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流浪之城（圣斗士）》风萦若

13、•第三章 人偶戏剧（2）

　　在众人就座之后，幕帘缓缓向两边拉开。
　　四周灯光一瞬间熄灭，唯有点点星芒，自外流淌进来。
　　众人坐在这昏暗的世界，仿若又回到诞生之初。此时，醇厚的男声缓缓响起，仿若就在耳畔。
　　“很久很久以前，在雅特沙漠之西，有两个连年征战的城市。一为青城，一为红城。”
　　舞台上一瞬亮起，那灯光却很柔和，恰好照亮台中两个人影。一个身着华贵青色袍式，观其身影却是极为年轻，透着茫茫灯光，可视其面目极为柔和，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
　　而在他身旁，城主夫人身着较浅的碧色服饰，头戴后冠，一层珠帘横在面前，让人看不清面容。
　　两个人偶制作极为精致，几可以假乱真。若非此是“人偶戏剧”，想来众人将其当做真人，也在情理之中。
　　“一年，青城城主夫人生了一个女儿。其肤色美若白雪，发色黑若流墨，竟是一个极为标致的女娃。城主城主夫人爱其若掌上明珠。”
　　舞台上，城主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和城主夫人两人在一起，真是其乐融融，莫可名状。
　　舞台上灯光暗下去，逐渐至看不见人影。此时，却听得那醇厚男声再次响起，“到那郡主长到三岁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
　　在舞台灯光又慢慢亮起，此次看来，仿若城主在开宴席。而那客人只有司祭一人。
　　那是一个宫殿内景，一张长桌上，城主夫人怀中抱着小小婴儿，与一个城主并肩而坐，而与他们同在一张桌子上的只有一个人，他与王、后举杯庆贺，觥酬交错，笑容漫溢。
　　司祭朗声道，“此次是郡主三岁生日，属下特请了北方仙女来为小郡主洗礼。”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那大殿中渐渐响起了动人的音乐。那声音非琴非笛，像是人声，又更近于花草于风中摇曳之声。
　　在幻与实的虚无缥缈中，一个身桌薄纱素衣，身披钻石星带的女子出现了。她手上拿着一根颜色各异的宝石手仗，踏着回旋舞步，飞燕轻身，在雾与光的吻中，离迷着光晕与彩霞的极致，华彩衣裳，翩飞而动。
　　她看着那郡主，本来柔和的视线突然凌厉起来，舞姿也随之停驻。城主看到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仙女似乎愤怒起来，她指着司祭，嘴里迅速地吐出一串难懂的文字，城主与城主夫人满面疑惑，却发现那司祭的面容越发惨白。
　　说完那一串预言，那仙女也未道别，直接拂袖离去。
　　城主不满地问道，“是什么事情？”
　　只见那司祭跌落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城主陛下……仙女，仙女她说，郡主殿下势必会导致青城的灭亡！”
　　城主皱眉，“这是什么话？胡说八道，一个女子如何能导致城市的灭亡？这是只有神才拥有的能力！”
　　司祭却像是失了神一般，眼神涣散，口中念念叨叨，竟是向城主夫人爬去，“杀了她……杀了她……”
　　城主夫人大惊，急忙退后，脚下却绊到了什么，蓦然滑倒在地。纵然跌地不轻，她手中仍紧紧地抱着那婴儿，唯恐被人抢去。
　　此时城主的面色已十分不好看，喝道，“司祭！你若再听信妖言，莫怪本王不将情面！”
　　那司祭却似充耳不闻，他依旧一步一步爬向城主夫人，神情更加扭曲。
　　城主喝道，“来人！把司祭拖出去绞死！”
　　一时间，大门打开，两列士兵小步跑了上来，将司祭拖走。那司祭凄声大喊，“陛下！她会带来青城的灭亡！所有的城民将因她而陪葬……”

