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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遗失的美好 ...

  •   缘分有的时候很奇妙,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机缘巧合之下便会相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正在伏在课桌上续眠,一阵嘈杂的声响将我惊醒,不耐的抬起眼看着扰人清梦的元凶,入眼的便是导员身后微胖的身影。耐不住周公招唤,我又沉沉睡去,待到完全清醒的时候新生介绍已经结束了,朦胧间得到的信息:此生因出国未遂,本专业课业进度跟不上才转念我们系的。
      插班生而已,对于我来说又一个路人甲而已。
      我的生活依旧平淡无奇,每天上课,下课,吃饭,自习,周而复始,只是偶尔不经意会听到别人议论他,诸如他是如何如何仗义,他的人缘是如何如何好,以及男生的赞许和些许女孩的向往。在如今这个利益至上的社会,纵使在曾经被誉为净土的校园里,肯为了露水朋友的同桌冒着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穿越半个城市去买药的人虽不能说早已绝种,却也是凤毛麟角,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好人,但对于我而言,他只不过是金庸式的侠士人物而已,我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两肋插刀,也没有芳心相随的女儿心思。
      在我思维定式里,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他做他的雷锋,我过我的闲散生活,我自以为是的将我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定格,却不想恰恰是这样的我们却会在以后人生中纠结不清。
      早已忘记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给我发短信,内容也模糊不清了,大概是吃饭了吗;睡得好吗;天凉加件衣服;有雨别忘了带伞之类的关询语。我当然明白他短信之后的深层含义,却不置可否,虽说被异性的关注程度是女性魅力的最佳体现,我却并不为此庆幸,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偶尔简短的回复短信也是出于礼貌,大多都是嗯,是,谢谢之类的单词,甚至连成文的句子都没有。我以为我的冷漠会让他退却,却不想他的热情丝毫没有因为我的冷淡而冷却,依旧每天给我发短信,反倒是我每每接到短信的时候都有一点羞愧的感觉。
      日子在我颇为忐忑的心情中迎来寒假,我如释重负,开始我每逢长假必停机的状态,悠闲的过着我快哉惬意的假期生活。新学期开始,我换了一张新卡,以为自此以后便再也不会收到他的短信,却不想几天之后又开始频频收到他的短信,而且短信的内容也开始多样化,比如笑话,心里测试等等。而我的心境也似乎在短信内容变化的同时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收到笑话时,会捧着手机开怀大笑,收到心理测试后也会认真的选一个选项焦急的等待答案。我们的交流开始慢慢变多,虽说方式仅限于发发短信,但内容却宽泛了很多。我似乎习惯了他的关注,也开始下意识的注意他,上课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环视教室看一看他是否来上课,如果他没来上课,我便会不自觉的发短信问他为什么没来上课。
      一日狂风大作,我穿着室友的校服去上课,室友的个子比较高,衣服穿在我身上有点像裙子。在走廊的时候恰巧碰到他,我刚要伸手和他打招呼,却发现他正直直的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在我的身上灼出一个窟窿一般,随后又抬起头冷冷的凝视着我的眼睛,连招呼也不跟我打就错过我走开了,我只得尴尬的收回手悻悻走回教室,却没来由心情一落千丈,他那是什么态度,我又不欠他钱,给我摆什么脸色,尤其是最后那一眼,看得我心惊肉跳,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整个下午我都郁郁沉沉,尤其是想到他看我的眼神更是让我觉得心烦意乱。
      晚上没有收到他的晚安短信,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在后半夜达到与周公天人交战的混沌状态,却收到了他的短信,
      衣服是谁的?一个问句,直截了当。
      室友的,怎么了?
