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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鸟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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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维持着僵硬的姿势,那沈白侯的跟屁虫小太监见了我便捏了嗓子道:“哎呦喂,裴贵妃,你这是作甚呦?”
死小变态,要不是不才在下痛得动不了早就揍得你哭爹喊娘了。我暗中骂骂咧咧,而沈白侯一动不动,就眯着眼看我好戏。
我咝咝抽气,小心翼翼挪了一下身体,幸好被子还盖得好好的没让我走光。我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位置,然后抬起头瞪沈白侯。
“黄衍,你退下吧。”这木头人终于有了反应,转而对那小太监吩咐道,接着便朝我走来,坐在床边。
“哟,阁下造访寒舍是有何贵干啊?”我无不讽刺道,经过宫宴一事,我与他和谐的伪装好像撕开了一点点。
“裴扶摇,你能好好说话么?”沈白侯冷冷道,他伸手拨了拨我床头的香炉,“朕不过想问问那夜的情况。”
“你想知道什么?你老巢防卫太差?还是我差点被乌休人劫走,你后悔没把我送出手?”我也学着他的语气慢吞吞道。
沈白侯噎住了,突然就隔着被子狠打了我屁股一下:“叫你尖牙利嘴,胡闹没个正形。”
“我胡闹?!沈白侯你个臭小子!”我大叫一声,翻过身就要揍他,他却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用力按在床上。
“好啊,你胆子倒不小,”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贴近我,“你说说看,那天你和乌休国师做什么了?”
“关你屁事。”我喘着气骂道。
他抿起嘴,黑眸凝视着我,呼吸声越来越重。
我愣了一下,恍然惊觉被子已滑掉了,我的上身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我大窘,慌忙道:“你给我滚开。”
沈白侯终于动了,不过却是把手伸到我背后,看样子是要抱住我,他的手滑过的地方都起了一层令人难堪的鸡皮疙瘩,我刚准备给他一个耳刮子,他却突然凝住了,僵硬万分地把放在我背后的手抽回。
那手掌上鲜血淋漓。
紫兰宫折腾到入夜才安静下来,先是沈白侯将太医院的太医医女全骂了过来,再是让紫兰宫偷懒的宫女太监集体罚跪,又兴致勃勃地观看我上药换绷带,到极为感兴趣之处甚至还要身体力行,亲自动手忙活。
他是故意的,我半死不活地在床上挺尸,上身被裹成了木乃伊,动弹不得。
人群散了后,房间里就剩下我和沈白侯。
他一改高深莫测的表情,望着我笑得很惬意:“爱妃,感觉可好些了?”
我闭紧嘴,不理他。
见我不说话,这厮更来劲了,偏偏还像见了新奇的玩具似的戳着我的脸颊。
我狠狠瞪他,用眼神表达怒火。
“呵,朕刚刚想起了一件事,”他感受到我的愤怒,好像更开心了,“朕方才坐这儿时,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我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从床框中掏出一本又一本的小鱼偷来的书......一本又一本......
“都是从正承殿偷来的吧,你难道不知道后妃是不能进去的吗?”沈白侯大掌颠了颠书,似笑非笑。
我好想,好想踩扁他的脸......
“裴扶摇,你这造型真是奇特,”他接着刺激我,“看来朕明儿个还得请个画师将你这模样画下来。”
我真是后悔不已,先前傻了吧唧的让他缠绷带,结果他把我的胳臂绕了进去,否则我一定饱以老拳。
沈白侯直到我用完晚膳才离开,我当然不指望他会亲自喂我,事实也是如此,他一直歪在旁边面带讥笑地看我被个手脚僵硬的宫女喂饭,这丫头不是喂到我鼻子上就是将饭撒在我肩上,热度也掌握不好,到最后的时候我的嘴也被烫成香肠唇了。
真真是欲哭无泪。
而这个罪魁祸首一直看戏看到我睡觉才离开。
直到第二天,方小鱼都没回来。
绷带被太医院的一位医女剪开,那女子看起来比我年长一些,看上去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
她下手并不温柔,我扭曲着脸问:“还要再裹那劳什子绷带吗?”
“回禀娘娘,伤口愈合得很快,所以无需再用绷带。”她的声音毫无波澜,虽然言语礼节俱到,然而仔细听上去却是冷冷淡淡,甚至给人一种轻蔑的感觉。
我忍不住了,呲牙咧嘴道:“我说,你能不能轻些?”
“回禀娘娘,微臣已经很轻了。”又是那毫无起伏的语气。
我的额角抽了抽:“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百夜熏。”
“哦,百医女,能否将桌上的酒端来?”
