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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假面 ...

  •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却已月至中天。耶律梁齐留司徒剑在宫里住下,然而司徒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相当了解,于是婉拒了。不过,自然是少不了又和一干长辈兄弟亲戚寒暄一阵才得以脱身。
      一直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耶律幼熙眼见自己崇拜的皇姐就要离开,自己竟连一句话也没说上,一时有些着急。旁边与他年龄相近的耶律铭柏也是小孩心性,两人相互鼓着劲,就向司徒剑走去,想和这位传闻中的皇姐好好说句话。
      司徒剑本已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远远瞧着两个孩子向自己这边走来。那小的估计只有六七岁,那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想来就是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了。索性换个方向,朝两位皇子走去。
      两个小孩眼见司徒剑含笑走来,一时高兴得竟慢下脚步。司徒剑本想先开口打招呼,谁知还未出声却见小十一小腿一弯差点摔倒。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将小孩抱了起来。耶律铭柏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心急道:“幼熙,你没摔着吧?”
      耶律幼熙还有些懵懵懂懂,耶律圣哲则一脸怒气地对耶律椽铋说道:“六皇兄未免欺人太甚了,他一个小孩子你做什么这样欺负他?”
      “我有吗?”耶律椽铋紧锁秀眉,忽然莞尔一笑,“我不记得了呀,莫不是你看错了,或许是十一弟自己走得太心急,没注意到脚下的东西呢?”
      “你……”耶律圣哲一张俊脸气得通红。
      “六弟,你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耶律矢野也走了过来。
      “无趣!”耶律椽铋只看了耶律矢野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徒剑暗暗心惊,这周围的一众人竟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可知七皇子和十一皇子在这偌大的皇宫中生存何其艰难。
      司徒剑缓缓放下耶律幼熙,“幼熙想不想到皇姐的府中去玩?”
      小孩的世界就是单纯,刚刚还受了惊吓,马上就喜笑颜开,“好!”
      “九皇姐,我也想去。”耶律铭柏小小声。
      “好,”司徒剑转向耶律铭柏对着那个瘦弱的小人笑得灿烂,“改日皇姐一定亲自来接你们好不好?”
      “好!”甜甜的两个声音。

      刚出宫门,司徒剑就感到一股灼热冲上脑门,心内暗叫一声糟糕!待勉强支撑到坐进马车,竟出了一身的虚汗,连声音也变得微弱。
      “影……”
      影掀开车帘也是一惊,“主人!”
      司徒剑费力地吐出几个字,“病又犯了,速速回府。”
      影看着司徒剑脸色苍白,嘴唇绛紫,心知事情紧急,火速让寒雪、秋露进来陪着,自己亲自驾车,将辆马车赶得飞快。
      司徒剑在车上强压着痛楚运功疗伤,怎奈竟无半点起色。眼睛就好像要从里面爆出来般难受,惹得整个脑袋也跟着一下一下撞钟似的难受。再加上马车因为速度快,所以颠簸不堪,使她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寒雪秋露眼见着主人疼的满头大汗,竟半点忙也帮不上,也跟着难受了一路。
      等到回府时,司徒剑因为眼睛疼痛不断流泪竟然睁不开眼来。影小心地将她抱出马车,一路不停快速将人送往厢房。
      惊风、狂雷早先一步赶回,将一切事宜准备妥当。
      影慢慢地将司徒剑和衣放入装满药水的木桶中,一颗焦急的心才慢慢恢复如常。
      “她怎样了?”
      “师姐!”
      吴宇和林歌几乎是一前一后进的房间。紧接着翠儿领着一干丫鬟匆匆提着满满的草药也进了屋子。
      影神色凝重地看着翠儿熟练地将各色草药不断放入桶中,风雷雪露四人也个个绷紧了似的站在一边。
      满满的一屋子人,竟安静得只听到草药入水之声,阵阵药箱弥漫空中。
      林歌看着司徒剑紧闭的眼睛不断淌出泪来,心里难受,竟也跟着无声流泪。
      吴宇细瞧了一会,倏地转身,大步离去。
      狂雷也像是熬不住这窒息的气氛,气匆匆地往外走去,在门外狂叫一声,大步跑开。冬雪朝秋露递了个眼神,忙出去寻他。果然见他在花园中用拳狂砸石头。
      “你疯了吗?”冬雪用力拉住他还要往上砸的石头。
      “我是今天才发觉我这么没用!”男人猛吼一声,收回血肉模糊的双手狠抓头发,“她就是痛死了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妈的,我真恨死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冬雪含泪道:“你以为只有你心里难受吗?我们大家也不好过啊!没有她,说不定我们姐妹两人早死了!她若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和从前的主人一般无情无义倒好,也省得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不知道哪一天那个人就突然没了!”
      发泄一通,这个心直口快的女子干脆痛哭起来。
      狂雷一把将她搂过来,咬牙切齿道:“要是查出是谁下毒,我要他不得好死!”

