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冬风以来春风近（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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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走了之后，石青红将被子往上拉了几寸，没一会儿又拉了几寸；等到柳芍过来的时候，石青红睡着了。
柳芍看着石青红沉静的睡容，不由摇摇头。她回头看昔日：“你娘最好做这种扰人不废己的事……”说着抖索了下手，“你是肯定舍不得叫醒她的了，那我便下手了啊？！”
昔日连忙抢上前来：“柳大人，您稍候片刻，我马上唤醒娘。”
柳芍轻笑着，一把掀起石青红的被子，抓住石青红的衣领使劲摇了两把。昔日急得忙上前来扯开柳芍的手，柳芍一把就挥开了她。她的力道向来就大，柳芍也不是头一次摔昔日了。
昔日扶着胳膊急迫地说道：“娘病刚好，您这般会让她再次入病的。”
柳芍回头来看着昔日，手上放开了石青红就跟掉线玩偶一样摔在床上。等到昔日走过来帮石青红腋好被子，温柔地唤着：“娘，柳芍柳大人到了……”
柳芍看着昔日的胳膊，想了想，耸耸肩：“罢了，我在前头等着，你早些唤醒她。只一炷香，我还有其他事……”
“听起来柳大人是百忙之中抽空的哦……”石青红睁开眼睛，带着笑意望着柳芍。
柳芍一回头正好对上石青红狡黠的笑眼，她顿了顿，扬了下拳头：“什么时候醒的？”
石青红轻笑笑眨了下眼：“在你把我摔下来的时候……”她瞥了眼昔日，石昔日连忙上前来扶住石青红。石青红却反手摸着石昔日的胳膊，皱着眉头抬头看着因内疚而有些尴尬的柳芍，轻轻地笑着：“找你来是有事相问的。”
“何事？”
“怎么向凤后请罪和致谢呢？”
柳芍顿了顿：“借问一声，你病醒之后就没去过宫里？”
石青红点点头：“只是亲王来府里的时候给她叩头，让带给凤后。”
柳芍愣愣地看着石青红：“你给亲王叩头是为了让她带给凤后……”
石青红想了想：“有何不妥？”
柳芍轻叹一声：“难怪你会找我来。那你想必也没有官服了？”
“有。”石昔日应了一声，“我刚才去当铺买了套旧官服给娘。”
石青红看着石昔日，轻笑了笑：“外面是迎亲吗？”
石昔日微笑着，摇头：“不是，是新店铺开张。”
柳芍看了看这娘俩儿，笑了笑：“管她是迎亲还是新开张，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呀……”她指着石青红，“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说着她摔给石青红一个东西。
石青红展开东西，看了一点立马将东西收起来，摔在地上。柳芍看卷轴打开，忙伸手将其藏起来，嘴里直念着：“你怎么能这样摔呢！”
石青红靠着床榻，望着柳芍冷冷地说：“你如果想害我们母女，请早些动手！”
柳芍急了：“我要害你作甚！”
石青红眉头紧锁：“你真不知道？这是谁给你的？”
“是贺致远呀！”
石青红发了会儿呆。她打了个哆嗦，伸出手来：“你把东西再给我看一下！”
柳芍狐疑地看着东西，又看看石青红。她没有将东西给石青红，自己打开来看。一看吓了一跳，忙卷起来：“失手，拿错了！”
石青红看了眼昔日，昔日看着石青红。
“昔日，把东西拿过去炕一下。”
昔日伸手跟柳芍要东西，柳芍犹豫了下放在了昔日手上。
柳芍看着昔日反过来拉开卷轴才松了一口气，听到石青红问她话才转过头来。
石青红扫了柳芍一眼，她摸起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原来的那个里面写的什么？”
柳芍想回头看一眼，忍住了才对石青红说：“是从内台阁里抽出来的奏本。”
“内台阁？”石青红想了想，“是什么部门？”
“是专门帮皇帝整理奏章的部门。”
石青红吓了一跳：“这东西！你们也敢抽！”
柳芍白了石青红一眼：“我想里面应该是很重要的内容，不然贺致远不会让我交给你……”
石青红皱着眉头：“你们真的不要命了……”
柳芍轻笑着：“只不过一个奏本，你也不要过于担忧了。”
“只不过……”石青红抬眼看了眼柳芍，她摇摇头：“你们再这样不小心，总有一天会被皇帝灭掉的。”
