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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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总有那么几天，是每个城镇中最为繁华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买卖物资，街头人头攒动，也就是俗称的赶集。
这日天气晴朗，方览坐在二楼靠栏杆的位子，任由桌上的茶水热气袅袅升腾，视线直直看着下方。
从高处看下去的时候，往往可以看到很多平时察觉不到的事。
“今日街上的人似乎比去年多多了。”
“嗯？”刚放下手中茶杯的赵君卫闻言愣了愣，而后跟着往下看过去：“确实。”
每回集会都会伴有各种各样的活动，每到了这时候，方览就会拉着赵君卫四处去玩，穿梭于人群间奔跑，极是欢快。
方览看似粗枝大叶，其实是个很细心很温柔的人。若有什么东西他看中了，根本无需他多言，方览总能很快的察觉，并将之买下来。
——一如那日他戴在头上的翠玉簪。
“……小狐狸，茶杯里有什么东西么？”正在出神时，耳边乍然响起方览熟悉的声音，只听她纳闷的接下去道：“……怎么笑的那么开心？”
赵君卫一愣，猛然回过神：“……什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一惊，直到方才抬头时，他才发现她们二人之间竟在不知不觉间缩到了微微抬头就能碰触到的距离。
他心头剧跳，下意识的便将头往后仰。
谁知，他越是往后仰，方览越是凑过来，直到他的背顶在了栏杆之上，方览才在二人仅距离一根手指宽度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他只觉面上发烫，舌头不自觉地开始打结。
方览细小的眸子眨了眨，眼神极为认真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赵君卫只觉心里被她吊的七上八下，隔了好久才听她开口：“小狐狸……”
“……嗯？”
“仔细看看我才发现……原来小狐狸你……”
她……想说什么？赵君卫面上微红，心头跳动的越发剧烈，还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忐忑，藏在袖子中的手心隐隐出汗，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开口问道：“什么？”
方览将头凑的更近，又细细看了看，才道：“嘿！小狐狸我今日才发觉你长得还真像只狐狸呢！”
哈？！赵君卫一愣，本来还在剧烈跳动的心头瞬间平复下来，于瞬间升起一股恼火以及强烈的失落之感，他面上更红，夹杂着羞愤，一把将方览近在眼前的头给推了开头：“狐狸你个头！”
他此刻恼怒以及羞愤之心大胜，全然没注意到方览面上的微红，一把将方览推开后，他“哐”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就走。
“哎？小狐狸？”方览诧异地看着他转身离开，愣了一会儿，也跟着跳起来追了上去：“小狐狸，庙会还没开始呢，你去哪儿？”
楼下人来人往，只是那么一会儿功夫，赵君卫便失了踪迹。
方览眉宇微蹙，视线极快地在四周扫视了一遍，一无所获。
她急了，匆匆抓过一边的店小二问了几句便向着西边而去。西边是她们回家的方向。
方览果真是个大木头！赵君卫站在不远处的角落，恨恨地看着方览飞奔而去的身形，抿紧了嘴唇，头一扭，轻哼一声，顺着附近的小路绕回家去。
集会的时候，大道上总是人满为患的，相比之下，路边的小巷子就清冷了许多。赵君卫一面踢着无辜的小石子，一面恨恨地念着那个冤家的名字。
“方览大木头，你这块大木头！”越念越火大，脚下一个用力过猛，那块小石子被他踢得老远，撞上了前面的墙头，又猛地弹回来，弹动了一会儿才终于停下来。
赵君卫看了那石子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穿过这条小巷子，再往左走上几步，便能拐进另一条巷子。
这里虽然离市集不远，却极少会有人从这里走，整条巷子显得又阴冷又狭窄。
赵君卫却缓缓地走了过去。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走这条路，只是往日里都是方览陪着一起走的，今次他自己一个人走倒还是第一回。
望了望天色，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那条路，他不再犹豫，直直拐了进去。
这个时候虽不是六七月，但在外面时，日头还是很大的，照的人额迹隐隐出汗。赵君卫却几乎是迈进去的同时，便感觉到一股阴凉之气直袭而来，精神为之一振。
他舒爽地勾了勾唇，脚下越发快的步了进去。
