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我家有个狐仙大人》流云未语

8、尾声

　　又一个看见流川坐在台阶等他的周末，仙道除了扶额以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奔到仙道面前的小狐狸，发觉了他明显的不悦。

　　自知理亏的流川，看到仙道不理他，就站在他身边用手悄悄拉扯仙道的衣角。

　　这是狐妖道歉的方式？表示自己不接受已经警告过还是再犯的错误。气愤过头的仙道径直在石梯上坐下假装没发现流川的小动作。

　　望着发脾气的仙道，流川自己也觉得很委屈，跟过去坐在石梯的另一头呐呐的说道，“干嘛那么生气啊。”

　　仙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一般人想到有人每天都坐在家门口等待你的到来不是应该感动的吗。可是他一想到这只狐狸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等了一天又一天，他就觉得心里闷着一口气喘不上来。

　　最后还是见不得那人一脸委屈的模样，仙道率先投降，“不是说了不要再坐在这里等我了吗？”

　　说到这个流川就更无奈了，“我不知道六天是多久，数不来。每天都是一样的日子啊。”

　　闻言仙道倒是楞住了，许久才说，“我不生气就是了。”是啊，那个人过着几百年如一日的生活。时间对他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等等.....时间.....

　　仙道突然想到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提醒这个家伙时间的流逝，哗的一声站了起来。对着还来不及高兴的流川说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就往山下跑，空留一脸莫名的小狐妖。

　　风清月白，灯火辉煌

　　仙道站在只剩下他这一个主人的家里，遥望窗外连绵深山。

　　捏紧手中的盒子心中有些慌乱，一直以为只是简单常见的东西，没想到已经变得如此稀奇。

　　现在夜已深，要上山是不可能了，仙道只希望那只小狐狸没有傻傻的在等他。想了又摇摇头，自己太多虑了，就算流川再怎么没常识。也知道晚上了他不可能去，应该会回房睡觉的.....吧........

　　无论怎么说服自己，一想到那个每天每天坐在入口等待自己的固执狐妖。仙道的心里就严重的底气不足。

　　盛夏的晨光总是来得特别早。

　　一夜都担心得睡不着的仙道，凌晨四点多就把他专属的司机挖起来。

　　以为会得到他的抱怨，可这位跟随了他父亲半辈子的司机表现得相当平常。似乎这样的事情以前经常发生。

　　老司机甚至没问仙道要到哪里就熟门熟路把他送到山脚，吩咐他一路小心后，便调转车头回去补眠了。

　　借着微薄的晨光踏上这条对他而言已经不算陌生的山路，站在结界之外。仙道默默祈祷希望自己不会一进去就看见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可惜神明没听见他的祈望。那只狐狸还是抱成一团坐在第一个台阶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睡得正香。

　　似乎听闻有人来，狐狸耳朵灵巧的抖了抖。流川迷迷糊糊的抬起被自己的衣服压出一道道红痕的脸，揉揉半眯着的眼睛。弥满水汽的眼眸看见仙道瞬间清澈。骤的站起来一个快步冲到仙道面前。

　　“你好慢”软绵绵的声音带着一点撒娇似的抱怨。

　　“知道天黑了，我来不了，你就不会回房睡觉吗？”仙道觉得跟这只总让人担忧的狐狸处下去，自己一定会减寿的。

　　“可你明明说马上回来啊”

　　仙道大大的叹口气，他实在不知道他的先祖们究竟是怎么教育这只狐妖的，才让他少根筋到这种地步。

　　无能和一脸理直气壮的流川争论，仙道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

　　取出里面的东西，一只非常老式的手表。靠上发条运转的非电子产品，对狐妖应该没有危害。在这个手表已经变成装饰品的时代，发条运作的手表早已经被淘汰了。他找了很多地方才在一家卖二手小商品的店里找到。拿到后觉得还是不太放心，又去附近有名的神社请高僧用清泉清洗了。

　　一来二去就耽搁了那么晚。

　　狐狸好奇的凑过头来，端详仙道手里那个滴答滴答响的物件。

　　仙道把手表举到流川跟前，“这个是手表，可以告诉你时间”他指着手表里面中间的数字，“看这个，上面写着星期日，明天会变成星期一。等下次他变成星期六的时候我就会来了。”

