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今朝》婷婷的梦

3、03、男人之间的对决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我直接去了“幻想国度”，喧闹的摇滚乐震得我鼓膜隐隐作痛，我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中适应了好一阵子，才眯着眼找到吧台附近的周陌，他见我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立刻示意DJ将摇滚换成轻音乐。

　　“你先坐一会儿，我招呼几个重要的客人。”周陌俯身在我耳边说道。

　　我点点头，示意他不用管我。

　　一杯橙汁送到我手边，我冲着调酒师莞尔一笑以示感谢。

　　我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基本都认识我，他们知道我几乎不沾酒，一开始还觉得我这人装模作样，但时间一长，大家知道我是酒量浅之后，也纷纷表示谅解。每年节日聚餐，我是酒桌上唯一有特权喝饮料的女士，偶尔有人劝我酒，周陌基本都会帮我挡下来。我以前曾抱怨过他，说我可以喝一点的，没关系。他笑笑说，你要是也喝醉了，谁来照顾我。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由于是平常日的关系，酒吧人不是很多，我喜欢安静的地方，所以现在氛围正好。呃，假如我面前这个笑得诡异的男人不算在内的话。

　　“不记得我了吗？”

　　其实比起昨晚，他的外形整洁干净不少，我仔细回想了半天，才记起他是悲催男的室友——邋遢男。

　　“记得，”我笑笑，“吃西瓜那个嘛。”

　　他腼腆地挠头：“叫我吴远就好，夏今朝也在，要不要一起？”

　　大概他是误会了，其实我和悲催男只有两面之缘而已，况且这两次交锋中，第一次我是害他失恋的帮凶，另一次我误会他要杀人越货，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应该不会想再次见到我。可是显然，吴远不知道这么多内情。

　　在我忆往昔的这会儿功夫里，他已经拽着我来到他们的包厢。软皮沙发上，只坐着夏今朝一个人，如品清水一般抿着酒。我的出现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情感的波动，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喝闷酒。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在吴远旁边坐下，低声询问。

　　“咦？”对方神情惊讶，仿佛我就该知道其中原委一样，“他被女友踹了，你不知道吗？就在昨晚，你不是还送他回家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问题，夏今朝也懒得辩解，依旧一言不发地咕嘟咕嘟往胃里灌酒。这算什么？杀人魔变酒鬼？

　　“夏今朝，”第一次叫他名字，我觉得浑身别扭，但又不能直呼他“悲催男”，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坏事我向来不会做，“这顿酒我请了，你随便喝，不是有句话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么？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睁开眼明天又是崭新的生活。”

　　夏今朝还是不说话。

　　我顿时觉得有些没面子，枉费我口舌给他讲人生大道理，别人压根就不领情。

　　吴远似乎也觉得气氛太过尴尬，倒了半杯酒在我玻璃杯里，又端起自己那杯酒，跟我碰杯：“我们喝我们的，别管他，他这个人心情不好时谁也不愿意搭理。”

　　“抱歉，苏晓年不会喝酒。”周陌的声音由远及近，抬手夺过我酒杯，慢慢饮尽。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果然，夏今朝转动手里的杯子，自嘲般笑着：“你怎么也在这？不陪在央央身边，和别的女孩来酒吧鬼混，这算什么？”

　　我听到“鬼混”两字，蹭一下就火了，听他话里的意思，是在指责周陌和我的关系过于亲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间酒吧是我开的，我管理自己的店铺，怎么能算是鬼混？没想到夏先生也会来光顾这里，招待不周是我的不是，今天不管你们消费多少，都算在我头上。”说罢，周陌又招手让服务生抬来一堆花花绿绿的酒，原谅我对酒的识别度仅限于红、黄、白三种颜色的区分，虽说好友是酒吧老板，但我实在没有在这方面有多少长进。

　　包厢里，周陌和夏今朝相对而坐，左右开弓拼酒，我所知道的男人解决恩怨的方法只有两种——打架和喝酒，周陌不可能砸自己场子，夏今朝看样子也从没跟别人打过架，所以选择在酒量上一较高低是最恰当的方法。

