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情如梦何追忆》月无暇

8、第6章 心字已成灰（6）

　　难道……她对他？

　　不可能啊，我还记得大学的时候，传闻程思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李不凡为了追她，简直就是绞尽了脑汁。今天又是送巧克力，明天又是唱情歌的，有一次雨天，他单膝跪下，捧着一束蓝玫瑰将她堵在了校道，程思乐当时也感动得落泪了，就接受了他。

　　后来女生们议论起来，虽然嘴里都说着跟电视剧一样狗血，可是却能清楚地看到她们眼里的羡慕还有……妒意。

　　她是喜欢李不凡的，一定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我们四个人围成一圈，牙签越来越短，室内的温度在一点点升高，等到李不凡嘴里的牙签传到我这里，已经短得不成样子了，要接过牙签，就不得不碰到他的嘴唇。我听到他促狭一笑，抬头瞪他，却发现他根本没看我，而是越过我，看向我背后的连泽轩。

　　奇怪，今晚看连泽轩的人还真是多。

　　我从李不凡嘴里接过牙签后，转过头面对着连泽轩，努力地用舌头把那根可怜的短牙签推出一点。不想他竟然凑过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嘴唇，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让我大吃一惊，不知觉地松开了口，讷讷地说：“你……”

　　他无辜地看着我，这么近的距离让我可以清楚看到他卷翘的睫毛，却听他说：“我只是想接住牙签而已。”

　　“牙签掉了，万本心，罚你喝酒。连泽轩，你酒量太好了，就唱首歌吧。”

　　我的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我不想喝，又不愿在李不凡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抓起前面的酒杯，豪情万丈地一饮而尽，酒精几乎辣穿我的肠胃。我被辣出了眼泪，泪眼模糊间，却看到连泽轩拿起了话筒，唱起了歌。

　　他唱的，竟然是那首感动千万人落泪的红豆。

　　连泽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我没有多想，只注意到他好听的声音，像是一把质地良好的中提琴，又像是夏日里的一杯冰镇柠檬，让我觉得喉咙的燥热和脑袋的疼痛也顿时舒缓许多。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一切都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可是我，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岚夜，岚夜，岚夜……

　　我用力抓着手腕上的表，好像只要感受着滴滴答答行走的秒针，就可以感受到楚岚夜健壮有力的心跳。

　　“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包房的，来到洗手台，我像虾米一样痛苦地弯下了腰。楚岚夜刚刚离开的那段日子，我如同行尸走肉，茶饭不思。胃动不动就溃疡，岀血，几次之后便落下了病根。

　　我看着镜中那个面容苍白的女人，不知何时，我的泪已经流了满面。我扭开水龙头，一次一次地向脸上泼着水，却止不住心里撕心裂肺的痛，也止不住胃里火烧一样的热感。

　　岚夜，为什么转眼之间，你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的世界？

　　跌跌撞撞地走出洗手间，酒的后劲袭上来，我一个失重就要栽倒在地，一只手臂却适时伸了过来拦住了我的腰，顿时我跌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感受到他带着热度的胸膛。我抬头，却几乎溺毙在他眼里的那一汪黑潭中，他的眸子如墨乌黑，璀璨如天边的星辰。

　　“岚……夜？”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随即推开了我。我看他要走，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了他，带着哭腔说：“拜托你，不要……不要走。”

　　如果这是梦，我也愿意折寿十年却延长哪怕一分一秒。

　　我却听到被我抱住的男人笑了，语调讥讽地说：“你是不是只要见到男人，都会把他当成岚夜？”

　　什么？

　　“方总？”

　　我来不及说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清爽如同少年。随即那个说话的人走过来拉开我，我脚步一个踉跄，又跌入他的怀里。

　　“泽轩，这么巧。”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今天几个朋友一起来的，她很容易醉，你别见怪。”

　　“你那个设计案做得很不错，公司里还没有给你正式发奖金呢。等一下我让他们把账记到我那里去，算是我私人对你的答谢，你们几个尽量玩。”

　　“谢了。”

　　随即我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岚夜要走了？这样的恐慌让我来不及多想，抬脚就要去追，腰间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扣住。我几乎要哭出来，掰着他的手指，口不择言地说：“岚夜走了，你放开我，让我去，让我去……”

　　“你喝多了。”

　　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我的胃又开始抽痛起来，一下比一下更剧烈。我痛得意识不清，只感觉到有人将我抱了起来。好像走了很多个地方，我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只是，这个声音是谁的呢？头好痛，怎么都想不起来。

　　“泽轩，你怎么可以把她带来酒店？你应该把她送回她舅舅家的。”

　　“你明知道，有他们在的地方，我一点也不想靠近！”

　　他们，是谁？

　　“连泽轩，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你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朋友？真好笑，是朋友，你会用那种巴不得杀她后快的表情看着她？女人果然还是女人，不要大家都把话说绝了。快回你的房间去吧，你男朋友在床上等着你呢。”

　　随即好像有人把我放上一张柔软的大床，扶着我，将药塞进我的嘴里，又将水递到我的嘴边。我捧着水吞下药，手一滑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我听到耳边有人叹息说：“算了，先把这个冲剂喝下去吧。”

　　又是一杯温水递来，我抿了一口，苦的。于是推开他，闭着嘴怎么都不肯喝，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什么，我觉得烦躁不堪，索性一歪头就倒在了床上。

　　“万本心，我真是要被你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