柳芍挑了下眉：“你从哪里了解到这里面的门道儿……”没等到回答便干干地说，“是贺致远她要我拿给你的。”
“讲的什么？”石青红轻笑着说。
柳芍回头看了眼昔日，凑上前来对石青红耳语，话还没说上，被石青红一掌推开。石青红红着脸揉着耳朵：“你吹痒我了！”柳芍看见石青红脸红，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干笑着看着石青红，过了会儿刚要问石青红好没好，忽然听到昔日大叫了一声。柳芍吓了一跳，往前迈出的一步立马收回来。
回头来看着昔日，昔日干笑着回头，她双手空空转过身来：“柳大人，您的书简……”
柳芍看到昔日脚边的炭炉里燃烧的卷轴，愣了愣；忽然之间大叫一声冲上前就要抢。
石昔日调皮地一笑，笑容抹得跟她娘一样；她随脚一踢，卷轴落尽炭炉里。那劈哩啪啦的声音让柳芍直叫惋惜。
石青红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好惋惜的。不过是一首诗罢了……”
柳芍回头看了石青红一眼，眉头一紧，她没说什么。
昔日轻笑着，又踢了炭炉一下，将炭炉踢到一边去才回到石青红身边。
柳芍心叹一声，表弟没死心，这边这位是真的死心了。要是刚才的卷轴，石青红翻到最后不知道会怎么样？她有些好奇，石青红到底对表弟是怎么一个程度。
想到这挑了下眉梢：“你别小瞧了这首诗，你可知作诗的人废了多少心血在里面，这可是把人血都呕出来了……”
“呕血？”石青红愣了下，看着柳芍。柳芍认真地回视着石青红。
石青红慢慢地收回视线，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既然我毁了你的诗，就陪你一首罢。”想了想，对着柳芍干笑了笑：“算了，改天吧……”
柳芍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说着摇摇头。
石青红浅笑着：“好了，给我说说如何去谢恩吧……”
这之后的两个时辰就是柳芍向石青红详细的讲解这谢恩里的厉害关系。到底石青红该怎么把握这个度，不是柳芍说就能说的清楚的。石青红仔细地听了之后，轻笑着摇头。
柳芍看着石青红这模样，顿了顿，她端起茶杯喝了好几口；撩开袍子随便地坐在床上，埋怨着：“这昔日啊，就知道心疼个娘，我这站了半天也不知道搬个椅子来……”
石青红笑笑：“那当然，这是我的女儿，羡慕就自个儿养去！”话说到这边，她抬眼看了看柳芍：“你肯定已经成亲了吧，家里没孩子吗？”
柳芍懒懒地靠着床榻边，瞄了眼翻炭的昔日，对上石青红的好奇淡淡地垂着眼眸：“孩子倒是有，没几个像你家这个……偏私到这个地步，听说她连皇子的话也敢违抗……”
石青红瞥了昔日一眼：“偏私是我传的，我就有是爱偏私……”她转眼看着柳芍，轻笑着，“我想象不出你的孩子是什么样子？你家里有几个男人？”
柳芍白了石青红一眼：“有几个，是亲贵们送的。”
石青红轻轻发笑：“想也知道……要是你喜欢的男人的孩子——”她顿了顿，“你不会不喜欢，不会不了解这种偏私的情绪的。”
柳芍窃笑着踢了石青红胳膊一下：“那昔日呢？”
石青红轻笑着：“昔日怎么了？”
昔日翻过炭回来看见柳芍穿着鞋子躺在床榻上，眉头一皱大步流星地上前来抓住柳芍的鞋子一把就脱了下来。
石青红忙把柳芍的脚推开：“臭死了你！”
柳芍被石青红这冷不防的一推，栽在鞋塌上，脚踢倒了昔日。石青红吓了一跳，忙下床来扶起柳芍，将柳芍丢在床上又忙抱起昔日。昔日红着脸从石青红怀里挣脱开：“娘，没事……”
拍掉昔日腿上的灰，石青红轻叹着摇头：“你忙什么呢？哎，看来这屋子里少个佣人也不是件好事。”
柳芍笑着：“你这屋子里都没人伺候啊，要不要我拨点人手过来……”话说到这，她忽然笑了笑：“你这院子里设的那些什么机关呀？大白天的也不让人好好走路，到底是谁帮你弄的？”
昔日一抬头看见石青红穿着单薄的内衣，吓了一跳忙让石青红回被窝里。
石青红罢罢手，抓起床边的袍子批上往窗台边上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昔儿，你早点休息去吧，我跟柳大人要说些大人之间的话。”
昔日微微一愣，石青红轻笑着示意昔日去休息。
昔日垂下头来应了声。
石青红看着昔日离开后才深吸一口气：“柳芍，宫里到底有什么话传出来的，会让贺致远犯忌也要凑出奏本？那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不会是我不入宫谢恩的事吧……”
