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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京城雪祭东风狂(七) ...

  •   石青红一看见昔日,忙挣扎着起身:“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你找死啊!”
      昔日听到石青红的骂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扑到石青红怀里,恸哭着。她那种伤心透了的哭法,隔得老远的都能听得到。
      石青红也忍不住跟着眼眶红起来,她把昔日弄进被窝里。
      “来,先暖暖身子……”
      由着昔日哭了会儿,也好容易将两只脚暖和差不多了,石青红才轻声地问:“有没有喝过暖肠子的东西?”
      昔日抽噎着:“我,我不,不想,不,想,不想吃,吃……”
      “怎么能不吃呢,你知道那个水里的寒气有多重吗?”石青红话语里带着斥责,“就算你跟那皇子闹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呀,娘会担心的晓不晓得?”
      昔日忙摇头:“我,我,我不是!……我不是不,不想吃……而,而是,不,不想吃,吃他喂我的……”
      石青红轻叹一声,高声唤了声:“外面可有人?”
      喊了两三声也没得到回答,石青红无奈地摇摇头,她低声地说:“再撑一会儿,等回家后,娘亲自给你熬姜汁……那个东西可好了……”
      话刚说到这,门被打开了。
      石青红一眼就认出了是领她来这边的昭玉,忙道:“有劳昭玉小哥能否给我女儿也来一碗我喝的那个汤!”
      昭玉跑过来的气还没喘定就又出门去了。
      石青红欣喜地继续揉着昔日的脚:“看来不用熬到家了!”
      昔日还在抽噎着,话说不上来她就憋着气不说话,努力着不哭。可是石青红一抚摸她的头,她就又忍不住,只觉得委屈劲又翻涌上来。哇啦一声又哭起来。
      极元莲站在不远处听得真真切切的。黯然神伤地回身,经过小桥,看到恢复平静的冬池。放佛能看到昔日在里面挣扎着。她嘴里口口声声地唤着她娘……可是她娘呢,却毫不犹豫地就跳进了池子里,这要是他,他能坐到吗?他却还……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极元莲懊恼不停。这时他听到白芙蓉的声音,揉着眼睛躲进了一旁的灌木后。
      是白芙蓉和上虞枫。
      上虞枫解气地笑如灿花:“看到那俩人这么惨痛的模样……哟,隔得这么远都能听得到哭声呢,呵呵,这哪里像个女孩子呀!真不知道元皇子是怎么看中她的……”
      白芙蓉皱着眉头:“小枫,你此次不是要向她们道歉的吗?怎么还这样说道她们呢?”
      上虞枫忙改口:“我确实是真心诚意想去道歉的,你不要怀疑我的真心!”只是她们会觉得我是真心的才怪。虽然心里这样想,面上却装着诚恳地模样。
      白芙蓉脸色还是略带着苍白色,却因上虞枫这样说好了些:“一会儿……我有话想私下问她,你能不能……”
      上虞枫眼珠子一转:“我是可以回避,只是你可要注意一下,你可是个单身男子,跟她这样的人在一个屋子里会被人说闲话的……”
      白芙蓉迟疑了下:“那,你就站门外吧。”
      上虞枫掩下不悦,轻应着。
      极元莲听到上虞枫那声音,就知道这人在阴奉阳违,心里冷笑了下,又突然愣住了。这上虞枫和他不是很像。忽然又想起他们话里说道歉的事,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回到临时住处,唤来李凰。
      “之前梅园混乱的时候你在哪?”
      李凰低头:“监视石青红。”
      极元莲恨声拂袖:“我不是跟你说过,昔日第一!”
      李凰没敢说话。
      “你也是这般阴奉阳违的!”
      李凰低语一句:“事前,主子吩咐今日让我不错眼珠地盯着石青红,说昔日整日都会与您一起不必我分心。”
      极元莲语塞了会儿,他又拂袖:“你是在指责我吗?!”
      “不敢!”
      极元莲紧皱着眉头:“嘴上说不敢,心里还不是在指责我处事不公!”
      “……小的从不敢造次。”
      “把这件事源源本本地查清楚,我要知道昔日是怎么坠水的!”
      李凰走后,极元莲紧紧地闭上眼睛:“昔日……你是那么谨慎的人……我真该死……”

      上虞枫和白芙蓉来到屋子前,白芙蓉听到那孩子的痛哭声,心里也跟着难受着。他轻轻地叩门唤道:“石大人,奴家白芙蓉前来致歉……”
      门开了,是一个清秀的宫人。他将白芙蓉让进来,看见上虞枫的时候愣了愣。
      上虞枫的美貌和才华是一同出了名的。他对于自己的美貌和才华是一样的恃才傲物,从不将他人看在眼里。在整个韶华里真心与他相交的只怕就只有白芙蓉了。
      石青红抱着忍着不哭却忍不了抽噎的石昔日,淡淡地对白芙蓉说道:“请恕下官无法全礼相迎!”