      一盏茶的时间,吴宇去而复返,手里多了碗绿油油的汤药。
      影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那碗药,林歌却是见过这清心散的,忙道:“这是清心散,上次在军营里就已经服用过。”
      影这才收回制止的手,看着吴宇小心翼翼地喂司徒剑喝药。
      好一阵功夫,司徒剑才缓过气来,尝试着睁开眼睛。却见满屋子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司徒剑知道自己近来犯病竟一次猛过一次,看来不久以后师父的清心散就不再管用啦!
      “我好很多了。”虽然声音不大,但却不似先前那样气息不足。
      “翠儿留下,其余人且退吧。三日之内,不见外客。”
      吴宇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却见她虚弱地伸出三根指头来。

      三更时分,翠儿出去换热水汤药。
      “你想问什么?”吴宇缓缓靠近。
      “你玉佩上的花纹怎么会和干将剑上的一样?”司徒剑也不睁眼。
      “是吗?”吴宇只觉奇怪,“我竟不知。”
      司徒剑有些愤怒地张开充血的眼睛:“我都是将死之人,你还要瞒我吗?”
      吴宇见那根根血丝已是心惊,听到司徒剑之言更是吓得失了方寸,竟半跪下来直视着司徒剑的眼睛道:“我保证,你不会死的!”
      司徒剑移开目光:“那就请说实话。”
      吴宇叹气道:“你想听什么?”
      “关于我的,全部。”
      吴宇开始讲述那段自己所知的往事。
      吴宇家本是汴辽边境一户生意兴隆的小商铺,母亲擅长经商,父亲是当地有名的读书人,家中还有待字闺中的姐姐,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当吴宇娘亲将一身怀六甲的妇人带回家时一切都改变了。
      “那个……人是……”司徒剑因疼痛只能半开的眼睛此时竟激动得睁圆了,惹得眼角的泪如崩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
      “你的娘亲”吴宇看看她,“冰火宫的少宫主林紫凤!”
      司徒剑长叹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原来就是你的姨娘啊!”
      吴宇见她不再说话就继续刚才未完的话,“我娘亲说那是她的远房妹妹,丈夫死了,在乡下受欺负就逃了出来。我那时只是六岁的小孩子自然是信的。”
      吴宇停了停,司徒剑睁眼看到他满脸痛苦的表情,“风姨将近临盆的时候,忽然城里就开始戒严,我娘很慌张地让我爹和我带着凤姨到山上避避风头。上山后爹却始终放心不下娘,安顿好我们两个后就下山去接娘。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出生那会只有我在身边,我吓得不敢动,好在后来你师父及时赶到,总算有惊无险地将你生下来了。但是,你却不哭不闹,全身毫无血色,黑乎乎一团。凤姨说是胎内带毒,所以……”
      吴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缓了缓才道,“我那时小,很多话大都记不住的。只知道,凤姨给你喂了汤药,恰巧追兵赶来,你师父就出去引开敌人,我和凤姨就往后山跑。跑了一段路,发现凤姨不见了,却遇到同样找来的你师父。好不容易在崖顶找到她时,她就站在崖边,只一个劲地哭。然后就抱着你跳下去了,你师父也跟着跳下去,最后把你救了上来……”
      司徒剑紧闭的双眼不断垂泪,吴宇不知道那是因疼痛造成的生理反应,还是,她真的在哭。
      “接着说。”
      “可是你一直不大好,你师父就带着你到处寻医采药。我因为很想念爹娘,就抽空回去了一次,不想这期间你们又遭人追杀,因此失散了。直到你进宫刺杀宇文洛时,才认出你来。至于那块玉佩,是凤姨给我的,你应该也有一块。”
      …… ……
      故事讲完,讲故事的和听故事的,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人就是如此,一旦假面被戳穿,不管下面的那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都难免变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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