　　慢慢地，帘幕拉下，灯光渐渐暗去。想是要更换场景。

　　看到这里，璃璎不由打了个哈欠，“好无聊……”
　　璃岚柔声道，“不若睡会儿。”
　　璃璎恩了一声，靠在他的身上。她身旁坐着白画。后两排坐着米罗、卡妙以及梦尘，而千君一人坐在最后排，以手支颔，似乎也是极为不耐。

　　此时只听得浑厚男声响起，依旧低沉婉转，似乎陪着心脏一同跳动。
　　“几年后，青城与红城爆发战争。那一役，王战死，城主夫人悲痛莫名，青城受损颇重，城中饿殍遍是，百姓怨声载道。此时，三年前关于郡主带来灾难的预言广泛流传，渐渐地，百姓开始相信这个传言，纷纷要求城主夫人处死郡主。”

　　帘幕慢慢拉起，灯光亮起。
　　舞台上，城主夫人紧紧抱着五六岁大的女儿，将自己锁在空旷的大殿中，浑身发抖。
　　小郡主抬头道，“母亲大人……你为什么发抖？”
　　城主夫人抱着她，低声啜泣道，“女儿，母亲会保护你，会保护你……”
　　小郡主道，“母亲大人，我没有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殿外是士兵撞门的声音，剧烈的撞击使得宫殿上的吊灯左右摇晃，而外面叛乱士兵撞门的声音却是一下比一下深沉、一下比一下粗犷。
　　声浪满屋子滚，衬地城主夫人的身影越发孤寂。终于，门被撞开，士兵蜂拥而来，左右推搡着，不顾城主夫人的苦苦哀求，从她怀中抢走女儿。
　　郡主哭喊道，“母亲大人，救我……救我……”
　　城主夫人被推倒在地，左右被两个士兵压制着，恨声道，“还我女儿……你们城主刚死，你们就不顾尊卑了吗？”
　　士兵队长单膝跪地，向她行礼，“夫人，请原谅我们。但我们一城人的性命，不能葬送在一个女人手里。”
　　小郡主哭的声音低哑，“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城主夫人凄声道，“妖人的话，你们也信——”
　　士兵队长没有理她，左手一挥，“带走！”

　　看到这里，璃璎清醒了一些。旁边白画小声说道，“昨日听那管事的说，为了迎合东方人胃口，特意改动剧本，加了一些具有东方特色的东西……”
　　璃璎啊了一声，“东方特色的东西？”
　　白画点了点头，“比如……集市斩首，扔烂水果什么的……”
　　璃璎嘴角抽了抽，“难不成在他们西方人眼里，我们东方特色就是这些？”

　　场景慢慢转换，小郡主被几个士兵押解着，带着到了大街上。只见两旁站满了围观的城民，见到她出来，毫不留情地向她身上抛掷烂水果、烂蔬菜。
　　小郡主惊惶地看着四周。从来被捧在手心的她，从未受到这样虐待，她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纵然对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押解着她的士兵也未曾手软。他一巴掌重重打下去，那小郡主直直吐出一口鲜血，“妈的，你这个灾星。”
　　小郡主哭道，“我不是，我不是……父王，父王在哪里——”
　　一个百姓冷冷道，“城主已被你害死，你还有脸提他！”
　　小郡主呆住了，“我，我没有——”

　　终于到了集市口，百姓跟着围过来。小郡主被绑上柱子，凄声道，“大胆！你们要做什么！”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士兵队长一声令下，“砍断她的四肢！下手准一点，别让她死了，至少要让她活到明天！”
　　在一片百姓的欢呼声中，那士兵队长冷笑道，“到明天，我们再来收尸！”
　　小郡主惊惶地瞪大了眼睛，“不，不，你们不能——”
　　她的最后一眼，只能看到那士兵的剑高高挥起，向她落下——

