丈。”
望着正元昏暗的面庞，石青红的眼前冒出一个人的面庞来。
国舅和白妃的眼睛跟刚才那中年妇女确实是有些像，怪不得她说看起来眼熟呢！
忽然石青红有了一种危机感，她抓住正元的胳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奏本里的！”
正元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终于你也知道着急了……”
石青红连连点头，不知道现在逃来不来得及。就在刚刚全部想起来了，想起亲王说的话——这个国丈是极护犊的，她身份又是那么显贵——一个儿子嫁给了亲王，一个儿子嫁给了皇帝……要命了！石青红只听说亲王娶的人是白家人，并不知道并不是国丈的儿子。她心里直念道不妙。
就算这个国丈是个睿智的人，一旦扯上护犊的事就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了，再加上这人还是从军的……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冬风以来春风近（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