      没事,哈哈……
      莫名其妙,我愤愤关了手机,虽然觉得这斯行为恶劣,大半夜发短信扰人清梦,心中的阴霾却因哈哈两个字一扫而空。
      不久之后,他和朋友们去本溪水洞玩,我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去成。选修课上望着他经常坐的位子闲置在那,我的心也似被腾空了一般,空落落的。回到寝室听着室友娇捧着电话娇嗲的和同去的男友撒娇,要注意安全。我突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那感觉像是初春复苏的小蛇,扭动着僵直的身躯在心底蜿蜒,满满胀胀的,微疼却带着某种期盼。我开始想念,想念他的短信,想念他对我微笑的样子。短短几日,在我等待他归来的心境下变得长长漫漫。
      回来以后,他请我吃饭,我欣然接受。他似乎很享受看着我吃饭的感觉,一顿饭下来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托着下巴傻傻的笑着看着我吃。纵然是低着头,我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灼灼的直射在我身上。我只是一味的低着头不敢抬头,不敢看他直视我的眼睛,偶尔偷偷抬眼却不巧撞进他的眼睛,只得慌乱的垂下头,暗骂自己不小心。盘中明明是我最喜欢的饭菜,可我却味同嚼蜡,整个人似乎完全被忐忑尴尬的情绪左右,无所适从。
      忘记了是从哪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那个人真的爱你,你便会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你的影子。
      时至今日,我依旧可以清晰的记得,那日我赤赧的脸庞在他因狂喜而熠熠流彩的墨波里潋滟生辉。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跟我一样认为自己的恋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童话故事。我们走到一起的那个冬天是我人生中最美的季节,我毅然是那个纯白的童话世界里最幸福的公主。
      我是一个怕冷的人,极其厌恶冬天,可那个冬天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并肩而行时,我的手永远与他的十指交叉插在他的棉衣兜里。一起自习时,他从未忘记为粗心的我准备坐垫。他的书包就像哆啦A梦的百宝箱,有我需要的任何东西,供我及需及取。
      和他在一起,我能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是除了父母之外的其他人难以给予的。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无忧无虑享受生活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他会替我处理好一切,我只要开心的呆在他身边幸福着就好。我有时会想,我之所以会和他在一起,也许正是因为他给我的这种踏实安全的感觉。
      犹然记得一个深冬的夜晚,我已经洗漱完毕,正准备就寝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慌忙的披了件衣服匆匆下楼,入眼的便是他冻的红通通的脸颊。
      有事吗?我裹了裹衣服,真冷。
      刚刚看到奶茶出炉,就买了一杯,我想,也许你喜欢喝。
      我低下头,看着他两手空空,正诧异奶茶何在时,他却拉开拉索从里怀兜里掏出一杯热呼呼的奶茶。
      木然接过奶茶,捧在手心,奶茶的温度从微凉的指尖寸寸蔓延流进心里,暖了心房,却润了眼眶。
      那一刻的感动无以复加,至今我都可以感觉到奶茶传递到指尖的温度。
      我是父系母系家族中为数不多的女孩,自小便享受惯了长辈的娇宠,性子中自然有些持宠而骄。他则是父系母系家族中唯一的男丁,自然也是被家人捧在掌心长大。两个被宠大的孩子在一起,不免会碰撞出些许不和谐。可他每次都让着我。一次盛怒之下,我将手中的书全都扔向他,他非但没生气,还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把我扔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捡起来,捧在怀里,小媳妇似的跟在我身后,等着我消气。我不知道今后我还可不可能遇到像他这样迁就我的人,但他的确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如此包容我的人。
      正是这份安全,这份包容,这份体贴入微的照顾让我在大学毕业之后义无反顾放弃了留在大城市的机会,跟随他来到他的家乡。那是一个边陲小城,恬静优美,气候宜人,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冬天不冷,有他的冬天不冷。
      我见过他的父母,去过他家,在他的家里吃过晚饭,他家里其他长辈我也见过几位,从他们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们对我的肯定。他虽然没见过我的家人,却也从我和他的合影中,和我对他的描述中得到我父母的认可。