　　流川不明白什么星期，他现在只是对这个奇怪的小东西感兴趣。

　　以前也有过一个仙道家族的男人喜欢给他带一些没见过的东西。但是自从他接触那些东西经常昏倒之后，这个就被禁止了。再也没有人给他带过外面的东西。

　　流川伸出一只手指试探性碰碰那只表，好像没什么影响。才大胆的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

　　仙道看着那个脸上没啥表情，可是耳朵却兴奋的颤个不停的小狐狸。忍不住想笑，难道流川的狐狸耳朵才是他表达喜怒哀乐的媒介？

　　那边玩得高兴的狐妖，手表在修长的手指翻覆之间，一不小心就飞出去。流川急忙要去接，却忘了这里是结界边缘，伸出去的手碰见那面无形的墙壁，吃痛的缩回来。

　　仙道看到了流川的异状，不明所以的弯腰探出对他如若无物的结界把手表捡回来。要递给他，流川却握着刚刚碰到结界的那只手，望着眼前的结界微微皱着眉。

　　联想到流川刚刚的反应，仙道一把拉过他的手摆到眼前。果然，白皙如玉的手背被烧焦了一块。

　　看着流川手上熟悉的伤痕，许久。仙道才迟疑得抬头注视流川的眼睛。“上次你手受伤是不是为了我父亲？”之前诸多片段交织一起，拼凑了一个让仙道心疼得无以复加的过往。

　　流川缩回手，视线透过这无形的阻隔飞向远方。“我以为他要去过自由的生活，那是他的向往。可是那晚护符却断裂了，我才想起来我忘了跟他说‘谢谢。’很想能亲自去对他这么说。”这段话流川说得很慢，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凝结的是赤裸裸的哀伤。

　　那样凝重的表情，狠狠的刺中了仙道心里最脆弱的部分。

　　他知道流川被禁锢了几百年。也只是知道一个概念，现在才真真正正察觉他们仙道族人有多么残忍。

　　因为自私的原因就把他囚禁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还堂而皇之的说是为他好。却不管流川自己是否真的愿意过这样几百年如一日的生活。

　　自以为是的叫自己的子孙代代祀奉他。却不知道流川一次次看尽身边人生老病死又是怎样的折磨。

　　父亲去世的那个晚上，流川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挣扎着想离开这里。

　　胸口酸楚的感情汹涌而出，仙道低下头牵过流川的手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受伤的手背上，不让那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咸咸的眼泪滴在伤口上有点刺痛，流川不敢缩回自己的手。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现在很悲伤。流川不知道他为何伤心，也不懂得如何安慰他。只能忍着手上的疼痛。用另一只手像以前安抚动物幼崽一样摸摸仙道彰的头。

　　感受到头上轻柔的触感。仙道知道流川一定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哭泣，却还是想安慰自己。

　　这只笨蛋狐狸，怎么会是不懂感情，他只是笨得不懂表达。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和悲伤。

　　抬手擦了把满脸肆意的眼泪，仙道双手搭在流川的双肩上，凝视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

　　“为什么不恨我们？”

　　流川思考了一会才明白仙道指的的什么，“把我关起来的是你们的先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的祖先呢？你恨不恨他们？”

　　“刚开始是很讨厌的。”仿佛想到了什么很不愉快的事情，流川皱皱鼻子。“后来觉得他们对我挺好，就习惯了。动物才不像人类那么麻烦。”说完小狐狸无谓的耸耸肩。

　　仙道搭在流川肩上的双手一个用力，将不明所以的小狐狸一把搂进怀里。

　　很多事情，是自己以前都想得太复杂了。就算幻化成人形，流川的本质也是一只单纯的动物。小动物总是自然的亲近对它好的人，就算那人之前虐待过它，也一样。

　　被人饲养过的小动物都会变得很怕寂寞，这么简单得道理自己之前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呢，还挣扎着想要恨他。

　　不过，父亲。我醒悟得比你早。你在他身边呆了半生才发现流川对你的重要性。

　　我仅仅用了2各月不到的时间，就确定我的人生绝对不会再出现比流川更重要的人事物了。这样的珍宝，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有。

　　突然被抱住的流川僵硬了一下就放松下来，用手轻拍这个抱着他不住发抖的青年。然后就听见那个青年沙哑却非常坚定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这一生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