　　到此时，璃璎猛然清醒，看着那个小女孩，额角有汗滴滑落。
　　璃岚握了握她的手，没说什么。

　　灯光慢慢暗去，过了一会儿，又亮起。
　　像是昼夜渐渐更换，而此时星沉月落，苍茫星空，竟容不下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此时再映入众人眼中的，依然是那集市口。只是围观人群已散去，柱子上绑着的女孩子在轻轻地颤抖，她已没有四肢。
　　血流如柱。但不知为何，她却能撑到现在。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黑衣银发，似是月光铸就一般，在夜空中格外耀眼。
　　察觉到眼前有人在，她慢慢地抬起头，吃力地辨认眼前人，“你……也是来，折磨……我的么……”
　　那人俯下身，为她擦去面上血迹，轻声道，“我不是。那些人……怎么能把你弄成了这样子？”
　　她此时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干着嗓子道，“也许生活……本该就是如此痛苦的吧？我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的声音越发轻，意识已经陷入了模糊，“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人没有说话，为她解下身上绳子，小心地把她抱在怀里，“不是的，只要碰上珍惜你的人，生活本身应该是快乐的。”
　　她无意识地道，“是么……可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好痛苦……杀了我……”
　　那人低下头去，小郡主四肢已被砍断，此时仍在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
　　他摸了摸她的头道，“活下去吧，去寻找你的那个人。”
　　“我能为你做出四肢。”
　　月光如同微风，拂开他的长发。他的声音轻轻，“因为我是……傀儡师啊。”
　　小郡主没有答话。此时她已陷入昏迷。那人脱下身上衣袍，将她小心地裹了起来。此时，却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
　　他蓦然转过身去，背后一个小女孩惊恐万分，“你……你把罪人带走了！来人啊，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前傀儡师淡淡地看着她，目光冷冽如冰，直似传入她的心脏。
　　她转身想逃，却发现四肢已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面前的傀儡师道，“不若，便用你来替代。”
　　小女孩拼命摇头拼命摇头，泪如泉涌，“不，不……我不要变成怪物，不要……”
　　但她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傀儡师一扯牵线，将她绑在柱子上，轻声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明早有人发现，就会来救你。”
　　小女孩看着他，只能拼命摇头。
　　傀儡师淡淡道，“既然自己不想要，为什么要对别人做出这种事情呢……”月色中，他抱着小郡主，渐行渐远。舞台灯光慢慢暗下，转瞬又亮起。

　　此时，舞台上还是两个人，但是却换了两个人。是那个小女孩，和一个男子。此时那个小女孩已经死了，观其身上伤痕，应是被愤怒的民众乱刀捅死。
　　那个男人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一定是城主夫人，她下令掉的包……女儿……爹一定会为你报仇……”

　　幕帘落下，之后，又拉起。此次场景又一次变换，却是城主夫人出巡之时。
　　城里萧条已有许多好转，此时她的出巡，两边百姓却也是夹道欢迎。在一个路段中央，一个男子突然持刀冲了出来，向城主夫人的马车冲去。
　　两边士兵连忙挡住他，那个男子武艺却十分精湛，想来应是有刻苦练过，但是面对两旁众多的士兵却还是寡不敌众，不久后身上便已被插入七把长剑。

　　那个男子已重伤至此，却还颤颤巍巍地向后座走来。两边百姓此时已噤若寒蝉，不明白是什么事使那个男子有此等深的执念。
　　两旁士兵也是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蜂拥而上，将他乱刀砍死。
　　死前，那个男子双手向天，眼睛血红，口中最后吐出两个字，但已没有人能听得清楚。

　　幕帘落下。此时大厅灯光全部亮起。
　　众人才恍然惊醒，仿若已过一生。璃璎呆坐在那里，似是想到了什么，没有言语。
　　白画看了看她，应该一时半会清醒不了，就赶忙跑到梦尘旁边去寻找庇护。此时梦尘正抚着胸口，娇弱道，“好可怕……我都不敢看……”
　　卡妙：“……”
　　米罗：“……”
　　白画信以为真道，“姑娘昨日已经很勇敢了……”
　　梦尘一翻白眼，“勇敢？哪里勇敢了？你倒是说说！”
　　白画被她一抢白，噎了回去。

　　一旁管事垂首道，“旅人……第一幕已结束，请明日再来观赏。”