      上虞枫迈上前来,他看着狼狈的石青红,嘴角上挂起讥讽的弧线:“上虞枫前来向石小姐请罪。”
      石青红挑了下眉:“何罪之有?”
      她迎上上虞枫的讥笑,冷笑了笑。
      上虞枫启唇轻道:“小姐是被我设计掉进河里的。”
      石青红笑而摇头:“上虞公子是承认自己有罪咯?”
      白芙蓉连忙补上一句:“枫公子自然是真心的致歉的……”
      石青红淡淡地瞥了白芙蓉一眼:“若是昔日死了呢?只是致歉就行了吗?”
      白芙蓉脸色黯淡无光。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石青红这话里有话。
      石青红摇摇头:“所以,我才问上虞公子的,他可是真的承认自己有罪,可想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行弥补?”
      上虞枫俏目微寒:“……是又如何?”
      石青红冷嗤了一声:“还没如何呢?且看看你态度吧,真不知是谁迫害了谁……”
      上虞枫指着石青红厉声叱道:“在赏梅会上,是你先出言不逊的!”
      石青红瞪大了眼睛:“我只是出言不逊,你呢!如果荷塘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便是一条性命没了!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是阴毒呀!不愧是上虞阴的妹妹!”
      上虞枫一听到石青红暗里骂他姐姐,气得不行,拂袖离开前发狠地道:“只要你在京城一日,我终究会想出整死你的法子!你要是不怕就给我等着,你要是怕就早些滚出韶华!”
      白芙蓉惊愕地望着上虞枫,他很伤心,没想到至交好友是这样对待他心上人的。
      石青红看着白芙蓉,许久轻笑着说:“国舅大人请回吧,咱们娘俩儿还没死呢,不需要您来吊唁。”
      白芙蓉被石青红这句话刺得眼前发黑,差点没站住就要倒下去。他强忍着出了屋子,看见上虞枫等在不远处。默默地经过上虞枫身边,上虞枫怯怯地唤了声:“小芙……”
      白芙蓉忍住锥心之痛,回身来忧伤地看着上虞枫:“我以为……你会替我高兴,才会告于你她们母女之事……”他捂住心口,眉头紧蹙,慢慢地蹲身下来,“你现在害得我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上虞枫心疼地上前来,他刚要去扶白芙蓉,却发现白芙蓉在抗拒他,躲开了他的手。他也眉头紧锁:“我实在不明白……那样一个村野莽妇,不论才华谈吐都不及你我之人,你为何会看上她?”
      白芙蓉忍着心疼,好半晌才抬头看着上虞枫,望着上虞枫他摇摇头:“你怎的还是如此才高气傲,我又不是要一个至交好友,我只是要一个疼惜我的妻主……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和我是十分投缘的,我所想你必能了解,现如今……我错了。”
      他慢慢地站起来,避开上虞枫的关怀一个人走了。

      石青红看着屋外好一会儿,才看向宫人昭玉。温和地开口问着:“昭玉小哥,能否知道我们娘俩儿何时能回自个儿家呢?”
      昭玉左右一张望,忙走上前来:“大人可千万不能这样讲话,叫有心人听了去,告您一个不尊不敬的罪名。您和小姐可就遭殃了……先前把您送过来的时候,凤后说了,等您醒了便可和小姐先回府去。他必然会给您一个公道的……”他收了石青红的感激,又压低声音提醒道:“您今日在梅园里惊了御驾,有失礼之举,明日一定要进宫向凤后请罪……可不能授人以柄呀……”
      石青红深深地感激着这个宫人,要知道他大可不说这些话的。
      “小哥的提醒真正是醍醐灌顶,石某感激不尽……”
      昭玉脸红着,扭捏着掐着手指。
      “小奴……告退了……”
      “昭玉小哥能否再提示几句?”
      昭玉扭着红脸回头看着石青红的手:“何事不明?”
      “我们可能乘轿回府?”
      “自然的,您要是现在就回,我就去给您招、轿妇们,这也是凤后交代的。”
      “能否再问一句……”
      “石大人但说无妨,只叫小奴知道的……”昭玉说着话,声音渐渐变小。
      石昔日竖着耳朵听着,抽噎的也渐渐少了。
      石青红轻轻一笑:“你可知那礼部侍郎贺大人和柳大人现在何处呢?”