      我以为我的happy endding 就在不远的明天等着我慢慢靠近,我以为我可以伸出左手,等待着说我愿意,我以为我的已经触摸到了白色礼服的衣角。可正在我无限憧憬未来的时候,我们却迎来了无休止的争吵。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事后想想也觉得两个人在那些不值得争论的问题上较真幼稚至极,可下一次遇到同类问题的时候,我依旧会揪着问题不放,生气,发火,吵闹。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当是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发火,为什么要揪着那么不值得一提的问题吵来吵去。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只有在每次争吵之后的自我反省中懊悔不已。刚开始,他还和我争辩几句,后来便不再和我理论,只是沉默不语听着我发泄怒火,任由我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不论我是对是错都不再与我争辩。我问他为什么不和我吵,他回答说男人应该让着女人,等我气消了再打屁股,脸上戏虐的表情让我不得不认为他的确是在让着我。
      起初,我还在为他的这种态度开怀,觉得他是在包容我,迁就我。可慢慢的,随着争吵的次数增多,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开始怀疑,怀疑他隐藏在迁就表面背后的深意。相处三年,他是否早已对我心生厌倦,沉默不语只不过是内心冷淡的一种外在的表现方式罢了。这种猜想就像魔鬼干枯的大手,在无数个午夜将我拉进恐慌的地狱,无论我多么努力的挣扎,都逃脱不了被丢进恐惧的漩涡里。
      我开始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不再理我,害怕有一天他会离开我。这种恐惧就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压迫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挣脱这枷锁,我想恢复我们最初的感觉,我想重新看到他正视我的态度。可却苦苦找不到方法。只能借由争吵来重塑他的正视。连我自己都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愚不可及的办法,可在唯恐失去的念头驱使下一次又一次用这种最危险的方式去试探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一次比一次吵得凶,一次比一次不可理喻,任何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能成为我争吵的由头。我越是吵闹,他越是躲避沉默,有的时候,我甚至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恐惧的眼神。
      多么可笑,本来应该相知相爱的两个人却开始害怕对方。我越是歇斯底里,他越是沉默不语,我竭尽全力想要得到他对我正视的态度,在他看来却变成了无理取闹的伎俩,甚至被归类于孩子般的不可理喻。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我执狂的做法中得到好转,反倒像是麻绳上的节,一个节还没有打开,另一个节又节在了上面,疙瘩越来越大,距离也越来越远。
      当沉默衍变成冷战,我的心也在那个初秋的季节提早感受到了严冬的冷酷。感情一旦陷入冷战,就像是被丢进了寒夜的沙漠里,冰冷而恐慌,剩下的只有在漆黑寒夜里不停找寻出口的心灵。当试图挽救的心一次一次遭受冷遇,我努力想要挽回最初的热情也开始慢慢冷却。心倦了,累了,再也无力纠结在如何拯救之上,分手便成了最终的宿命。
      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我不知道当时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条短信发出去,只记得短信发出后力量抽离身体的感受深入骨髓。以前的一切过往似乎都在顷刻间被删除,大脑一片空白,连心也似乎在争吵中被麻木的毫无感觉。或许只有颤抖的手指才能读懂心底的不忍与苦涩。
      时至今日,我从未后悔当初的义无反顾,只是偶尔独自徘徊在陌生街头的时候会有片刻的迷茫,当初我依然绝然的放弃了自己爱恋的城市,远离了父母的庇护,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究竟是为了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处悲秋扇。倘若时光只停留在我们最初相知的岁月,此刻的我大概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可人生没有假如,覆水难以再收,当我平静的说出分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再难回头。三年,对于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来说都不算短,尤其是对我这样一个正处青春的女孩来说,更是无比珍贵。可我不后悔,毕竟这三年来我是幸福的,我相信他也是幸福的。我和他之间的所有记忆就像是陶瓷罐上的纹路历经岁月的沉淀清晰的镌刻在我的记忆里,不会在岁月的蹉跎中模糊不见。我想,经年之后,当我不经意回想起我们之间的点滴,我依旧会温和的笑着,历数着他给我的幸福瞬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遗失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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