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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烽烟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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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将军连夜再访所为何事啊?”冷冰冰的语调。
青衫蓝巾的贵公子一改往日的冷淡嗔道:“属下生死未卜,公主殿下竟在此风花雪月,实在令人心寒。”
司徒剑不料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怔住,回过神来莞尔一笑:“本宫今日方知将军还有心可寒。”
昊水清闻言,脸上五颜六色好不漂亮,复杂地看向司徒剑,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抬进来。”转身,面色已恢复如常。
面无血色的男子被抬了进来。
“萧毅?”司徒剑皱眉,赶紧上前查看。
萧王府的家仆,萧莲最得力的手下,护送辽王回国的侍卫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
“此人半夜硬闯城门被守城锦衣卫拦下,幸而下关曾见过萧侍卫一面,因此才将人带了来。”语气平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又变回平日里的冷艳公子。
“他的伤……似乎很重。”冰冷的目光扫过来。
昊水清冷哼一声:“闯门之时已身受重伤,所以才轻易擒住。既然人已送到,那下官告辞了。”
“如此,有劳将军,改天本宫一定登门道谢!”
“公主严重了。”没有推拒,只是那目光有惊讶有担忧。
送走昊水清,清晨已悄然而至。
“公主,萧侍卫没有大碍吧?”翠儿有些胆怯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虽然跟着司徒剑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但毕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照这个药方煎药,服用个七八日就能好转。”回头,紫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萧莲整夜未回?”
“不光萧将军没有回来,连带个送信的也没派回。”翠儿小心地瞧着司徒剑的脸色,公主对萧莲的亲密有时候是自己都比不上的。
“传令下去,全力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将军将所有辽国的高手都带走了,难道是……”翠儿开始有些慌乱。
“哼,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时间虽然是短了点,但刚好可以让他们历练一下。”
“是!”翠儿顿时双目放光快速离去。
萧莲带来的辽国卫队个个都是高手,也忠心耿耿。可惜这个忠心是给萧莲的,不是她司徒剑!萧莲奉我为主,他们尊我,要萧莲反了呢?
司徒剑长叹一声,不是她司徒剑太多疑,只是身边的陷阱太多……
步出房门,一朵洁白的雪花悠悠然从天空中飘下。
“又下雪了啊。”一声轻叹。伸出纤纤玉手,迎接这晶莹剔透的花朵。
寒风吹过,带来阵阵梅香。
司徒剑闭上眼睛,脑中不断回想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短短的几个月,她的生活就彻底颠覆。师父离去,辽国使臣来访,司徒文入宫,晋封为公主,莫名其妙地和宇文洛的误会加深,姐妹失和,直至现在不得不靠自己来构建活下去的屏障。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死士队伍——鹰就组建完成。利剑出鞘,今天过后也许真的再无宁日了吧……
两行清泪划下,惊呆了面前的男子。
萧莲破天荒地有些手足无措:“公主……”
“你还知道回来?”任眼泪流下脸颊,一双紫目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美丽的男人,“你干什么去了?”
“属下昨夜一直紧盯韩靖未曾离开半步。”
“哦,那昊水清呢?”
眨眼,司徒剑已从十里开外飘至跟前。
萧莲满脸的诧异迅速转为兴奋:“恭喜公主功夫又进一层!”
司徒剑却丝毫没有欣喜的样子:“萧莲,我要听你的回答。”
萧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单膝跪地:“跟丢了…请公主责罚!”
司徒剑脸上扬起笑意:“萧莲”抬起男子俊美的脸,迫使那双眼睛看向自己,“你知道我很信任你,如果某一天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知道后果会怎样么?”