      昭玉软笑着:“您来这屋子之后,凤后命所有的人都回府了。想来应该在各自的府上吧……”
      “……多谢小哥相告。”石青红摸着腰包,忽然发现她放钱的包不在了。四处一看,才发现她在梅园里脱下的衣服都堆在一边。
      昭玉顺着石青红的视线望过去,他软软一笑:“是凤后安排宫人们寻回来的。大人可看一下少了什么……”
      石青红笑笑:“东西都不要紧,只是有一个,有一个提钱牌子要紧。那是柳谋亭家的柳鹤大人给我的……”
      昭玉大惊失色:“小奴已经整理过大人的衣物了,并没见着什么提钱牌子!莫不是还在梅园里?!小奴这就再去寻。”
      石青红点点头:“有劳小哥了,那个对石某很重要,那是朋友托付给石某的。意义重大。”
      昭玉认真地点了下头:“那大人您再等会儿,小奴这就去给您找。”
      石青红看人就要走,连忙喊了声:“那是一个掌心大小的方正铜牌!”
      人走了之后,昔日忽然想起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伸手一抓摸了空。心里顿时空荡荡的。
      “娘……”
      石青红低头来看昔日:“怎么了?”
      “您给我的东西不见了。”
      石青红愣了愣:“什么东西?”
      石昔日低着头:“您在上神庙里请了一根佛线之后给我的那颗玉石……”
      石青红啊地叫了一声,轻叹一声:“或许是替你挡了一灾吧……”
      石昔日不安地望着石青红:“娘,那东西……”
      石青红微微闭上了眼睛:“那是我妈妈……我娘,给我的。”
      石昔日更加不安了:“等昔日好了,去跟娘找回来!”
      石青红轻笑笑揉揉昔日的头顶:“算了,荷塘那么大,那东西那么小……没什么,就一块玉而已。改天娘再给你弄一个平安锁挂着……”她抿嘴笑着,“可不能嫌重喔!”
      昔日摇摇头:“昔儿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石青红轻笑着,外面也有人笑着进了来:“这娘俩儿两个在说什么贴几话呢?”
      石青红微微一愣:“是亲王千岁!”
      逍遥王轻笑着,身后跟着不少宫人。
      “凤后让本王来瞧瞧,人醒了没有,有哪儿不舒服没有……”她说着跨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石昔日,“大人和小姐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让凤后千岁,亲王千岁费心了……”石青红摸了把石昔日的额头,“目前都没什么异样,只是担心昔儿夜里会有热度上头,她毕竟年纪还小。”
      逍遥王定定地看着石青红,顿了顿,左右看了看轻叹一声:“石大人如此真切的一个人物,为何偏偏要那般对待白家的孩子……这个事白国丈早晚是知道的。她跟你一般,十分地疼爱自己的孩子。”
      石青红敛眉:“我又没拿她孩子怎的,她孩子倒把我孩子怎么了!还有没有道理!”
      逍遥王一愣。
      忽然哭笑不得地摇着头:“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人家可是国舅……”
      石青红掩下心里的不悦,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权高者对她们轻蔑。她沉沉地一笑,有句话,她很想现在就说。唐代李世民说过,民是水,水能载船,亦能覆船。等到她找到离开的机遇的时候她会告诉这帮子人的。
      “下官多谢亲王指教。”
      逍遥王看着石青红垂下去的脸庞,她微微眯着眼睛,这石青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这话里话外的都透着那么一股不顺之气。虽然没觉得这人身上有权贵之气,倒是能看得出她的与众不同来。会是花国太女吗?那花国会生养出这样气质的太女吗?
      她顿了顿:“凤后可是有些不快,虽然你母女遭罪,可是不能免除你在会上冒犯的行径。你……”摇摇头,“你就这么不喜欢白家小子?”
      石青红感觉得脸上的僵硬缓和了些,才稍微抬头:“亲王千岁……下官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做官,才未踏入官场……”
      “哦?”
      石青红轻轻一笑:“下官小时丧父,母亲又再娶,前几年,母亲也去世了。下官就更加的无欲无求了……依照下官对自己的了解,官场上的事过于复杂,下官是想不透的。”她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抚摸着昔日的头发,“女儿昔日现在是下官最后的牵挂了。”
      逍遥王看着石青红,心里嘀咕着:她刚想到这人身份玄奇,就听到那边自白身世,会不会太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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