“娘娘还喝酒吗?”她有些诧异地挑起左边的眉毛。
“没有,就是解解馋。”我心虚道,我怎么觉得这百夜熏有点母夜叉的气场?
正想着,果真见她冷冰冰道:“病人不准喝酒。”
乖乖,这年头当女官的脾气真大。
送走百医女,我松了口气,坐下就要喝酒,没想到旁边一宫女道:“医女说现在不能喝酒。”
我竖起眉毛看那个小宫女,她长相可爱,大大的杏眼,好像叫冬梅什么的,此时正瑟瑟发抖地瞅着我。
我咳了一声,摆了摆手:“没你事,出去吧。”
独自饮酒实在没什么意思,我心神不宁地不时望向窗外的天色,心忧方小鱼的迟迟未归。那丫头脑子缺根筋,我也不知她到底厉害成什么样子就让她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悔。
我再也坐不住,快步走到庭院中,院落中央是一棵银杏,此时尽是光秃秃,只余几片叶子依偎着躯干在寒风中瑟缩着,我脚踩着银杏落叶,站在树下,开始静静地呼吸吐纳。
好像有一股暖流从脐下三寸之处升起,流过胸口,涌向双臂。
周身气流开始变得不稳定,风狂乱地呼啸,卷起满地金黄的落叶围绕在我周围。
我仿佛已经知道如何做,双手慢慢聚拢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只见那无数落叶疯狂地飞舞着,渐渐在我手前半米处凝结成球形。我的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来,双手猛地一推,那树叶凝成的球顿时狂啸直扑向银杏树,“轰”的一声,撞击在树干上!
四米高的银杏树摇晃起来,发出嘎嘎吱吱的哀号,最后在我目瞪口呆中轰然倒地。
完了,毁坏公物了。
这银杏栽得也太不牢靠的吧?才打一下就扛了白旗。
“裴扶摇,你干什么呢!”
一声娇喝在我身后响起。
我愕然回头,发现素安正站在院子门口。
这泼妇怎么来串门了?
“嗨。”我无精打采地打了声招呼。
她倒是不领情,盛气凌人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我无辜道,“你在说这棵树?它大概很老了,于是就这样死了呗。”我做了个倒地的手势。
“哼,我才不管你干什么。”这妮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完全没发现自己前后矛盾,她说着扭头往我屋里走。
“喂,你来干什么?”我跟在她身后无奈道。
“你管我。”她撅起嘴,待看到了桌上放的酒,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你这儿有酒?”
“这个——”
她倒好,已经坐下来喝了,满脸陶醉的表情。
“陪我喝酒。”她把酒坛往桌上一跺,抹了把嘴道。
我擦了下冷汗:“老实说,你不该来我这喝酒”更不该把我当成陪酒女。
“叫你喝你就喝,废话什么呢。”她拉我坐下来。
我黑着脸:“素安,你到底抽什么风?”
她却突然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将鼻涕眼泪一起蹭在我钟爱的红袍子上:“怎么办......他不要我了......”
原来我不仅成了陪酒女,还成了知心大姐姐。
“这么多天,他一次也没来看我......”她哭得梨花带泪,怎么看怎么怨妇相,“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哪知道。”貌似我并没有传说中的无敌化妆功,琴棋书画嘛更是一窍不通,国际象棋和钢琴倒是会一点,却是根本不管用,自救都来不及,哪还帮得了她?
更重要的是,我对解救怨妇运动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闷闷地饮一口酒,素安还趴在我身上,胳臂死死将我缠住。可惜我对着温香软玉不感冒,推了她几下发现推不动,又不能伤了她,只得任她发疯。
“他为什么老是来你这儿......你又没我漂亮......”素安开始揪我的脸了,力道还不小,看样子是要将我的脸拽变形。
我好不容易挣开她,嘀咕道:“抬高自己用不着损人吧?”
“我,我讨厌你......”
“......我也不喜欢你。”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光荣倒下去了。
我看她满脸泪痕,终是不忍心,替她擦了干净,再让宫女扶她回去。
忙完这一切,我活动活动被她压得酸疼的胳臂,准备歇息一下,刚遣退所有的宫人,便见一黑影自窗口翻入,正是方小鱼。
“娘娘......”她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刚说一句话便瘫倒在我怀中。
我这才发现她的黑衣已经被鲜血浸透。
“小鱼,小鱼你怎么了?!”我尖叫道,大脑一片空白。
“娘娘,是......”她咬着唇,仿佛在竭力隐忍着什么,白净的额头上全是汗珠,“......是巫月神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