柳芍下床来，穿起鞋子才道：“上虞阴，她……”说话间停顿了下，“她以你白衣为由无功无勋就得到官位向皇帝谏言，说你只是偶有几句飞来之句，并无牢靠的实才……说你完全是借女儿平步青云……”
“哈哈……一点也没错嘛，我这官位可不就是皇帝看着昔日的面才赏的……”石青红轻笑着，她绕到床榻侧边，趴在地上往里摸。
柳芍看到床榻边石青红那边撅着屁股趴着的模样，噗哧一笑，来到床榻侧边踢了踢床板：“做什么？”
她看见石青红慢慢地爬进去的，没一会儿只能看到脚板底。
“喂，你到底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人又没出来又没出声，柳芍急了，踢了床铺好几下。
“做什么呢！”
踢完没多久，人就钻出来。
石青红捧着一个深褐色坛子站起来，她嗔怪地瞪了柳芍一眼：“你急什么呀！踢得我耳鼓里疼……”
柳芍闭着眼睛，摸着脑袋：“你老是这样男儿气质，也难怪宫里传出那样传言，说你养女儿其实是变相的养娈童……”
石青红看了柳芍一眼，哈哈一笑掀开坛口油布封：“我就说呢，光是不谢恩、光是没文采、光是借光，也不至于抽奏本；我跟贺致远就算一见如故，也不至于让她对我如此推心置腹……”
双手捧着酒坛往嘴里倒，刚倒了一口，吐了出来。
石青红苦笑着摇头：“这昔日呀，真是的，她什么时候发现的呀……”
“怎么，你的好女儿换了你的酒？”
石青红应着，叹了一声：“原本以为酒藏在床底是万无一失的，这丫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一点知觉也没有……”
柳芍窃笑道：“还以为她会百依百顺的，没想到她还挺有主见的。还敢逆你的意……”
石青红笑着：“我还担心她老是看皇子的眼色，不敢有主见……这样好。”她望着酒坛苦笑了笑，“就是现在过不了瘾了。”
“就你这样，昔日改不了。”柳芍叹息地摇头。
石青红看着柳芍：“为什么非要改？她这样我才高兴……”
“失去心爱的人，就守在娘身边，就是你想要的？”
石青红轻笑一声：“心爱的人儿……你是说皇子吗？”
柳芍摇摇头：“你现在还想说你不知道吗？当初从石头城一路过来，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
“显然，你们的想法是一致的，都觉得昔儿跟着皇子才好……”石青红浅笑着，“如果说昔儿愿意为皇子改变，那我没有意见。毕竟就算我教她什么，也无法教她善终。人这一生，走得平坦也好走得忐忑也罢，终究得靠自己。”
放下酒坛，拍了下柳芍的肩膀：“走，送你回府吧。”
“怎么回？”柳芍跟着石青红走了会儿，忽然抓住石青红的肩膀，“你不会是要我走着回去？”
石青红笑着拍了下柳芍：“就走着，也好聊聊……”她勾住柳芍的脖子，压低了声音说，“我还真想知道，你打听机关的事是为什么？”
柳芍微微侧脸，就能看到石青红冒着精光的眼睛，她淡淡垂眸同样压低了声音：“你那机关是真的用来防人的吗？防的是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
石青红低低笑着：“……你还知道我府里这些事？可见你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你要知道的应该也不止这些吧……要不你请我去喝那黄金红，你请我喝一口，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如何？”
柳芍微微一怔，她看着石青红。
忽然间听到石青红哈哈大笑，柳芍情不禁地哆嗦了下。
“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需苦苦用机谋；饱三餐饭常知足，得一帆风便可收！”
石青红吟诗后忽然抓起柳芍腰间的剑鞘，一脚踢开了门，抽剑来向外挥舞着。柳芍忙跟上来，被抢走剑之后更多的是惊恐。石青红的武艺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冬风以来春风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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