越往里面走，阴冷之气越深，赵君卫缩了缩脖子，只觉脖颈处裸露出的那部分皮肤已经布满了鸡皮疙瘩，他不由缩了缩脖子，转头又看了一眼入口处，意识到自己在期盼着什么，他不由地自嘲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巷子边上房屋林立，日头被远远挡在外面，待到他走了十几步以后，整个人已经陷进了巷子的阴影中，再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之意。
他倏地有些迟疑，是不是……应该往回走？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声，他一怔，放缓了脚步。凝神侧耳听去，仿佛方才的都是错觉一般，身后安安静静的，唯有丝丝阴冷之气卷入脖颈。
他又迟疑着往前走了几步，这回很刻意地，他将脚步声放轻了，耳朵竖起，全神贯注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咔哒。
仿佛有什么踩在枯枝上，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他一惊，猛然回头。
身后空空荡荡，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他盯着那段无人的路，有些迟疑，又有些惊疑。
想起早些年方览亲口告知的事情，他不由背后一凉，有些不敢去查看。
方览曾说过，这条巷子中曾经出过命案，据闻，当初那名儿郎遇到的情形与他此时所遇相差无几。
他越发的惊惶。
本以为这段往事他早已遗忘，却偏偏在此刻想起，他甚至还记得她当初捏着他的脸蛋，笑嘻嘻地说着：“……所以，小狐狸你以后要是往这里走，我定然会陪着你的，你不用怕。”
而那时的他呢？
那时的他似乎皱着脸，努力伸手将她捏在他脸上的手拍开，扬着下巴愤愤然道：“我才不稀罕呢！”
随后，却被她一把按住发上，嘻嘻笑言，之后又说了什么，却是记不得了。
彼年，他还未曾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那个痞子，还正处于喜欢与她唱反调的年纪。尽管如此，他却依稀记得当年的自己在听到她说的那句话时，心里那股丝丝的甜。
往事历历在目，他却在与她赌气。
咬咬唇，他再三迟疑，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还是不去？
他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巷子，咬咬牙，一步一步往前挪。无论是什么，就算要死，也该做个明白鬼才是。
刚往前走了几步，身前便被人挡住，他一惊，猛然抬头，双眸瞪得极大，原本要呼出的大叫却在看清来人时，霎时被咽在了喉咙口，似堵未堵。
“小、小狐狸，你怎么了？”来人极是担忧的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显是被他此刻的模样吓的不轻。
“方、方览？”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咽下了惊诧发出声音，一颗本是七上八下的心却是彻底放了下来。
“小狐狸，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呀！”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方览，她跑回了家，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又等，也没瞧见赵君卫，心下更急了，循着感觉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在此处找到他，本是想马上冲上去的，但又怕他还在生气，在巷子口迟疑了好久，正打算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却见他自己折了出来，面上还是那副惊恐的模样，让她如何不担心？
“方才……是你跟着我？”赵君卫低下头，不看方览。
“对啊，我方才……哎？！”方览正要解释，却猛地被赵君卫往后推了一把，幸好这一推用的力气并不是很大，这才没有摔倒。她极为纳闷地看着他，不解道：“小狐狸？”
赵君卫瞪她一眼，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一扭头，闷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方览摸了摸鼻子，无辜地眨着眼睛：“小狐狸你忘了么，我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呀！”
赵君卫一愣。
炎炎夏日，徐徐凉风。
暗巷边，有二子，年十二三。
女童着黄衣，男童着青衣。
女童眉眼弯弯，执起男童的手，言之凿凿，恍若誓言：“小狐狸，我定会保护你的！”
男童怔然。
时隔数年，物事人亦依旧。
暗巷前，有二人，年一十五六。
少女着蓝衣，少年着绿衣。
少女眉目弯弯，长身而立，誓言重提，宛若当年。
少年痴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