“萧毅受伤了,目前仍昏迷不醒,你去看看吧。”不理会跪在地上的男子满脸的惊讶,司徒剑转身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天色渐暗,屋外鹅毛大雪依旧,屋内却温暖如春。
司徒剑例行的药浴完毕,此刻只披了一件薄衫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乌黑的发湿漉漉的散在脑后,一张小脸被热气蒸出些许红晕。
“公主,老奴替您檫头发吧,湿气太重对您身体不好。”一个婆子拿过来一叠棉巾。
“有劳婆婆了。”礼貌的回答,司徒剑悠然坐到躺椅上。
婆子得了令,遂认真地站在躺椅后面檫起来,还不忘加些司徒剑喜欢的玫瑰香精。
“公主。”翠儿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看到司徒剑真斜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只得放轻脚步。
“说。”轻启朱唇。
“府里今日有两个婆子老掉了,无亲无故的,因此暂时停在后院。梅香找到了户好人家,想替自己赎身回去嫁了。”
“将两位婆婆好生安葬。把卖身契还给梅香,结了这一年的工钱给她,再置办些新衣服算作是府里给的嫁妆吧…咳咳咳…”抬眼看着翠儿,“府里的人无论是谁去了的…咳咳…若还有亲人在世,送回棺椁另付安葬银两…但要派人监督其下葬…咳咳咳…连亲人都没了的,你就好好安葬了吧。至于那些丫头小厮找到了意中人要嫁出去的,把卖身契还给他们,再适当办些嫁妆或给些银两……若是彼此好上,又愿意留在府里的,就在府里把婚事办了,大家也好乐一乐。你记住了,府里的大多是可怜之人,这些事你都要办好了,一定要体面些…咳咳咳咳…以后这样的事就由你自己定夺,不必再来报我。”
司徒剑说完又咳了一阵,急得那婆子眼眶发红:“公主还要多注意身体啊!”
司徒剑只笑笑,转头,翠儿仍旧站在原地,一脸的心事重重。
“还有事禀报?”
“萧侍卫的伤势稳定,估计三日后可以准时醒来。”
“嗯”略微点头,抬眼,“还有话说?”
翠儿点头,却不再开口。
“婆婆辛苦了,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避开婆子的手,直身坐起。
“不辛苦的,不辛苦的。公主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如此怜惜,我们就是来生做牛做马也是还不完的…若不是公主救我们,我和我那老头子说不定也成了那野地里的白骨……”婆子越说越激动。
司琪忙上前安慰婆子,将她领了下去。
“都下去吧,除十分紧急之事不得前来打扰。”许是刚才咳得太过厉害,司徒剑的嗓音有些沙哑。
众人走后,司徒剑便收敛了笑意,看向翠儿:“现在可以说了吧。”
翠儿咬了咬唇,上前一步:“公主,这些话本不当讲,但为了公主我不得不讲。”
司徒剑只抬眼瞅她。
“林歌是公主亲自救下的没错,但此人身世可疑,留在公主身边恐生祸患!”翠儿一脸凝重。
“哦?”司徒剑嘴角噙笑,“查到什么了?”
翠儿舒了口气朗声道:“先帝幼妹安阳长公主深得先帝喜爱,不忍其远离家乡,将她嫁给战功无数的广陵王。其子林宇之更是因其母得宠,先帝待其如亲子。广陵王在出征辽国战死沙场,安阳公主闻讯郁郁而终。林宇之继承王位,但自此行事低调,几乎消失在人前。新皇登基不久,广陵王府毁于大火之中,广陵王葬身火海。新皇念其家功勋,追封其为忠王。”
一口气说完,翠儿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公主。
“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司徒剑哂笑。
“公主!”翠儿不相信司徒剑竟然一点都不在意,“林歌举止高雅那似寻常百姓,年龄相貌也与广陵王相符,现金突然死而复生出现在公主身边,难道不可疑吗?”
“翠儿,你忘了我先前对你说的三件事?…咳咳咳…”并不理会翠儿的焦急。
“没忘…但这是两回事嘛。”小声地嘀咕。
“我说过这府里的多是可怜之人,既然能够容得下其他人为何就不能容下林歌?”淡淡的语气却也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皇帝亲自追封的人居然死而复生…这是欺君!”虽然迫于公主的威严,但还是小小声地说出忧虑。
谁知,司徒剑闻言哈哈大笑:“这就算欺君?那我从他手下救下的那些死囚,放走的那些钦犯又算什么呢?”