　　我和吴远避退三舍，给他们留足私人空间。

　　“你那个朋友，就是沈央的新男友？”吴远开门见山地问我。

　　我自知理亏，无奈地点头。我和他的立场一样，都是双方的朋友，必定会维护自家兄弟。所以，无论吴远怎么骂周陌、沈央甚至我，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谁知吴远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远处，继续说道：“提醒你一句，沈央不是省油的灯，小心你朋友成为下一个夏今朝。”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个阴谋，假如我把吴远的话转达给周陌，势必会破坏他们的感情，等到他们分手那天，坐收渔翁之利的人，除了夏今朝还会是谁？不对，我错了，也有可能是吴远，谁知道他是不是暗恋沈央呢？

　　于是，我笑说：“你只是个旁观者，或许沈央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不过我相信周陌的判断力。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虽然我不确定你是真心劝谏还是蓄意挑拨，但这话我收下了。”

　　“嗯，”吴远不怒反笑，“你还挺理性的，换成某些没脑子的女人，大概早就通风报信去了。信不信是你的自由，时间会证明一切。”

　　虽说我还不确定吴远能否算做善类，但刚才那番话，已经改观了我昨晚对他的第一印象，毕竟他现在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形象，比蓬头垢面明显几天没出门的死宅样好太多。

　　“美女，一个人吗？要不一起喝一杯？”有位衣着暴露的女子从我们面前经过，吴远立刻流着哈喇子凑过去搭讪的样子，让我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几分钟后，他败兴而归，我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你的美女不搭理你么？”

　　吴远没有回答我，只是瞅准了下一个目标，又跟着美女后面打转去了。

　　我叹了口气，回包厢看周陌和夏今朝的战况，那边的情形如我所料，最先倒下的是夏今朝，他歪在沙发上闭着眼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身经百战的周陌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已经击败了对手，却依旧自斟自酌着，大有一醉方休的决心。

　　我冲过去把桌面上的酒收走，拍拍周陌的肩膀，他抬头看见是我，冲着我傻笑一阵，说道：“苏晓年，送我回家！”

　　我一巴掌挥他脑袋上：“闭嘴，我找人送你。”

　　沈央的号码我有，于是我拨通了她电话，大略说明情况后，她说立刻过来。半小时后，沈央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扶着周陌离开包厢。

　　我坐到夏今朝身边，轻轻推了推他：“你还好么？”

　　他哼唧了几声，我没听清，只好凑到他嘴边，分辨了半天才听明白他说的是“我没事”。

　　没事才怪，眼睛都睁不开了。

　　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我豁出胆子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寻找手机的踪迹。

　　“你、你干什么？”夏今朝倏地睁开眼，一脸惊恐地向后躲。

　　他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八成是以为我趁他醉酒吃他豆腐。天地良心，此时此刻我对悲催男没有任何邪念。

　　“别动。”我板起脸呵斥他。

　　最终在他上衣口袋里寻到手机，我翻开电话簿，非常轻松地找到“吴远”的名字，谁知打过去，对方告诉我自己正忙着解决终身大事，丢了个地址给我，拜托我送夏今朝回家。没等我婉拒，他直接收了线，我再拨过去，已经是无人接听状态。

　　“你还能走么？”

　　夏今朝闭着眼点点头。

　　“那你记得家住哪里么？”

　　夏今朝闭着眼摇摇头。

　　我俯首叹气，拉过他胳膊架在肩膀上，他倒是乖乖配合着站起身来，头歪在我肩窝处，呼出的气息或轻或重拂过脖颈敏感地带，我“刷”的红了脸，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钥匙。”费尽千辛万苦，我们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

　　夏今朝摸了半天，掏出一串钥匙给我，继续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门开后，他居然还记得摸出拖鞋换上，甚至顺手给我找了双备用拖鞋。他慢慢踱去沙发上歪躺着，我去厨房寻找解酒的东西，好在冰箱里还有些纯牛奶。

　　“没事了吧？”我接回水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谢谢。”夏今朝几乎是缓了过来，诚恳地向我道谢。

　　“不用客气，我替周陌向你道歉，之前的事情，很抱歉给你造成了伤害，希望你不要埋怨他，其实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你和沈央恋爱的事实。”

　　“苏小姐，”夏今朝深吸一口气后，犹豫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喜欢周先生？”

　　“抱歉，你猜错了。”我微微欠身，换好鞋离开。

　　到家后，周陌的短信追了过来：苏晓年，平安到家没？

　　想到夏今朝对我说的话，我直接关机，拒绝来自周陌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