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情如梦何追忆》月无暇

29、第27章 你想要我吗（1）

　　回家花岁的家里，大家依旧在喧闹，我开门关门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注意，只是母亲还是看了过来，拉我到客厅坐下，侧头问我：“怎么出去那么久了？”

　　看着母亲耳鬓的白发，我的谎言几乎要哽在喉咙说不出来，半晌，强自压下眼中的湿润，说：“没什么，晚上吃太多了，出去走走而已。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还要瞎操心啊？”

　　不知谁将节目调到了午间新闻，面容娇好的主持人清晰地报道：“下面是财经时间，近日，美国最大能源帝国，疑似遭受美国反垄断机构的调查，其掌舵人万远航表示……”

　　我抓起遥控器换了台，将节目换成一个恶俗搞怪的电视剧，悄悄瞥了瞥妈妈一眼，她的脸上不动声色，我握住她的手，却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骤然降低。

　　万远航，我的父亲，二十多年前就是一个抛妻弃女的恶棍。以前，看到他将妈妈伤成这个样子，都巴不得食其血啖其肉，时间久了，再在电视报刊上见到他，心已经磨炼得波澜不起，如同止水了。

　　是谁说，心每受一次伤就会坚硬一点，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就会变成铁石心肠，刀枪不入。

　　“啊……”

　　妈妈没有预兆地抽搐起来，手捂着心口，面白如纸，我吓得魂消魄散，客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跑过来，惊慌失措地问着：“怎么了？”

　　“药，给我药……”

　　妈妈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咽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慢慢平复下来。我的心在难过，愤怒的同时，只觉得遍野荒凉，陪着妈妈坐了很久，终于哑着嗓子问出口：“妈妈，你什么时候……得了心脏病？”

　　妈妈勉强地笑着，说：“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吧，人啊，忙起来就总是忘记休息……”

　　“都几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大吼出声，这个，可是我从小到大相依为命最亲的妈妈啊！客厅里的其他人都上来纷纷劝着我，连舅舅舅母都走了过来，说母亲并非存心隐瞒，也只是为了免去我的担心。

　　胸口涌出的憎恶让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我恨万远航，他曾经是我母亲的丈夫，却背信弃义，抛妻弃女，让我母亲在无数个夜晚黯然神伤，长久以往落下了病根。我也同样恨我自己，为人儿女，这几年来为了生活疲于奔命，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到现在才发现母亲的严重病情。

　　躺在床上，看着床头繁复的花纹，只觉得无限悲凉，眼一闭，就落下泪来。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3点，想打个电话给肖佳容倾诉一下，号码按出去却消掉，反复几遍，始终没有播出。关系再好，毕竟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怎么好这么晚打扰人家。

　　真可怜啊，万本心。

　　辗转反侧没有睡意，我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妈妈房间，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沉睡的面容，脸上多出了许多褶皱，都是岁月的痕迹。看来，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好好保养。轻手轻脚地走出她的房间，又一次落下泪来。

　　谁料到，有人伸出手来，揩去我脸上的泪水。我猛地抬头，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俊朗的少年，看着我，神色变幻莫测。喟叹一声，说：“万本心，你说你是不是失败啊，情场不得意，事业也不行，活了一把年纪，什么起色都没有，姑姑现在还……”

　　说着止住了话语，想来花岁也注意到了我母亲的老态，只说：“过完年，带姑姑去检查一下吧。”

　　“谢谢……”

　　我破涕为笑，冲过去抱住他，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这小屁孩经常让我难堪，下不来台，还爱甩臭脸，装阴沉。可是在这个晴天岛，也只有他这个亲人，会不带任何目的地关心我了。

　　花岁拍着我的背，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推开了我，说：“万本心，我不是和你说过，离方天宇远一点吗？他不是那种背景简单的人，为什么你还是和他纠缠不休？你知道吗，我从爸爸那里听说……”

　　“啪”地一声，灯却被打开了，一道浑厚的男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舅舅拉着睡袍走过来，颇为疑惑地问我们：“花岁，本心，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进来小偷了。”

　　“没什么，姐姐心情不好，我陪她聊聊天而已。”

　　舅舅了然地点头，我也连忙说：“花岁，真是麻烦你了。你也快些回去睡吧，晚上还喝点酒，再不睡，第二天脑袋会炸开来的。”

　　花岁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还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正想走，舅舅却叫住了我，说：“本心，上回我让花岁和你说，年后有一个宴会，你会去参加吗？”

　　舅舅大概是得了职业病，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让我站在他面前有着不舒服的压迫感，只想快点结束谈话，就说：“我会去的，谢谢舅舅，花岁连礼服都帮我做好了。”

　　我说完就想逃之夭夭，舅舅又叫住了我，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说：“这个开年宴会很重要，到时候会有很多政商要人，你的父亲……听说也会出席。”

　　舅舅好像在征求我的意思，他的一番美意，我怎好拒绝。更何况，我何必逃避那个男人呢？就算自己站在那个所谓亲生父亲的面前，只怕他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吧。

　　“没问题，我会去的。”

　　如果我可以提前知道后来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不论如何逞强，我都绝对不会赴宴。那场宴会，可以说是我活了20多年无趣人生的转折点，当然，那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