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再见》子无言

7、过往

　　孙尧说：“如果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那么就假装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会比较轻松。”
　　据统计，全世界每隔三秒就会有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也就是说在自己周围时时刻刻都会有人出生或者死去，自杀、意外、打架斗殴、或者病痛。也许有人早上还好好的，中午睡觉之后却永远不会再醒来。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如果失去了重要的人，是不是只要安慰自己，这是符合社会逻辑的事情，这样就不会太难过了。所以当相依为命的外婆去世的时候，孙尧就这样安慰自己。
　　二零零一年中国其实发生了挺多重大的事情，譬如北京申奥成功、中国成功入世等等。民众欢欣鼓舞之后却还是要恢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T市的夏天一如继往的热的灼人。天气预报每天报道着让市民注意防暑降温。
　　乖乖的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外走廊上，等待着最后的安排。因为刚开学，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孙尧，安安静静的等了许久，孙尧也变的有稍许不耐烦，她知道孙宁静花了精力，才让她转到T市第一中学。等待的时间便的漫长，因为无聊，便伸出手指对着阳光摆出各种造型，正对着自己的作品悄悄得意时，旁边忽然传来‘嗤’的一声轻笑：“傻的可爱……”，孙尧慌乱的收回自己的双手，回过头。就见刚刚嘲笑她的人正好侧过身往另一件办公室走去，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侧脸。眉目俊朗。正愣神，便听到有人喊她：“孙尧！”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朝主任办公室走去。
　　里面正在忙着收拾东西的教导主任听见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整理自己手边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说道：“等一会。”
　　然后拿起电话，拨通。短暂的等待后，对着电话简短的下达自己的指令，说：“让陈老师过来一趟。”很快门口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教导主任沉声说了句：“请进！”进来的陈老师是一位大概四十岁左右，穿黑色一字裙套装的女人，长发整齐的挽着，戴一副眼镜。孙尧一直对戴眼镜的人没什么好感，就觉得是斯文败类。因此只看一眼便觉得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陈老师，那你带她过去吧！”两人短暂的交流之后，教导主任指指孙尧，说道。
　　“好吧！”陈老师漫不经心的答道。
　　真难为他会同意，孙尧懒得听他们之间的对话，盯着办公室蓝色的窗帘失神的想。
　　孙尧被安排在高二七班，即使是刚刚转学过来她也知道七班是出了名的差班。不过无所谓，她不在乎。班主任就是带她过来的陈老师，教语文。站在讲台前面，孙尧小声的自我介绍：“我是孙尧，以后请多多关照！”想想又觉得太矫情，总觉得‘多多关照’这类词像是日本漫画里才会有的情节，便愣在那里不说话。
　　陈梅打量了下教室，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一边对孙尧说道：“第三组第五桌你暂时先坐那个位置，到时候我再安排。”
　　到时候、有时间、也许会，一定不要对包含着这类模棱两可词的句子抱有太大的期望，否则你收获的只是更多的失望。因此孙尧听完这个‘到时候’也没有任何的意见。自己对在哪所学校哪个班级都没什么意见，更何况是位置，轻呼一口气便在陈梅所说的位置坐下。就她本人而言，是很喜欢这个位置的。靠窗，而且前面坐着的人整整比她高出了半个头。自己偷懒做些小动作也不易被发现。察觉到周围传来的带着好奇探究的眼光，孙尧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尽量靠墙壁坐着，削落自己的存在感。一开始还有人对她的到来感到好奇，连续问了多个问题都被孙尧以‘嗯’‘啊？’‘哦’这样话作为结束语便失去了兴趣。悻悻的转身不再搭理孙尧。
　　她总是习惯不了和陌生人攀谈套近乎，不是不想而是不愿意，觉得大家彼此不熟，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显得太无趣了些。而且孙尧知道，如果熟识之后终归是要失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认识，这样失去就不会觉得难受。
　　一整天的课程就在各科老师讲解新学期注意事项和学习计划中度过。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一天，孙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
　　从书包掏出钥匙开了门。狭小的客厅空荡荡，餐桌上压了一张纸条。
　　“晚上有事，不回家了。自己锁好门。”落款：孙宁静。平静的看完，将纸条收好，洗完澡晚饭也不愿意吃。便换了衣服缩在床上想看会书，努力集中精神却还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将书包扔到一边蜷成一团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口渴异常。感觉床边坐了一个人便下意识的喊道：“外婆，我要喝水……”久久不见反应，孙尧睁开眼来，开灯。茫然的看向四周。床边压根没有什么人，只有书包孤零零的放在旁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适应环境，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勉强灌下去，冷冽的水一下灌下去整个人也变的清醒多了，窗外安静的显得诡异。自嘲的笑了笑，安慰自己一定能够适应新的环境。
　　也许是自己的心里准备做的足够的强，因此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能够神情坦然的面对一切或不友好或冷淡或厌恶的态度。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毕竟她已经过了会因为好朋友说‘我妈妈说你妈妈不是正经人，让我不要跟你玩。’这样的话而伤心生气的年龄。越长大越能体会人情冷暖，归根结底不过是适应生存环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道是谁创造出这么意义深刻的话，好像只要和她撇开关系就能够让自己显得和她与众不同。泾渭分明，一边是白一边是黑。可笑却也可悲。
　　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做到完全的绝对？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