“他们都是被人陷害的…那不一样…”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更小了。
司徒剑却没继续逼问,只是哂笑道:“若宇文洛知道我不仅救下了天牢死囚,还将他们纳入我自己的死士中,他说什么都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翠儿还想争辩却被司徒剑打断。
“翠儿,你可知最近的刺客似乎变多了?”
猛然睁大眼睛:“难道是皇上……可是,为什么?”
司徒剑冷笑:“他要杀人你以为会给我理由?”
“杀人…杀广陵王?”翠儿今天真是吃惊不小。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何恩怨,但是他出了公主府的门必死无疑。”笑着看向翠儿,“所以你不用担心了,就算现在杀了林歌宇文洛也不见得能够相信我……或者说,就算我没有救林歌,他也不会见得能让我好过。”
“公主……你早就知道广陵王的身份了?”有些狐疑。
“你的速度太慢了,以你那个速度,别人要害你早死去一万次了。”好笑地瞥了翠儿一眼。
“罢了,风雨要来挡也是挡不住。你记住了,从今往后,不要再仰仗别人的力量,不管是巡逻还是出去办差都用鹰的人…还有,多派些人手保护林歌。”
“是,公主。”有些埋怨,明知道是个麻烦却非要护着那人。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法,公主决定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能改变什么呢。
“下去吧,将影叫过来。”
次日,梅林深处,林歌正在认真练习司徒剑教授的青云剑法。积雪未退,地上的雪花和树上的梅花被剑气搅得满天都是。
“广陵王还真是好雅兴,这么大冷的天竟也跑出来赏梅。”
林歌回头,见一娇小的女子站在梅树下,满面含笑。
“翠儿姑娘还是唤我林歌好了,以前的人和事我都不大记得,还请姑娘一并忘却。”有些柔弱的声音听上去却并不软弱。
翠儿冷笑:“哼,公主让我忘我自然会忘,至于你嘛……”一个闪身晃到林歌身前,几下子就夺过宝剑,“剑可不是这样拿的。”
“谢姑娘指教。”没觉得不好意思,少年的脸上仍是一片风轻云淡。
这种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冷漠惹恼了翠儿,那些娇羞那些胆怯好像只有在司徒剑面前才会出现,分明就是一个骗子!
“广陵王很有戏子的天分嘛!”少女眼中透着狠厉,“不过我警告你,要是敢在公主身上动什么歪脑筋小心我杀了你!”
一大早,宫里的太监就十万火急地奉口谕前来。司徒剑大惊,原以为是司徒文又身体抱恙,结果居然是这样的情形,顿生无奈之感。
医者父母心,即使眼前的人曾经害过她,她也不忍心不救,何况还有圣旨,她敢不救吗?
“啊……救…救我的孩子…司徒剑,救我的孩子!”果然是高高在上的人,此情此景还能对救自己命的人颐指气使。
“贤妃娘娘请先冷静下来!”四肢都被按住却还挣扎个不停,司徒剑很有一掌打昏这个女人的冲动。
真是个蠢女人,一心只知算计别人,现在好了差点连孩子都没了。
几针下去,□□君终于安静下来,司徒剑又帮她疏通血脉,扶正胎位。她自由身子弱,常年与药物打交道,悟出不少东西,又得了修远的真传,所用的针法药方自是有独到之处。每一针下去都看得旁边的太医茅塞顿开喜不自禁。
忙了一阵,确定大人小孩都无大碍,司徒剑才提笔开了药方。又嘱咐□□君的贴身宫女一些注意事宜方才走向一旁高高在上的君王。
“贤妃娘娘和腹中的龙胎都已无大碍。”
“嗯。”淡淡的敷衍的语气。
司徒文仍是静坐一边,冷眼瞧着这一屋子形态各异的人。
“德妃方才受到惊吓,也劳烦公主细心听诊。”说道司徒文,宇文洛的声音就要柔和许多。
司徒剑瞧瞧宇文洛,又看看司徒文,心里明白司徒文正因为□□君怀孕的事情在和宇文洛闹别扭。虽然很不想变出气筒,但还是妹妹的身体要紧。
缓步踱到司徒文身边,伸手把脉,还未触碰到,司徒文猛地站起身来。
“不必劳烦永宁公主。司徒文不才但也略通医理,我的身子好得很。”
说罢也不再理会自家大姐,转向宇文洛:“既然贤妃姐姐已无大碍,臣妾现行告退。”未等宇文洛回应,一个人径自离开。身后一群宫女太监慌忙向皇帝告退,跟着离去。
杏儿有些为难地瞧瞧司徒剑,轻叹一声,还是转身跟了去。
司徒剑有些讪讪,兴许是没有太大期望竟也不觉得难受,只是宇文洛那张满脸受伤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其实司徒剑很想问,你夺人家毁人命可知那些人心中之痛,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当然她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问出来。
“皇上…皇上…”□□君微弱的呼唤来得正是时候。
宇文洛走近床边:“爱妃可有感觉好些?”
可以称得上温柔的语气让司徒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真是假的可以!
“皇上,我们的孩子保住了。”□□君满眼含泪,一脸幸福的样子。
司徒剑只能暗自摇头,这女人真的是没救了。跟了宇文洛这么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妄想用一个孩子来绑住宇文洛?小心下一秒他就亲手杀了你的骨肉。
果然,宇文洛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冷冷道:“爱妃好生保重身子,朕有空再来看你。”
看着床上那一脸失望的女人,司徒剑委实不愿久留。
出了牡丹阁,司徒剑还在犹豫是否要前往兰馨宫探望司徒文,却见司琪一脸焦急地在门外等候。
“萧侍卫醒来,一直嚷着有要事见公主,奴婢这才拿了令牌进宫来寻公主。”
“萧莲呢?”跨上马车,满脸不悦。
“萧将军一早就出府办事至今未回。”
萧毅右手死命抓着左手,用力过猛,指甲深深地陷阱肉里。要坚持住,一定要等到公主回来!
两只手臂都已经被折腾得惨不忍睹,翠儿看着在一边干着急,但也没法。若是不强行忍耐,真要昏死过去,估计一时半会怎么醒不来的。
“公主几时才能回来?”沙哑的声音震得人的头闷闷的。
“本宫回来了。”翠儿还来不及回答,司徒剑已一阵风似的出现在门前。
原来司徒剑心忖事情紧急,出了宫门便离开马车,使出全力施展轻功一路狂奔。此刻回府,也不过才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公主!”萧毅激动地睁大眼睛,“属下有要事禀报!”
赶在男子落下床前稳稳地将他推回去。
“说”
萧毅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卷轴:“大王命我亲手交与公主的密旨…快回去救大王……”
看着再次昏迷的男子,司徒剑皱眉。
“翠儿,照顾好他!”
“是!”
张开卷轴,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足以让天地变色。
萧莲披星戴月回府,满脸憔悴。不愿惊动其他人,绕过大殿,径直走进自己的院子。
踏进房门忽觉不对,转身便是使出全力的一掌打去,却被那人灵巧地闪开。
瞬间,院内灯光大亮。回头,司徒剑端坐在主座之上,旁边站着一个带着阴阳面具的黑衣人。
“公主?”萧莲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还是有些迟疑地走到司徒剑身边。
“啪嗒”一声,明黄色的卷轴被扔到面前。
“辽国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你这个护国大将军却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充满谴责的声音。
匆匆扫过信上的内容,萧莲吃惊地看向端坐在前的少女。
“冰火宫叛乱,都城被围,奉旨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